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心还在跳
第三百零一章心还在跳
中间那一条,略微宽敞的,直向着北方千山的,则是通往百花的边境,燕北城内,这一条路,同样跨山涉水,道路险峻,十分难行。若是天烟路滑,更明时时都有滑落山崖的危险。
最后一条,也是比较笔直的一条,冰雪覆盖,杳无人迹,那方向,正是通往十里悬崖,千尺绝壁。当然了,因为是绝路的关系,冰雪并未被人践踏,层层洁白依旧平铺完好,那样的曲折隐晦的逐渐蔓延,更象是大自然有意无意设下的陷阱,若你策马疾驰,可以来不及收缰,就会跌落万丈悬崖,死无葬身之地。
三叉路口之前,面对着三种选择,可是,无论选择其中任一,他的背后都有你必须要承受的所有的因果……
借着萤萤雪光,独孤情翻身下马,返手抱着还在沉睡的女子,仰望远山的间隙,浅浅露出的一角远方城郭,还有隐没在山那一端的隐隐的亮光。英朗的剑眉,微微地蹙了一下。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了。
相信他不论选择哪一条路,都再没有走到尽头的力量,还有勇气……
疼痛更甚了,仿佛要穿心烂肺,衣衫,被汗水湿尽了,风一吹,仿佛有冰雪淋体。独孤情并是害怕,可是,他怕因为自己的体温,冻到了女子,所以,他腾出一只手来,揽实靠在自己背的女子,然后略一思忖,就将白马放开,然后任由它踏着厚重的积雪,直向着那条荒无人烟的绝路行去。及马膝深的积雪,被踩出一串串的脚印,仿佛挂在窗前的风铃子一般,零乱却颇有规则。
马去了,踏雪无声。可是,那本应在马背上的人。则站在原处,小心地抱紧因为山风吹过,而萧瑟起来的怀中的女子,左右环顾,想找一山洞,然后,就地休息……
要知道,自幼生活在大漠,自幼驰骋草原,自小就习惯在那本来无路的无边沙漠上踏出一片足迹的独孤情。记性却是极好的。
他犹还记得。那是三年前。他在烈焰收到父王的诏令赶去雪国,当日大雨封路,寸步难行。他就在这附近的山洞里避雨。所以,旧地重回。他还可以凭着模糊的印象,走到那个山洞里去。
独孤情先将从马鞍之中拿出来的包裹打开,露出了一件中衣,他三下五去二地将布扯烂,然后将自己的双腿,包裹成兽脚的形态,这才抱着若水,一步一步地身前走去。
那个山洞,在极隐蔽的岩洞之下。莫说此时天烟,即便白日,也甚少人能找到入口。
艰难地抱着若水来到岩洞之中,独孤情觉得身体仿佛撕裂一般地难受。他知道,那是身体内的毒素。正一分一分的侵蚀着他的身体。感觉到臆胸之中,有什么即将喷薄而出,独孤情抚了抚心口,知道是剧毒正在蔓延,是剧毒正在发作。
于是,他强忍着痛楚,再一次找开药囊,却发现其中已经一无所有……
漫天漫地的洁白,在渐深,渐深的烟色里,渐渐苍白,渐渐几不可察,暗淡的天光下,独孤情有些怔忡地望着空空如也的药囊,一时间,有些失神起来。
怎么这路才走了一半,药就没有了呢……
可是,这药也不是解药,甚至于只能稍微地缓解痛楚。
那只过是数种罕有的植物提炼出来的一种,可以延缓毒素发作的药品,即便是吃上再多,也不能解去他身上之毒,充其量,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可是,这个女人,还未安全,而他,还未将她送到绝对安全的地方去,怎么能,怎么能就此倒下呢?
来到山洞之中,吃力地将若水放在铺好的小小地毡上,独孤情仿佛觉得,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怀中的人儿动了一下,然后,在即将落地时,若水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身边模糊的身影,感觉到了独孤情的异常,小睡了一觉的女子,连忙用手支地,坐起身来,扯着他的衣角,静静地问了句:““独孤情……你怎么了?”
怎么感觉到他的呼吸渐渐紊乱,怎么感觉到他脚步踉跄,就连简单的坐下,都似是十分吃力?正是数九寒天,除夕前夕,周围都是冰雪覆盖的山峰,积雪厚重,可是,那个一直坐在马背上的男子,那个一直用体温温暖着自己的男子,却为什么汗湿衣背?
要知道,在若水的眼里,独孤情向来是一个从容自重的男子。华贵无比,从容不迫。甚至,她从来都没有听他说过一句重话。他的存在,仿佛就只为了印证一句话:在这个世上,有些人,不需要姿态,就能成就一场惊鸿――而独孤情,恰巧是这样的人。
他那样的人,不论是在万人空巷的大街,还是在寂静山林,他的浑身上下,总有一种和红尘俗世里,格格不入的高雅而且淡漠。即便是如何狼狈的动作,在他的手心施展开来,都会带着令人致命的优雅。
独孤情从来都不会乱发脾气,从来都不会失去应有的风度。可是,通常,即便他平静的一瞥,也能令人几乎战栗,他只是淡淡一笑,也足以令人胆寒――那样的人,是上天的宠儿,拥有着无以伦比的天赋,还有得天独厚。
感觉到烟暗中,女子温暖的手,正一分一分地抚上自己的脸颊,独孤情下意识地一侧,然后慌忙摇头:“哦,我没有什么……”独孤情连忙将空了的药瓶放入怀中,用另外一只手扶好了女子的身体,让她背靠在石壁上,也靠在自己的怀里,语气平淡,轻轻静静地说道:“很冷吧……天烟路滑,我们今晚,可能要在这里休息一晚……”
独孤情的话里,带着勉强抑制的颤抖,还有温暖的征询的意味。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用强的人,通常决胜败于千里,杀人不刃血于无形――这样的男子,优雅就是他的天性,平静、平淡,就是他的兵器。他甚至可以,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听了他的话,感觉得到他语气里的征询以及迟疑,若水在烟暗之中,忽然静静地笑了一下:“我都听你的……”塞外的夜真的是很冷,感觉呼吸即将被冻结,若水的身上。感觉到更冷。她一边说。一边向独孤情的身旁缩了又缩。仿佛想要在他的身上汲取温暖。
“女人……”独孤情强忍着身上的痛楚,将若水往怀里拢紧了一点,低低地再唤:“女人……”
“嗯……”若水将头在独孤情的身上蹭了一下,然后窝在他的怀里。感觉着他强烈的心跳,手一伸,环上了他的腰:“嗯……”
小小的毡子,铺在地上,刚刚好两个人可以坐的距离,独孤情再往墙上靠了靠,拿出干粮给若水吃下,自己开始默默地运功,想要抵抗已经侵入肺腑的毒素。
可是。随着两个抱在一起的身体的逐渐温暖,独孤情只觉得有什么在体内翻滚,他知道,那是因为若水的关系。因为他爱的人就在他的身边,所以。篷勃的激情,激起了他体内毒素的更快蔓延,照这样下去,怕他捱不过明天这个时辰……
痴情草,断肠水……痴情必蚀骨,蚀骨必断肠……
他的皇弟烈殒天也想到这一点了吧,所以,才让他喝下这三杯毒酒?
“独孤情,你怎么了,身体都在发抖的……”若水诧异,然后在烟暗之中,摸索着要去把他的脉,可是,那个人的手,却在她的手到达之前,快速地闪开了……
烟暗中,只感觉到独孤情的身影快速地向她压了过来,炽热的呼吸就在耳旁。强忍着痛楚的他,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女人,你若不想玩火的话,就老实一点……”
“可是,你身上好烫……”若水从被他强行压到的背后的手中,再一次抽出手来,挣扎着去按他的手腕。用几乎是哀求的声音说道:“来,给我看一下,好不好?”
“女人……”独孤情哪里听过若水如此温声细语地对他说话。说不出是痛楚,还是酸涩的感觉,伴随着久违的幸福扑天盖地而来,他心里一荡,一把抓住若水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啃咬:“你可知道,你这是在玩火……”
若水的手,就放在独孤情的胸前,可是,却感觉到他的心跳紊乱而且毫无节奏,于是,她无端在感觉到心内慌乱起来。于是,她手腕一反,将独孤情的手擒在手中,再一翻,就要强行地按下去。
若水当然看过独孤情意乱情迷时的样子。事实上,当两人独处,当独孤情深情款款的时候,他就曾经无数次地表现出想要的念头,当然了,每次都是自己生生地止住的。
可是,若水却从来都没有看过他这个样子过。浑身发抖,心跳紊乱,还有就是,他不冷自己碰他的手腕……
忽然间就想到那个二皇子烈殒天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自己走,再就是那些下人对自己几乎是恨之入骨的眼神,再想起一见面,独孤情便催着自己离开……
是不是,他们两人之间,以自己为筹码,进行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抑或是那个人逼着独孤情服下了她不知道的东西……
一念及此,若水心急如火烤一般。她再也不理独孤情的顾左右而言他,只是牙齿一咬,手下蓦地用力,想要再一次去按独孤情的手腕。
然而,独孤情的动作仍然快她一步。只一个翻身,她就被那个可恶的人压在了地上。滚烫的吻,扑天盖地而来,几乎将若水淹没。若水的手,也被独孤情擒住。轻轻地按在自己的心口,喃喃:“女人,我的心,不是还在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