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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也发现,和嫔娘娘恩宠消减不少,皇上如今最宠爱的是熙贵人,皇上连年号都舍得给,可见是放在心尖子上宠呢。
京城中风云变幻总是莫测的,没过多久皇太子又被复立,爷也被封为郡王,这时候远嫁蒙古的八妹妹被接回京城了,因为八妹妹怀了身孕,皇阿玛担心塞外的医术不好,特意把人接了回来,可到底八妹妹还是难产而亡,因为她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八公主是爷唯一的妹妹,爷很是伤心,圣驾回宫后爷进宫和皇上聊了很久。
爷随驾一道去了趟塞外,回来给弘暄带了长命锁,我十分高兴,爷却呆呆对着窗子说了句:“额娘她若在,就不会有这样多的事……”
我只是听不懂,爷问我:“你想当皇后吗?”
我摇头,只想和胤礻我一起过平凡的日子,胤礻我也说:“我也不想当皇帝,”他继而一笑,揉着我的额发说:“我不过开玩笑。”
他这句玩笑话没说多久,皇太子又被废了。
法喀舅舅去世了。
尹德舅舅没过多久被封了个爵位,据说是皇上从先祖的爵位上找出来的,可阿灵阿舅舅那个爵位不就是先祖留下的?反正皇上要给,谁还说什么,大家紧张太子的事就够了。
后来西藏有个叫什么布坦的人造反了,皇上想选一位大将军去平反,爷很想去,他自小跟着恭王爷学兵法,在兵营里历练,就是等这一日,为了能去,他熬夜读兵书,写了节略呈上去。
可皇上最终择定的人是十四爷,爷知道之后,喝了许多酒,说着醉话:“十四弟带兵打仗根本不及我,他都没有在军营里住过,皇阿玛究竟不信我能打胜仗。”
不知道皇上是不是为了补偿,赏赐给爷许许多多的财物,足有几十箱子,都是私下里运来的,真金白银,看的我目瞪口呆。
这年腊月很冷,孝惠皇太后去世了,爷从小在孝惠皇太后膝下抚养,一直为孝惠皇太后守灵,我和弘暄一直陪着他。自打那之后,爷对我越来越好。
额娘是十一月初三过世得,这一年十月里,宫里又有人送了许多财物,爷看了之后说:“这些都是皇阿玛的东西。”皇上把他的私产一大部分都给了爷,我们都预感坏事要发生了。
果然没几天,额娘的忌日才过,皇上便发了重病,爷便被叫走,去了畅春园侍疾,后来内务府通知我去哭灵时我才知道,康熙皇上于十一月十三日驾崩了。
雍亲王即位,原本展露锋芒的八阿哥、九阿哥和十四阿哥却没有受到清算,而一直安分守己,只想做个闲散王爷的爷,却迎来了难题,新皇帝下令爷去送胡土可图汗的灵龛回喀尔喀,赐奠。郭姨娘不知跟爷说了什么话,爷开始借病不肯启程,后来才终于肯去。
那天突然来了好些官兵,将府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紫蕴嬷嬷大为着急,只悄悄去尹德舅舅府上打听,说是爷走到张家口称有旨召还,便退了回来,又私行禳祷,疏文内连书“雍正新君”,被人告发给皇上知道,皇上斥爷不敬。
我大急道:“十爷怎会如此?”
尹德舅舅讳莫如深:“你府上是不是有人传信给十阿哥?”
我忙叫紫蕴去查,却查出了郭姨娘。
原来郭络罗氏一直偷偷背着爷跟八爷有来往,当初八爷因开罪了皇上,病的很重,郭姨娘还偷跑去瞧八爷。
那些密信,便是郭姨娘传给爷的,我不由跺脚道:“这个贱人,孩子都生了几个,纵是一块冰也该捂化了,她纵是心里没有爷,也不该做这样的事害爷啊。”
风口浪尖,尹德舅舅也不便多说,只叫我加倍小心,赶紧撵走郭姨娘为好,我说:“爷那么喜欢郭姨娘,回来若是见不着生气怎么办?”
尹德舅舅的眼神便有些凝重,知道:“福晋今后要学着支撑十阿哥府了。”
我呐呐不敢言,紫蕴嬷嬷便叫我写休书休她出门,她原本就没有正经名分,倒也省却繁琐步骤,我有些不忍,紫蕴嬷嬷劝我说:“福晋早年为何一直没有子嗣,多半是她搞的鬼,只是没有证据爷不肯信罢了,如今走了正好。”
我也知道在紫禁城,是不能有太多善心的,不然吃苦的就是自己,早年我已经在这上头吃了许多苦,便不再说话。
可郭络罗氏却硬赖着不走,连紫蕴嬷嬷给她的三万两的银票也不要,我只说:“有你的就快拿着罢,说不准过些时候想要也没的给了。”
郭络罗氏哭的梨花带雨,一味哀求道:“福晋即便不怜惜妾,难道不为孩子们想想?”
紫蕴冷笑一声道:“您生的孩子你若肯要,奴才这就托人去宗人府写切结书,您带走便是,不愿意要,自然都交给福晋抚养。”说罢把银票扔下,理也不理扶着我回屋里去。
据说郭姨娘也没去找八爷,后来爷被圈禁,郭络罗氏竟去求八爷通融去照料十爷,八爷当时自身难保,并未答允,郭络罗氏把我给她的银子都用尽了,却也没能见到爷一面,后来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为了救爷出来,我们用尽了法子,后来拿出了额娘留下的锦盒,里面是半张契约书,紫蕴嬷嬷托人交给了德妃娘娘,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不知道皇太后是否求情了,反正听说皇太后和新皇大吵一架。
最终十爷还是被圈禁了,家也抄了,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光现银就有九十万两……我带着孩子们搬到尹德舅舅置办的新宅子里。
皇太后在一个月后病逝了,我们也没了指望。
尹德舅舅说:“十阿哥在宗人府,倒也没有挨打挨骂,就是不肯供认八爷九爷有谋反罪行,如今连十四爷都服软了,出面指证八爷有谋反之心。十阿哥只说:‘人都如此了,何必再落井下石。’”所以,他也捞不出人来。
我心里明白:‘爷在里面,我和孩子们才能安全’。
尹德舅舅说:“你和孩子们若有难处,尽管来找我。”
舅舅现在是新帝面前的大红人,阿灵阿舅舅家的阿尔当阿被新帝大加斥责,爵位也褫夺了,交给了尹德舅舅。
甚至说……说阿灵阿舅舅还被鞭尸,墓碑上镌刻‘不臣不弟阿灵阿之墓’。紫蕴嬷嬷说阿尔当阿是雍正皇上的表弟,阿灵阿更是雍正皇上的姨夫,新皇帝也太过不留情面了。
我只道:“六舅父放心,皇上虽抄没了爷的家产,却发还了一部分供我们娘几个生活,衣食是无忧的。况且已是代罪之身,又何必去摆以往的派头。”
有句话我谁都没有说,圣祖爷还有一部分私产留给爷,爷在去张家口之前,连同额娘的锦盒一道交给了我,这些财产都在暗处,连新皇上都查不到,等过上七八年风声松了,再说了。
我想十爷能在临行前把这些私产和额娘的锦盒交给我,我这一生,就不算白活,就没有白嫁给他!
我总是想起他最后看我那个眼神,似乎在说:待晴,等我回来,咱们好好的!等这一天,我又等了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