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意稳定的这些日子里,一切都看似朝着好的方面发展,但总有一个讨人厌的人——许氏时不时的就要上门来,她要不跟个叫花子似的,要不就跟个牛皮糖似的,死死地粘着随园食坊。
只要齐云姝一没守在前院食坊里,她就逮住赵三娘连吃带拿的。
有时候一个人点上十几个菜,炒得赵三娘快要绝望,可她倒好,吃了也不付银子,直接就走人,临了还随身带着瓦罐用来打包。
赵三娘先前不肯说,齐云姝后来也是撞上了一次才知道,叫过赵三娘一问,这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是有了四五次了。
她心里那个气啊,既恨许氏厚脸皮,却也觉得赵三娘真有些扶不起来的意思。
她怎么就能这样心软了,难不成不知道有些什么事情不能忍吗?
像许氏那样的人就该在她头一次来时就断了她所有的念头才是真的,不然得寸进尺这句话绝对是为她这种人量身定做的。
有了这样的想法,齐云姝干脆就抽了个时间守在食坊里,可说也奇怪,有了她在,那许氏就好像老鼠见了猫一般竟然不来了!
齐云姝就这般连着守了她好几天都没有守到,而她手里的油辣子辣椒酱订单又增多了,忙不过来,没有办法只好主前院这事儿回去后院继续做她的事!
但是守了几天前院的齐云姝发现前院没有了许氏捣乱,算是管住了,可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后院竟然出事了。
当然不是她的辣椒酱的事情,而是赵文达。
那日她提早从前店回到后院,田氏正在厨房里面的灶台炸酱,齐云姝在院子里没有看到像往日那样辛苦剁辣椒的赵文达,不由生出一丝疑惑。
当即去房里找了一圈竟也没有找到,于是便想去问问田氏。
但走过院门时却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不会再跟你们一起去赌了,请你们让开!”
“哈哈哈,怎么,现在有钱了,也不想再去玩玩儿,翻个本啊!”
齐云姝一惊。
她还以为赵文达是真的改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控制不住,故态复萌地与先前那伙人搭上了。
她有些生气,偷偷朝里面看了一眼,只见田氏还在厨房里忙活着,她刚刚才把油烧热,下了辣椒酱进去,此时里面油然大盛,声音又大,想来她那儿是听不到动静的。
齐云姝咬着牙把门拉开,径直走了出去。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赵文达一跳,他转头看到苏芷过来,想到前来找他的这群人的身份,他的心头一阵发虚,脸庞也涨得通红。
齐云姝扫了一眼那些人,其中有一个小混混模样的人看她生得好看,还想上前来调·戏她。
“哟,哟,哟,这不是随园食坊的老板娘们,长得真够带劲儿的,赵兄你可真有福气啊……”
“你……你闭嘴!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赵文达好歹也是读过好些书,考中过举人的人,对于这群人嘴里没个把门的瞎说,急得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哈哈哈,谁说不是,等到人那病秧子相公一死,谁知道你们俩有什么猫腻……”
那群人一共五个,心性本就不好,经历得腌臜事想来也多,这说出来的话真够恶心人的。
齐云姝心情本就不好,又听得这番腌臜话,不由连连皱眉。
赵文达气得脸红脖子粗,又急又切,可说起话来却极没有底气:
“胡说,你们胡说八道……”翻来复去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一句可以反驳的话。
“哈哈哈,瞧瞧,心虚了,赵兄,兄弟伙也是为你好,你看看你长得也不赖,等到那病秧子死了,把这小娇娘收了多带劲儿啊,还有现成的东家做……”
苏芷眼见着以赵文达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子跟他们是闹腾不清楚了,又听到他们那样侮辱赵景,她心里一阵难受,凶狠地瞪着他们:“住口……是谁让你们说赵景的坏话的?”
“嘿,小娘子,你还得意了是不是?不要以为有云家给你撑腰,兄弟伙就不敢来弄你了,把我们惹急了,谁撑着你们都要遭!”
其中一个黄脸皮,额头上面长着一颗痦子的混混叫嚣着。
齐云姝双眼充血狠瞪着他不说话,手在袖中已经暗暗地准备着。
里面有她为了自保而备下的药粉,这是经过了白擎苍指点过的炼药粉的手段,药性极大,发作极快,她做好后曾经拿鸡做过试验,只要沾染了,一息功夫就要被药倒,人的话加点量估计也不会慢。
不会致命,但体验绝对算不上有多好,所以她未必见得就怕他们。
“你们走吧,你们之前害得我输掉了本味楼的事情我就不想说了!”赵文达看他们越闹越没形了,在看到齐云姝的时候他连忙往里面看了看,没有看到自己的母亲他才放下心来。
刚开始他是生怕连他母亲也一块儿跟出来看到这一幕。
他母亲的身子相比从前差了许多,再不能经受太多的打击了。
“你难道还敢打我们不成?”痦子脸涎着嘴上前来,说着就要来拉赵文达让他跟着他们赶紧去赌坊。
说这会儿还得及下一套赌大小,炸金花。
赵文达形如死水一般的心动了一下,想着他要是真的去只赌一把,一把定输赢,赢了也走,输也更要走!
不,不行,人家东家娘子还在这里看着的,虽然他知道面前这位长相清妍的美人儿看不上他一个考不上科举的烂赌鬼,但是他还是不想在她面前让她看扁了。
或者母亲还在里面等着她帮忙把辣子酱装进坛子里去。
“我不去,你们自己去吧!”
“嘿……”痦子脸像看奇葩一样看着他。
这小子还果然控制得住自己不去?
“好,好,那行,那行,你今日不去,明日我们再来喊你,喊到你去为止!”
“不要再来喊我,再喊我也不会去!”赵文达恨恨地立下话来。
“啧啧,好家伙,我们等着你!”痦子脸身后虽然带着一大票人,但是在纠缠过赵文达一会儿后并没有直接上手。
看着他们眼里怀着邪恶离开,齐云姝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同时也有一丝丝不甘心,暗想他们怎么不动手呢?
他们要是敢动手的话,她一定要让他们尝尝她新研制出来的药粉,毕竟还没有在人身上试验过了!
可惜了。
她看了一眼赵文达,眸光里意味深长。
赵文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是觉得没脸,脸色灰败低着头推门进去。
“哎,赵大哥……”齐云姝在他即将进门之前喊住他。
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他,然后轻言细语地道:“一个人想要染上赌瘾很容易,但是想要戒掉却很难。其实你刚刚能够坚持做到那样,我觉得已经很厉害了!”
“真……真的吗?”赵文达抬了抬眸,声音里带着期待。
“当然,你要给自己一点时间,不要有太大的压力!”齐云姝见他居然好像很在乎自己的话,顿时觉得刚刚她做的决定可能误打误撞地做对了。
她是从心理学的观点出发的,当一个人遭受到诱·惑或者是别人的怂恿时,可能一不小心就会因为想不开而走上歧途,但是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刻能够有一个人支持他鼓励他,指引他重回正道的话,说不定能够永远将他心头的那团邪火给掐灭。
“好,好,多谢赵娘子的信任!”赵文达朝他拱手作揖。
齐云姝晓得这是大礼,连忙侧身躲过,朝他点头笑笑。
看着赵文达推门进入后院的脚步,相比于刚刚来说好像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可见他的确想开了很多!
齐云姝突然间对他又有了几分信心!
看她站在门口盯着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看了许久,从外面回来的赵景不由上前揽了她的肩,温声道:“娘子怎么呢?”
“啊……你回来了!”齐云姝吓了一跳,想到刚进去的赵文达和厨房里的田氏,他们都极有可能会出来,便连忙推长他摇头说没事。
赵景盯紧她,他这个小娘子就是不诚实,喜欢下意识把事情瞒着他。
他摇摇头道:“我刚刚好像看到一群经常跟赌坊勾对的人,他们来找赵文达?”
齐云姝睁大眼睛,赵景要要不要这聪明敏感?
不过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她便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便点点头道:“嗯,刚刚还在这门口扯皮半天,不过他拒绝了他们!”
赵景闻听,皱了起眉头。
“恐怕他们不会轻易放弃!”
说起此话来,齐云姝却表示她对此还是有些信心的,毕竟刚刚赵文达拒绝他们的时候可是很坚决的。
只是齐云姝这信心还没有树立起多久,很快就被打脸了,就在这件事情发生的第三日,齐云姝请赵文达帮她去给镇上一户人家里送五坛辣椒酱去的时候,他居然迟迟未归。
早上间辰时末刻便推了齐云姝新添置的板车出发了,
可是一直等到酉时太阳西落都不曾看到他的身影。
田氏一脸着急,眼圈红红的,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
她转着圈圈嘴里不停地道:“这是要死啦,这是要死啦,怕是又怕出去赌去了,唉,狗改不了吃屎,他怎么能这样呢,他怎么能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