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天是一个很温柔让人相处起来永远都不会累的人。
尽管他们同样长在孤儿院,但他从未自卑孤僻,在学校里永远都是品学兼优的那一个,在大学里,参加各种社团,奖学金拿到手软,曾经是校草级的人物。
而梁弈铭却不同,虽然他表面跟梁天看起来很像,笑起来的时候同样温暖,可两人骨子里却是不同的。
一个生长在帝王之家,身上早就养出了一身的皇室子弟的习气,在梁天成为他的时候,就已经深深地烙印在骨子里了,随着时日的增加,并无减少,影响反而越来越大!
“云姝是我请来的客人,谁敢不敬她便是不敬我!”梁弈铭看到齐云姝被他吓到了,有些后悔刚刚太过激动,可他身居高位,已经习惯了那般从事,不需要迁就任何人的情绪,想发怒就发怒,这才一不小心就当着小云姝的面也泄漏了真正的情绪!
“我没事,多谢二殿下!”齐云姝已经感受到了来自柳采莲和舒姨娘不怀好意的眼眸,哪里还想要再引起她们的注意。
“原来还真是七婶,先前在门口就瞧着面熟,只是不敢上前来认!”柳采莲一见二皇子不知为何竟然对齐云姝大大改观,知道再用以前的打压策略是肯定不行了,眉心一动,心生一计。
她很想知道二皇子对齐云姝突然改观到底是不是因为与对她先前一模一样的原因。
要是这样的话,她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这会不会意味着她将会失去二皇子这座有力的靠山?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柳采莲紧紧地盯住齐云姝,想要从她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一些端倪来。不过不知道是她太擅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还是根本没有自己所想的那回事,她怎么看都看不出问题来。
柳采莲紧紧提了一口气,只好将诸般猜测藏匿起来,想着迟早有一天她会查出来,这会儿还是在二皇子面前争表现才是最重要的。
“殿下放心,七婶的医术在南城镇可是出了名的好,先前治好了云老夫人的沉疴旧症,后来到京城后又替洛府的老夫人治好了病症,可见这医术确实是厉害的!”
柳采莲一个劲儿的把齐云姝往好里说,那夸得简直只能天上有地上无了。
要不是齐云姝心里还记着柳采莲多次算计她的事情,她差点就相信了舌灿莲花的她。
不过梁弈铭却不管这些,自从认出齐云姝后,她在他心里便就只有好的,所以一开始听得黄玉莹说那些难听的话时,他才会那么生气!
他爱重的人,凭她一个贱到骨子里的小小侧妃竟然也敢侮辱。
他不管他们以前有过什么样的矛盾,但是现在他就要护也着云姝,任是谁人也不能驳了他去!
形势不仅柳采莲看清楚了,就连舒姨娘也看懂了。
相对比黄玉莹那等生长在富贵窝里的大家小姐而言,她自来会察言观色,看人脸色行事,经此一番她已然明白这个齐云姝早就不是先前那个任由她作践的乡下村姑了。
舒姨娘柔柔一笑,凑上前去跟着柳采莲的路线夸赞齐云姝,还说上次有那大胆贼人诬陷她,幸得她聪明,不仅及时抓住了贼人,还替她治好了病症,她一直感激得很。
齐云姝脑海里瞬间便想到了舒姨娘当妆泼到她脸上的长了毛的酱料,现在却来说这个话,心虚不心虚?
“多谢两位的抬爱,当不起!”齐云姝没心情跟她们打嘴仗,若是说了侮辱她的话,她还能跟她们辩驳几句,但现在她们端着这副虚伪的样子让她完全失了兴致。
她别过脸不理两人,这幅模样看在梁弈铭眼中只觉得清新自然不做作,反正自从知道她的身份后,他现在看她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不过柳采莲看在眼里,恨在了心里,只可惜现在动不了她,她违心地又说了好多甜言蜜语,把齐云姝狠捧了一通。
舒姨娘也不示弱,跟着她的节奏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齐云姝听得反感不已,在替梁弈铭开完药之后便道自己还有事要先回去了。
梁弈铭看看时辰还早,哪里舍得就此放她走,看着桌案上放的药膏道:“齐大夫这药膏还未替我上怎地就要走了?”
梁弈铭的伤口有两处,一处是在手臂处,另一处是在肩膀处,若要替他上药,手臂处倒还好,只需拆掉纱布就可以涂抹。
可右肩处却要脱掉衣衫方可,虽然这样的事情在现代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在这里却要被人诟病的。
故而齐云姝原本就没有打算替他换药,但被梁弈铭迷蒙的眸子盯着,她也不好直接硬生生的拒绝,左右看了看,好在走了一个黄侧妃,还余下一个舒姨娘。
她拿了药膏塞到她手上:“这是殿下的药,你给殿下换吧!”
舒姨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有些愣愣的,只觉得掌心中一凉,那手指一将东西放下就导致离开了。
想到这是大好事,舒姨娘发愣过后连忙一口应下,谁知梁弈铭不高兴了:“舒姨娘,你应下干什么,这是大夫的事,你会换吗?”
这浓浓的嫌弃的语气,擅长察言观色的舒姨娘岂会看不出来,当即要把药膏塞回齐云姝手里,勉强推辞着:“奴……奴奴的确不会抹,为免让殿下受伤,还是要劳烦齐大夫!”
“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关键看你学不学!”齐云姝退后一步,明显一副甩出去就绝不会接回来的意思。
“奴奴……手脚太笨,怕是学不会,齐大夫能者多劳……”舒姨娘原想着可以趁此机会跟二皇子好生亲近一下,重新找回二皇子娶了侧妃后自己失去的恩宠。
可是此时被逼到这境地下,她这才晓得原来这是一件苦差事。
她是答应也不行,不答应也不行,夹在二皇子和齐云姝两人中间左右为难。
她咬着唇,低着头垂着眸子,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二殿下的伤势严重,耽搁不得,就算今日我替殿下上了药,但往后呢?要知道这药最好每日里都换,我还有事恐怕没有办法天天来给二殿下看诊。”齐云姝直接言明要害。
如果梁弈铭非要任性她也没有办法。
权衡利弊之下,梁弈铭终究还是想要让伤势早日好起来的,只好满心不悦地接受了舒姨娘在齐云姝的指导下换药。
往日里按在身上就像会跳舞的手指,如今摸在伤口上简直僵硬得让他想要杀人。
他担心会吓着齐云姝才强忍住赶走舒姨娘的冲动,只脸色黑沉沉的,十分不快。
看着舒姨娘笨拙地换了药,齐云姝如愿以偿离开。
只是她急于摆脱尴尬的境地,一时走得太过匆忙,竟忘记了背上她的药箱,待她走出院子一摸身上空荡荡的,而跟着她的喜鹊也是两手空空,才陡然想起药箱没拿!
“遭了,我的药箱落在二皇子院子里了!”齐云姝直抚额头。
喜鹊四下看看问她可记得放在哪里的,道她替主子走一趟,齐云姝摇了摇头,她只记得放在梁弈铭房间的外室里,至于具体哪个位置她说不清楚,只知道去,便说自己走一趟吧,免得她半晌找不到。
喜鹊点头,回去跟带路的范管事说明原由,范管事亲自指了一个看起来很精干的小丫环给她带路,自己便等在了院子里。
齐云姝往回走,踏上回廊就听到房间里传来柳采莲的声音。
“殿下,上回囤积的粮食和药材虽然捐赠了一部分出去,但前期也卖了不少,这是分红后的一万两银子,今儿个特地给您送过来!”
“放下吧!”一万两银子不少,不过此时梁弈铭伤着,刚刚又被齐云姝晾了那么一歇,情绪低落着因而并没有什么心情看账本数钱,。
而柳采莲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又再起重启了一个话题。
“二殿下可知最近柳翰林正在寻摸宅子,我听说他跟齐翰林二人皆有把家眷接到京城的打算,我估摸着找人把临安巷的宅子赁给他们!”
“这二人是谁?”梁弈铭有点走神一时没有从柳采莲一口一个翰林里回过味来。
“柳翰林便是殿下一直亲近的柳三元,至于齐翰林嘛……”
“云姝的兄长!”梁弈铭反应过来恍然大悟,沉声道:“哦,是他们,去了北疆这般久,差点忘了他们,你之前不是与我说过他们日后在这朝堂的成就都不小吗,既如此,便送他们一套宅子又如何?”若是能够网罗到那么厉害的人物,钱财并不是问题!
“殿下大气,采莲自愧不如!”柳采莲嘴里说得好听,可心里却只觉得被剜得心肝疼!
要知道,赁宅子跟送宅子那区别能一样吗?
宅子赁出去,就算她说不收房租,他们又怎么会厚脸皮地不给呢?
一年到头多多少少地也能得到不少房租银子。
最重要的是宅子赁出去多久,房契地契终归是归她所有的,她日后是卖是赁都由得她说了算。
可要是送给他们……
二皇子虽说得大气,也有从他账上走的意思,可她一心想巴着他,又岂敢跟他细算这些糊涂账?
到头来,这笔开销还不是得她出!
“怎么,你是不愿意还是舍不得?”梁弈铭敏锐地听出柳采莲话中的不舍,冷了脸色。
“不,不,不,殿下误会了,齐翰林便罢了,名不见经传,可柳翰林却是实实在在做到了内阁辅臣之位的,与他交好,自是多多益善!”柳采莲连忙否认,强忍着自己剜肉!
齐云姝在外面听得满脑子问号,她见柳采莲一直注意着柳三元,早知他未来不可限量,可没想到他居然能够闷不吭声地做到那么大的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