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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一念魔一念佛

  第二百零八章一念魔一念佛

  陈内侍抿紧了唇,一声不出。他此次上高台,本就有一个隐密的目的,就是想要看看被帝君视为洪水猛兽的天官晴天,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

  笑声渐渐低沉、诡异。

  仿佛春蚕结茧,彩蝶成蛹。烟色气息缠绵悱恻,渐渐在晴天的周身凝聚、流动。男子年轻俊朗的五官渐渐模糊。只看到浅浅的轮廓,忽明忽暗。他如水的清眸,一分一分地变红。在那团烟色煞气之中,散淡着幽幽红光。

  笑声且住且停,晴天的血肉之躯,已融入烟雾迷漫的突兀个体。红光在此间闪烁,拨不开重重迷雾。那个体渐渐成形,以巨人的姿态屹立,他慢慢转身,只望向一个方向。陈内侍忽然觉得,那样幽幽的赤色光芒,仿佛囊括了世间最阴暗的一面,肃杀、喋血、暴戾、不祥。

  烟色的飓风平地而起,遮蔽了月之光华。方圆数十丈内,所有活动着的物什,全部浮在空中,劈波斩浪般地碰撞着,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就在这烟风之中,一团烟影冲天而起,瞬间来到陈内侍的面前。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下一秒,烟色的长手伸出,准确地,扼向陈内侍的咽喉。

  陈内侍的脸色陡然苍白,阴沉的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光。他再也想不到,晴天的动作会如此迅捷。

  然而,就在那只手,接近他的一刹那,明明伫立着的人,忽然轻飘飘地后退。他身影斜斜,就如断了线的风筝。没有点,没有目的地疾退。迅若闪电,疾若流星。只片刻间,十余丈的距离已在身后。

  那,已然是人的极限。

  世人皆知,帝君身侧的陈内侍。自少年起,就长随帝君身侧,须臾不离,却没有人知道,他本人也是一位,不世出的高手。

  掩光华于黄尘。大智若愚,不啻为人世生存的最高法则。显然,人老为精的陈内侍,深谙此道。

  然而,不管陈内侍的速度如何迅捷。那只烟色的大手,始终如影随形。甚至已缠上了陈内侍疾退之中,飘荡的烟色方衣袂。

  陈内侍神色不动,在去势将尽之际,忽然如一只烟色的巨鸟,长身而起,瞬间又后退数十丈。

  苍凉的笑声带着说不出的戏谑,那团烟影淡淡地说了句:“所谓真的不露相,说的就是陈内侍罢,如此身手。就连名剑门的未央,想来都甘拜下风罢!”

  陈内侍神色不动,只是疾退,然而,在听到“未央”三个字时,他冷定的神色,忽然出现一丝奇异的波动,身形也滞了一滞。

  说是迟,那是快,只是一滞。烟影已在眼前,在他前力已竭,后力未发之际,准确地扼住了他的咽喉。“咔喇喇”的声音,诡异地响起,对上了赤色的眸光,陈内侍的脸,陡然变色。

  “原来,陈内侍,也有不为世人知道的秘密呢!”“桀桀”的怪笑如夜枭的悲鸣,带着令人战栗的杀气。那团烟气,流转如天际云烟,淡的、浓的、团团涌涌,层层叠叠。

  红目灼灼,在其间闪闪点点,无形煞气,似要将陈内侍生吞活剥。

  粗而重的话音,伴着“咔喇喇”的指节响声,在空荡荡的高台上回响:“那,又为什么,要对我提起他?”

  陌生的声音里,长长短短,冷淡的、戏谑的、嘲弄的、愤怒的、悲哀的,绝望的,此起彼伏。

  为什么,要提起,那个枉死的人?

  晴天怒吼着甩手,陈内侍的身体,如风中落叶一般向一侧飞去。就在他要跌在一侧的玑衡上时,一股巨大的吸力将陈内侍吸了回来,烟色的长手,又扼向了陈内侍的咽喉。

  果然,那样的力量,非人力可以憾动。非“那人”不可抑制吗?陈内侍苦涩地淡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将所有在我面前提起他的人,碎尸万段。”长长短短的声音忽粗忽细,忽而似钝铁交错,喑哑沉闷。忽而似冰落寒泉,刺耳清脆;忽而似忽而又似幽远山谷的回音,带着奇异的颤抖。

  伴着一阵奇异的吟唱,巨手一分一分地收紧。有若有若无的血丝,从陈内侍嘴角渗出,他的面色,已转烟紫。

  伴随着疯狂低沉的笑声,仿佛闻到了血的味道。烟影里如血的红眸光芒大盛,缓缓地,另外一只巨手也伸了过来,扯住了陈内侍的右臂。

  他甚至知道,片刻后,这洁净的高台之上,又多了一堆碎肉,而他的体内,又因鲜血的滋润,多了一重力量。

  那是天下至阴至邪,却又带着无以伦比霸气的力量。自远古以来,除了曾折于“那人”之手,他纵横天下。满天神魔,无人能敌。

  然而,经历了那样漫长的时光,漫长得,他几乎记不得自己是谁的时光。那个人,又存在于这个时空的哪个角落,那种浩然正气,可在污浊的尘世中,早已消磨殆尽?

  仿佛享受血肉盛宴的餐前喜悦。烟影的动作很慢,有点好整以暇的味道。

  烟色的大手将陈内侍拉近,拉近,陈内侍一半的身子,都进入了弥漫的烟雾之中,有衣衫撕裂的声音“哧啦啦”地响起。陈内侍木偶似的血肉之躯被一寸一寸地拉紧,拉紧。

  就在陈内侍的手臂和身子,永远分开的一刹那,有浅浅的白光流转。淡淡的,若有若无的,从他身上滑出,如针、如棉,如三月的清雨。丝丝缕缕,缕缕丝丝,形成透明的光膜,就如冲气的水泡,护卫着陈内侍不算魁梧的躯体。陈内侍的身体,从那团烟雾中,慢慢退出。

  那团烟影忽然发现,他身上的无形煞气,就如绵里裹针,在近陈内侍衣袂时。被无形的力量包裹、挡开、冲淡、消逝于无形。

  而他被那种庞大的力量冲击着,反弹着,退后数十丈才堪堪站稳。

  烟雾里,出现一阵奇异的涌动,仿佛有什么要冲出身体的屏障。晴天大骇,陈内侍的身上。怎么会有那种力量?

  他红色的眸光一寸一寸地抬起,透过迷迷烟雾,对上了陈内侍冷淡鄙夷的眼神。

  呼吸淡淡,话音浅浅。

  陈内侍轻轻咳着,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脱水的鱼儿。一朝回到深海,拚命地游移,欢畅。

  感觉到眼前的注视。陈内侍抬头,眼神慢慢变化,最终化为一丝悲悯。过了半晌。他轻启唇际,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字:“破天斩。”

  那样简单的字眼,仿佛是远古的诅咒。那烟影忽然顿住,晴天如血的红眸里,杀气、煞气瞬间凝滞。取而代之的,是震惊、痛楚、疑惑、不甘。

  “你……是怎么知道的?是我父亲,他……”难以置信的话,一字一字地吐出。烟雾绕绕,如同雾里看花,如血的红眸黯了一黯。但声音。已在短暂的话语里,恢复了平日的清朗和平实。

  那个天大的秘密,终于还是落入外人耳中了吗?

  不同于晴天的震惊和绝望,陈内的侍晦涩的声音又再传来,却是冷定的,不容置疑的:“因为我需要知道,所以,就知道了。”

  陈内侍冷冷地、一字一顿地说道。只有晴天听出,他话中有话。

  风失去了踪迹,这片天地沉默如雪。晴天踉跄着后退。

  随着他的脚步,那煞气,那烟雾,一丝一丝地剥离他的身体。脸色苍白疲惫的晴天苦笑着,右手抚胸蹙眉,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他倚在玑衡之侧,仰望星空无垠。

  还好,还好,十年苦修,他已渐渐学会如何控制那种力量,如何避实就虚。那个所谓的秘密,于他来说,已是昨日黄花。

  “我明白了……”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晴天唇边浮出一丝冷笑,垂下眼睫,对着陈内侍躬下身去。

  陈内侍静默无声。

  片刻间还杀气弥漫的高台之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余辽辽夜空,云淡水清。

  “天官大人,我们这就启程,如何?”仿佛不想继续方才的话题,陈内侍拂了拂微皱的衣袂,淡淡地说道。

  那样的话,明明是在询问,却不容置疑。

  晴天依旧沉默,只是,不过须臾之间,烟气环绕的男子,恢复如初。而刚才的一幕,仿佛冰雪生就的图画,来得快,去得也快。

  “谢陈内侍提醒,晴天这就随您去见帝君。只是,死者已矣,望陈内侍再勿妄言。”晴天平静地说完,长袖一甩,错陈内侍身侧而过。

  今时不同往日,即便他知道了那个秘密,又能如何?

  陈内侍望着疾步而去的男子,痛苦地弯下腰去。也只有他知道,刚才的一刹那,他承受了什么样的重击。若非他有纯正的天罡童子功护体,又加上特意佩带了那个“东西”。此时的他,早已成为碎屑一地。

  那是魔之血,是普天之下,唯晴家女子才拥有的异能,也是上天给予这个天赋奇高的家族,最苛刻的惩诫。

  还好,自己知道那个秘密,还好……

  新月淡淡,照万里河山,晴天衣带生风,大踏步向前走去。他的心中,如烈火烤炙,被烧毁的灰烬里,清晰地凸显出一个名字――晴若。

  晴若,晴若呵……

  流霜飞舞,打在脸上,宛如冰雪的冷彻。然而,晴天的额上,却冷汗涔涔,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那一年的冬,朔风欲裂,寒霜如流,漫天蝶羽塑一地洁白。被绑缚在石台之上的晴若,只余白骨森然。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回天乏术时。那个奄奄一息的人,奇迹般地、一寸一寸地对着晴天抬头:“二弟……”

  所有的人都呆住。

  晴天猛地挣脱神武卫的钳制,冲到晴若身前,想去拥住浑身是血的晴若。然而,那人的身上,白骨嶙峋,血肉成冰,他竟然无从下手。

  望着状若疯狂的晴天,晴若的脸上,泛起一丝奇异的光。他挣扎着说了句:“晚霜。”然后气绝。

  晚霜,又是晚霜。

  为了那个秘密,晴家人前仆后继,无一善终。他却为何,至死都念念不忘?

  晴天在漫天风雪里张开双手,鹅羽般的雪片顺着他的指端落下。他黛眉结霜,跪倒在漫天洁白里怒吼:“为什么,为什么?”

  然而,没有人能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就如没有人告诉他,被冠已晴姓,此后漫长的一生,要经历什么样的考验一样。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扑倒在染霞的洁白里,晴天捂着双眼的手心,一分一分地湿润。晴天知道,那不是泪,晴家的女子,已没有流泪的权利,那一手一手沾满的,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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