第148章议亲
白苏回到了戏楼的时候,看到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房间,顿时点了点头。这个小吴,办事的确伶俐,是个可造之材。
“东家你回来了?”
“不错,你做得很好,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是找了谁来把屋子清理干净的?”白苏笑着开口,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神颇有些赞赏。
“实不相瞒,小的其实是找了以前的一些伙伴,还请东家体谅,别嫌弃我们粗鄙才是!”
吴有用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原来,他知道暂时恐怕是请不到人的,所以就去把以前认识的那些小乞丐们都找来了。这些有了上顿没下顿的乞儿,根本不在乎什么鬼怪的传言,更何况还有吴有用做担保,不但给饭吃,还有十个铜板的工钱拿,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八个衣衫褴褛的乞儿们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起,神色间有些慌张,白苏看了看,这些基本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最大的恐怕也不过十五,最小的才八岁。五个男孩,三个女孩,显然是知道她是这里的大东家,一个个都有些拘谨。
“东家,他们虽然年纪小了点,不过都很勤快,手脚也很利落的。反正现在戏楼是找不到人帮忙,不如就让他们来这里上工如何?”
吴有用小心翼翼地开口,语气里流露出一抹祈求和期待。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伙伴们能够有个落脚的地方,只是身为小乞儿,经常吃不饱,更没有力气,就算是出去做活,也很少有人会同意的。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当个乞丐,不是他们不想努力,而是现实不能允许。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我们戏楼怎么可能请一些乞丐来干事儿?打扫好了屋子拿了钱就赶紧走,别惹了东家不快!”
白全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听到吴有用的话,顿时怒声斥责道。几个小乞儿都有些害怕,瑟缩着身子后退了一步,小吴却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白苏没发话,他也不敢开口。而且白掌柜到底是掌柜,他现在不过是一个伙计,也没那个资格去反驳。
“赶走了这些乞儿,白掌柜你是不是能够给我找到一批新的伙计?你要是能够在明天把人都给我带来,本公子倒是没有异议。”白苏挑了挑眉,看着白全,眼中的神色带着一丝冷意。这个白全,他到底是为了戏楼的脸面,还是根本不想让戏楼正常运作起来,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这、、、、、”
白全顿时说不出话来,他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明天早上就能找到伙计。更何况戏楼如今的状况,一两银子一个月的工钱恐怕都没人愿意过来。除了这些不怕死的小乞丐,还真是找不到什么人了。
“既然没这个本事,就别胡说八道揣度本少爷的心思!你们都留下吧,现在暂时没什么事情,平日里你们就负责打扫,以后就跟着小吴吧。”白苏冷冷地看了白全一眼,顿时吓得他不敢多言。
八小姐虽然是庶出,可是现在她是家主,老祖宗十分宠爱她。而这位八小姐的性子也有些骄纵,白全自然不敢随意得罪。不过,恶狠狠地瞪了吴有用一眼,这个臭小子,居然想讨好八小姐,难道想取代他的位置?
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白全脸上却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开口道:“东家说的是,是小的没用,还是就让这些小乞丐当伙计比较好。”
“嗯,今天就先到这里,明天本少爷再到这里来。你们好好做事,不要辜负了本少爷的信任。”
白苏点了点头,故意当做没发现白全对吴有用的敌意,若是吴有用连白全都对付不了,那么,也就没那个资格让她看重了。
等到白苏起身离开了戏楼,白全这才阴测测地看着吴有用敲打道:“臭小子,别忘了自个儿的身份,就你一个小乞丐,还敢在东家面前邀功?”
“掌柜的您误会了,小的不过就是一个伙计,就算是有功劳,那也是掌柜的您教导有方。小的怎么敢逾矩?”吴有用恭恭敬敬地开口道,神色间满是讨好谦卑。白全看他还算是规矩,冷哼了一声,他不知道白苏已经有了换掉他的打算,自然也不怕一个小小的伙计能够取代他的地位。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去找七爷,向他汇报今天的事情。
华丽的精致的房间里面,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梳妆镜面前,一个丫鬟正在为锦衣华服的少女取下头上的装饰,就在这时,房间里面响起了脚步声,白霜手上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走了进来,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主子,白全今天去找了七老爷了,这是您要的资料。”
“果然是这样。”白苏摆了摆手,示意白雪让开,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既然是七叔的人,看样子我还是得把他留着才行,若是把白全赶了出去,引起七叔的怀疑不说,谁知道他下一个派来的歼细会是谁?”
白苏有些自言自语地开口,接过白霜递来的资料,这些是白衣卫查来的,一份是有关戏楼的,另外一份,则是有关吴有用的。她自然先选了后者来看,里面的资料十分清楚,从吴有用出生到现在,甚至连他身上张了一颗痣都写得清清楚楚。13acv。
基本上这些东西和吴有用说的没有太大的出入,白苏顿时放了心。而现在,她的精力则是放在了戏楼的事情上面。
当初戏楼修建好了之后,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而大概在半年之后,便出现了客人在看戏的时候,忽然从楼上摔下去死亡的事情。第一个意外而死的客人因为当时喝醉了酒,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恐慌,再加上衙门派人来查案的时候,在那客人身上没发现什么伤口和异常,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然而第二次,第三次,当戏楼发生了连续死人的案件,却纷纷查不出死因的时候,这件事情就变得邪门了。自然而然的,德云社闹鬼的流言不胫而走,好好的生意一落千丈,最后沦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怎么看,的确是很多异常,就连白衣卫也没查出什么蛛丝马迹。白苏顿时皱起了眉头,如果不能解决这件事情,戏楼就没有重开的可能。看样子,以后的这段时间,她必须到戏楼去找出真正的原因才行。
揉了揉眼睛,白苏放下手上的信件,梳洗之后躺在了床上。不但戏楼的事情暂时还没有答案,那个在衣服上熏染了迷狂的幕后烟手也依然没有眉目,更别说找到那个毁了容的丫鬟了。她总觉得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幕后指使到底是谁,根本就是毫无线索。
不过,想起今天和瑾琛见面,还一起拜访了对他来说堪比母亲般重要的人,她的心中还是涌上几分暖意。
“白苏,加油!事情一定会都朝着好的一面发展的!”
给自己加油打气了一番,她这才闭上眼睛,沉沉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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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白承林用了早膳,便匆匆忙忙地出了门。然而路过正房的时候,却碰巧看到了一路走来的韩氏。他停下了脚步,微微皱了皱眉,走了上去。
“三弟妹早!”
“原来是二哥啊,你这是要去早朝了吗?快去吧,别误了时辰。”韩氏对着白承林行了一礼,含笑开口道。
“那件事情,真不是你做的?”
白承林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问出了口,老太君迟迟找不到凶手,这几日都在为此事大发脾气。而韩氏,自然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脸上的神色变了变,韩氏眼中浮现出一抹恼怒和悲伤,她直视着白承林,语气生硬:“妾身就算是否认又有什么用呢?妾身虽然只是一个小妇人,然而妾身问心无愧!”
说着,便转过身,连一贯温和的礼仪都忘记了一般,带着几个丫鬟离开了。白承林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话是彻底恼了她了。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让你千万小心些,别成了旁人手上的棋子罢了。”
低低地吐出了一句,白承林心口有些发苦,他迅速地收敛起了外泄的异样神色,脚步匆匆地朝着门外走去。
直到走廊里面空无一人,一个身影才缓缓地从转角处的凉亭走了出来,此人正是早上习惯出门散步的白苏。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地上,心中升起一股疑惑。
似乎她的这位二叔,挺关心韩氏的?而韩氏她,对自己真的没有恶意吗?
人心难测,不过白苏却能够肯定,上次赏花宴的事情,绝对不是韩氏所为。根据白衣卫的调查,韩氏完全可以摘除嫌疑。而现在让白苏头痛的是,能够有这个本事掌控正房的人,除了韩氏就是老太君。
想到这里,白苏顿时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等等!”
脸上的神色微变,白苏怔住了,她在这里怀疑韩氏,怀疑二叔,甚至怀疑老太君。对于白家正房这几个可以说是唯一支持自己的人心生疑窦,无法信任,最终得到好处的,又会是谁?她又想起白承林方才那番话,不要成为了别人手上的棋子。
是啊,这分明就是离间计!若她连正房这些利益相关的人都无法信任了,最终的结果是怎样,几乎是可想而知。甚至不需要三房和五房暗中动手,正房的内斗就足以让自己分崩离析!
白苏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变得坚毅起来,转身回到了安园,她这才对着白霜和白雪吩咐道:“把上次做的安眠枕拿出来,我要去给母亲请安。”
自从家主的身份被揭开,为了符合她侍宠生骄,目中无人的品性,白苏便再也没有去亲自探望过韩氏了。不过这次嘛,有人想看着正房大打出手,她偏偏不会让他们如愿。
“娘,你怎么了?”
白舒慧神色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郁郁的韩氏,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韩氏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脸,柔声安慰道:“别担心,娘只是昨晚上睡得不好,所以有些没精神罢了。”
“那也得找个大夫看看才行!刘妈妈,你还愣着干什么呢,快去把宋大夫请过来!”
韩氏赶紧阻止,她有没有生病自己清楚,无非是因为早上那人的话,心里膈应罢了。
“夫人,八小姐来给你请安了。”
就在这时,丫鬟的声音响了起来,韩氏和白舒慧都是微微一愣。这可是天上下红雨的稀奇事儿了,到底还是韩氏反应快,立刻吩咐道:“快把八小姐请进来。”
“苏苏拜见母亲,给母亲请安了!”
白苏对着韩氏行了一礼,脸上带着亲近的笑意,见到白舒慧也在,顿时惊喜地开口道。
“三姐姐也在这里,那真是太好了!我听说母亲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晚上无法安眠,便准备了这个枕头送给母亲。我听大夫说,薰衣草有助眠舒缓神经的功效,便特意让人寻了这炮制好了的薰衣草,里面还塞了棉花。昨儿晚上我还亲自试验了一下,果然是睡得又稳又香,一大早起来神清气爽。”
白苏这可没说谎,薰衣草在这个时代还算是稀罕玩意儿,再加上现在也不是生长的季节,极为难寻。她本来是上次见到瑾琛眼底的烟色,心疼他才会让白衣卫到处搜寻,最后还真是让她在一个药店里面找到了一些。听白衣卫说,是有个大夫在野外无意中发现了薰衣草的花田,好奇它的作用便弄了许多回去炮制晒干,结果因为不知道能不能入药,反而只能放着不管,倒是便宜了白苏。
她也知道,韩氏不见得会用,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她表态的一种心意。
“苏苏真是有心了,快把这枕头给我,我倒是要试试,是不是真的跟苏苏说的那样好?”韩氏微微一笑,示意刘妈妈上前把那做工精致的枕头拿过来,把自己原本的换掉。刘妈妈犹豫了一会儿,看着韩氏眼中那不容置喙的神色,只能乖乖听话。
谁知道八小姐这里面装的是香料还是毒药,得找个大夫,仔细看看才行。
“多谢八妹妹费心了。”
“三姐姐何必这么客气,这段时间要不是母亲和三姐姐对我照顾有加,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适应白家的生活。上次的事情,都是苏苏的错,母亲和三姐姐怎么可能会害我呢?这肯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想要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苏苏虽然愚钝,却也不是那无知之辈,谁是谁非,苏苏还是能够分辨的。所以母亲和三姐姐,千万不要为了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
苏到看面屋。白苏语气真挚,这也算是开诚布公了,不管韩氏和白舒慧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至少现在,她们这个结是解了。
告别了韩氏,白苏主动亲热地挽着白舒慧的手,一起朝着学堂的方向走去。白舒慧神色欣慰,姐妹两人有说有笑的模样落在旁人眼中,却是多了几分深思。
“五姐今日倒是来得早,怎么不见大姐呢?”白苏颇有些好奇地开口道,要知道,不管做什么事情,这第一个到场的人,那绝对是白舒媛。
“她啊,年纪大了,如今我娘正在打算为她议亲呢,以后估计都不会来学堂,而是在房间里面绣嫁妆了。”
白舒绮语气淡淡,似乎一点儿也没将白舒媛的亲事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身边没有了一个能够折腾的人,有些乏味罢了。
“是啊,大姐今年已经十七了,是该好好说一门亲事了。”白舒慧点了点头,也不觉得意外。这个时代的女子十五岁及笄,不过婚嫁之事上,却宽松了许多,只有超过二十岁还没嫁人的,那才是身价大跌的老姑娘。
一般来说,女子十五到十七议亲都是很平常的,英氏没有跟别的狠毒的嫡母一般拖到二十岁才给白舒媛说亲,也算是不错了。庶女准备嫁妆婚期什么的不比嫡女繁琐,只要订了亲,三个月内挑选吉时便可进门。而一旦白舒媛定了下来,接下来自然就是白舒慧等嫡女了。
“是吗?不知道七婶给大姐相看的是什么人家?如果大姐不喜欢对方怎么办?”
白苏好奇地问了一句,她可是记得,上次在寺庙里面,她看到白舒媛似乎在悄悄和心仪之人私会。若是说亲的对象不是她心仪之人,大姐肯定不会愿意的。不过,既然是两情相悦,为什么不让男方主动提亲呢?
“我怎么知道,这事儿还在商量呢,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喜欢又如何,一旦订了亲,还不是得嫁过去?而且我娘也不会亏待她,到底也是第一个出嫁的女儿呢,八妹妹,你这是操的哪门子心?”
白舒绮颇有些不高兴地开口,白舒媛成亲那也是他们三房自己的事儿,白舒苏这语气,搞得好像三房一定会在婚事上动手脚似的。别以为自己当了家主,就能过问三房的事情了,老太君都没管过呢,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回事了!
“大姐人好,我问一句都不行吗?”白苏挑了挑眉,也不知道是不是打赌的事情三房太有信心,现在的白舒绮根本都不会装作讨好她的样子了。两人本来就是相看两生厌,每次见面,都是少不了要斗嘴一番的。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这是大姐的喜事,一会下了学,我们去看看她,问问她怎么想的不就是了?”
白舒慧再一次充当了和事老,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
“三姐,五姐,八姐,你们在干什么呢?”
“十一妹,你怎么来了?”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女童,一声鹅黄色的裙衫,圆圆的苹果脸,精致可爱的容貌,不是五房的白舒云是谁?
“八姐姐你不知道吗?我们白家的女儿到了十岁,就该到族学来跟着夫子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些了。如今云儿已经满了十岁,自然要过来跟姐姐们一起上课了。”
白舒云甜甜地开口,眨了眨可爱的大眼睛,十分乖巧的模样。白舒慧显然很喜欢这个妹妹,上前拉住了她的手:“那可真是好事,反正大姐也要出阁了,以后你就坐在大姐的位置上吧。”
“好,谢谢三姐。”
夫子来了,一场小小的争吵消散于无形,而在接下来的课堂上,白舒云展现出了她惊人的天赋,不管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透,惹得极为夫子惊喜连连,看着白舒云的眼神就跟发现了一个大宝库。就连白苏都忍不住惊叹,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天才,那绝对是白舒云这样的人物了。
她只学了一堂课,就能够流利的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把苦练了许久的白苏打击的几欲吐血。而同样的,原本姐妹之中最出色的白舒绮也是在白舒云的面前黯然无光,一颗好胜心几乎都冲着白舒云去了,反而忘了跟白苏挑刺作对。
而与此同时,白舒媛却是几乎坐立难安,她强忍着心中的激荡,耐心地听着英氏介绍已经看中的几户人家,脑子里面一团混乱。
“你虽然是庶出,好歹也是我们白家的长女,如今我给你看了三户人家,给你说清楚,免得你觉得我这个嫡母没安好心。第一个是镇国大将军李家一个旁支的庶子,算起来也算是和我们白家门当户对。第二个是秦家的长房嫡子,不过你要是嫁过去,那就是续弦。第三个是吏部尚书家的嫡子,虽然官位上不怎么显赫,好歹也是嫡子正妻。过几日我就带你们几个姐妹去参加宴会,顺便也让几位夫人相看相看、、、、”
怎么办?白舒媛只觉得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她不能,她不能就这样嫁给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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