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秋和董姝并不知家里的这个传言,一大早,翠花便回去原本住的地方收拾东西,而后顺便将杜大夫请了过来。
杜大夫在翠花去请他的时候,就大概问清楚了是怎么回事,所以等他来到时欢院后看到董姝靠在床铺上被许时秋看着,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诧的神色。
一见杜大夫,董姝便露出几分羞涩,还不等她开口,许时秋已经紧张地开口将她昨夜腹痛的事情告诉了杜大夫。
杜大夫对于眼前的一幕一点也不意外,从之前几次的事情他就能看出,三公子是个在乎夫人的男子。
这会听完许时秋的讲述后,他不紧不慢地回道:“一切还等老夫给三夫人诊脉后再说。”说完话,杜大夫便唤着帮他背着药箱前来的翠花,让她将自己的药箱送来,他好取脉枕给董姝把脉。
听到杜大夫的话,虽然许时秋还是很着急,可他也只能忍着。
翠花给杜大夫搬了张凳子,等杜大夫坐下后,这才仔细地替董姝诊脉。
这一次杜大夫依旧如之前一样不急不缓地分析着董姝的脉象,许时秋已经摸清了杜大夫的性子,他这次忍住没有询问,只是一直站在一旁等着。
直到片刻后,杜大夫松开按在董姝手腕上的手指,看着她开口道:“这些天你养的好,你身子里的寒气已经祛除一部分,这次来红会痛,也是因为体内还有一些寒气。
不过不要紧,我开个方子,你连服三天,三天后,我再来给你诊脉。我再配制一个方子,这几天,你每天晚间入睡前,用这个方子煮水泡脚,发发汗。
下次来红便不会疼了。”
杜大夫这次会让董姝既喝药又用药水泡脚,也是因为他看见时欢院有了仆人。
有了仆人在,这些事情自然是有人去做。
不然,他也不会让董姝泡脚,肯定是让她多喝几天药。
毕竟没有仆人在,董姝这几天不方便,肯定是要许时秋照顾她。
依着他对许老太太的了解,她要是知道她儿子这么‘伺候’一个女子,定是要不舒服的。
不过如今,既然有了仆人,倒是方便许多。
想到这里,杜大夫又看了董姝一眼继续道:“这几天注意不要受凉,也不要碰凉水。你们时欢院如今既然已经有了仆人,你这几天只需好好养着身子就好。”
听到杜大夫这话,董姝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的许时秋已经快速点头,而后望着董姝认真道:“听到了?这几天你都这么养着!”
许时秋是恨不得他家小娘子就这么一直养着才好,他又不是养不起她,就是她这么一直躺着什么事都不做,他也不会饿到她。
不过想到这里,许时秋也想到了自己快要见底的银盒子,想着过段时间大哥和二哥回来,怕是也能将他庄子上产出的银子带回来,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等杜大夫离开时欢院后,翠花也跟着离开前去拿药,而这会今早醒来有些晚的许老太太也听说了时欢院昨夜闹出动静的事情。
许老太太听到关于许时秋和翠花的消息后,也是不相信的。
不过她还是安排了许言珠来时欢院看看。
许言珠来到时欢院的时候,就看到身形粗壮的翠花刚好从小厨房里端着一个托盘出来。
虽然隔着好远,可许言珠还是清楚闻见了托盘上瓷碗里飘散出来的药味。
一确认自己闻见的味道是药味后,许言珠当即快步朝前走了几步,而后扬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还有药味?”许言珠说着话,人也走到翠花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翠花一心都是手里的托盘,所以并未发现身后有人,待听见身后的问话,当即吓的手一抖,幸好她又很快稳住,不然定要将手中的托盘扔出去。
一见翠花如此,许言珠当即不悦地蹙眉道:“难不成三叔竟是选了你来伺候三婶?”说着话,许言珠又仔细打量了一眼翠花,越看越觉得这个翠花不是个细致的人。
翠花虽然身形粗壮,性子也不怎么聪慧,可她到底是自幼就在许家做活,而且是最下等的仆人,看了一眼许言珠后,她便猜到了许言珠的几分意思。
翠花也不紧张,看了一眼许言珠后,不卑不亢地回道:“仆的确是三爷选中的。”对着许言珠说完这话后,翠花又立刻开口道:“大姑娘,仆先行一步,这药汤凉了就不好了。”说完这话,翠花也不等许言珠开口便抬步朝着主屋走去。
看着翠花就这么离开,许言珠倒是多看了她一眼。
待许言珠跟着走进正屋,看见三叔一脸紧张地守着三婶,而翠花也一脸恭敬,眼中透着真心的关切站在一旁后,许言珠这才收起刚才准备和三叔说,换个人伺候三婶的心思。
她先是打量了一眼三婶的脸色,见她的脸色没有什么好,刚准备开口,谁知董姝已经看见了她。
这会董姝只觉得自己十分不好意思。
自昨夜她小腹痛,到今早,相公就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好似她仿佛下一刻就会碎掉一般。
可她这会却真的不疼了。
更何况,刚才杜大夫都说了,她的身体挺好,因为之前一段时间身子养的好,这次只需配合着汤药喝上三天,她下次再来红便不会再疼了。
可相公却根本不听她的话,坚持让她待在床铺上不许下来。
原本只有她和相公在,董姝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翠花已经将汤药煮好送来,而且还有一个晚辈在。
想到这里,董姝忙抬眸看向许时秋开口道:“相公,我真的没事,你不要紧张。”说着话,董姝还不忘冲着翠花招招手,待她将托盘送近后,直接抬手端起药碗就准备往嘴边送。
看着自家小娘子流畅的动作,许时秋当即不满地瞪了一眼翠花,而后就想伸手拦下董姝往嘴边送药碗的手。
可就在他伸手的瞬间,董姝已经张嘴将大半碗黑褐色的汤药送到了嘴边。
第一口汤药入口,董姝就觉得自己险些要吐出来。
可她又很快想到自家相公就在身旁,如自己真的吐出来,怕是他又要担心,这才直接忍住憋着气,一口气将汤药全部喝下去。
大半碗汤药入口,董姝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上涌的苦味,她连忙咬紧牙关,就怕自己一张嘴再将刚才喝下去的药吐出来。
许时秋一直盯着自家小娘子,见她露出如此痛苦的神色后,忙担忧地问道:“怎么样?要是难受你就吐出来,大不了待会再让翠花给你熬一碗。”
许时秋看着董姝一脸的紧张,而董姝却只是捂着嘴对着他微微摇摇头。
等到董姝觉得自己不会吐出来后,这才放下捂着嘴的手,望着许时秋笑道:“相公,我没事。这个药虽然苦,但杜大夫不是说,我只需要喝三天以后就不会疼了吗?我可以忍住的,你不要担心我。”
董姝看着许时秋的眼睛说的认真,可被她看着的许时秋却觉得自家小娘子这几天是受苦了。
只是这种事情,他也没有办法将小娘子的疼痛转接到自己的身上。
董姝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来许时秋眼中未尽的意思,忙转移视线朝着站在不远处的许言珠道:“言珠,真是抱歉,忘记让人去通知你,我今日不方便去你那里了。”
许言珠没想到三婶到了这会还能注意到她,听到这话,她忙摇头道:“没事,还是三婶的身子重要。”许言珠嘴上这么说,可这会心里却是有些不明白。
她不明白三婶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要喝三天的药。
难不成是三婶生病了?
可昨天看着不是还好吗?
这会许言珠根本就没有往三婶不好是因为三叔的霉运上想。
毕竟他们都成亲这么久,要是三婶真的会被三叔的影响,也是应该在最初成亲的时候。
因着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在翠花端着空碗离开后,许言珠立刻向前几步关切地问道:“三婶,您这是怎么了?”
听到许言珠的询问声,董姝当即面颊一红,略显羞涩地看了一眼她后这才小声道:“我没事,就是昨夜腹痛。”说完这话,董姝又忙自以为不明显地看了一眼许时秋,见他似乎没有听见后,这才又望着许言珠继续小声道:“我来红了,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许言珠就这么看着三婶自以为三叔没有听见的样子偷偷地告诉她这件事情,在三婶说完后,许言珠用余光瞥了一眼三叔,见他好似真的没有听见一般,这才也同样小声地看着三婶道:“那三婶这几天就好好养着身子,我先回去,待下午再来看您。”
许言珠这会想着先回去和祖母禀明清楚三婶的情况,正好再去问问杜大夫,她那里有不少补品,也正好看看有没有三婶能吃的,下午再一起拿来。
董姝见许言珠这会就要走,心中有些微微不舍,可她被相公强制留在床铺上,又被相公守着,的确是没有办法和许言珠说悄悄话。
等许言珠离开后,董姝这才侧脸看向许时秋道:“相公,我这会真的不难受了。我想出去走走,真的不行吗?”
之前董姝是没有觉得自己不过是来红,没有这么娇气。
没嫁给相公之前,她在大伯家,就是来红,也要做事的。大冬天,去池塘里洗衣服,那池塘里还有冰渣,她也都过来了。
这般想着,谁知董姝的嘴里也嘟囔了出来。
许时秋原本已经准备放过董家一次,可他没有想到,自家小娘子之前在董家,竟然受了这么多罪。
看着一脸单纯的小娘子,许时秋忙压下心头的怒火,对着她摇头道:“不行,今天你就这么躺着,等明天看你的情况,我再陪着你在院中转转。”
对着董姝说完这话,许时秋又哄着她躺下休息,直到董姝睡着,许时秋这才带着满身寒气从屋子里走出来。
刚走到院中,许时秋忽然看见院中的石榴树上发芽长出了叶子。
看到这样的一幕,许时秋原本怒火中烧的心,忽地瞬间平复。
石榴树都发芽了,他和小娘子的子嗣,想必也不远了。
至于董家,他不能急,一定不能让小娘子看出他对董家做了什么。
董家再不好,那也是小娘子的大伯家,更何况还有对小娘子不错的堂哥在。
想到这里,许时秋忽然想到一个好办法。
既然小娘子的堂哥是唯一对小娘子好的人,那他将这个堂哥安排去外地不就好了。
等这个堂哥不在家,他便可以给董家其他人一个深刻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