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这么多次,我已经算是久病成良医了,在这一刹那,我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局。什么找不到魂魄,什么临时拉一个人来拜地,全都是假的。他们根本就是为了引我上钩。
我想也没想,挣扎着就要逃跑。
谁知道旁边搀扶着我的那两个人并不仅仅是搀着我而已,他们见我要逃走,顿时伸出两只手来,紧紧的攥住了我的胳膊,我顿时就动弹不得了。
我大吼了一声,把这两只鬼掀翻在地,然后疯狂的向外面逃去。
这时候,媒婆,轿夫,全都冲了上来。
我恨恨的骂了一声:“以前我没有本命灯火,你们欺负我也就算了,现在我的本命灯已经回来了,你们还想缠着我?是不是太伤人了?”
我直接把刀拔出来,大声叫道:“谁敢过来?我直接让他魂飞魄散。”
那些媒婆和轿夫被我镇住了,全都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
我趁着这个机会,飞快的逃出门去了,但是到处去并没有用,因为外面有鬼打墙,我还是不能回家。
我奔跑了一阵,选了一个距离宅子最远的地方,然后死死地盯着那里。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追上来。只有一阵微风吹过,让门口的两盏灯笼晃来晃去。
我焦急的等待着,在心里嘟囔:“为什么还不亮?”
忽然,我闻到了一股异香,这香味像是楠木,很浓郁。我闻了一下,就觉得全身都被香味包裹了。
我心里一紧,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妙了。
最近樊姨扩大经营范围,不仅卖纸钱,还要卖骨灰盒,并且充分照顾了山民的丧葬习惯,进了一大批棺材。
这些棺材有的价钱比较平民,当然材料也就一般了。不过其中也有一口名贵的,据是楠木打造,售价都是以万为单位的。
这样的棺材一般老百姓是用不起的,没那么大福气,用了反而灵魂不安。纵观全镇,也就只有镇长才配用这样的棺材。
老百姓虽然用不起,但是躺在里面过过瘾还是可以的。经常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就躺进棺材里面,体验一把。我作为纸扎店的伙计。就得负责把他们拽出来。
一来二去,我和这口楠木棺材熟悉的很,它的香味我也很清楚。
现在我闻到的这股异香,怎么闻怎么像是棺材发出来的。
我紧张的四处张望,忽然发现,刚才的新娘子站在我身后。
她身上就散发着楠木的香味。很显然,她曾经长时间的躺在这样的棺材里面,以至于香味沾染到了身上。
我向后退了一步,新娘子的身子轻飘飘的跟了上来。
她的声音幽幽的,从盖头下面发出来:“咱们两个既然已经拜了地了,那就是夫妻了。夫妻两个,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呢?干嘛要把刀子?”
我咬着牙,一言不发。
新娘子笑了,她笑嘻嘻的:“怎么?现在怎么变成哑巴了。”
我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好一会我才咬着牙道:“我叔爷,怎么样了?”
没错,对面的这个新娘子,就是祭灵庙里的那一位。我记得她的声音,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想不到,才过了短短几个月,她就找上门来了。
果然,对面的新娘子沉默了一会,就伸手把盖头扯下来了。她盯着我,幽幽的道:“没错,我就是崔露慈。”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在心里告诉我自己:“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只要找到症结所在,自然可以逢凶化吉。”
我对崔露慈道:“你的丈夫不是我,应该是祭灵王才对。你是不是找不到他了?我可以帮你找……”
崔露慈冷笑了一声:“你帮我找?你真的以为,他是我的丈夫?他只是在利用我罢了,利用我的肚皮。”
我心想:“这崔露慈倒是活的挺明白啊。”
我苦笑了一声,道:“祭灵王干的事,确实不太地道。不过,这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吧?冤有头债有主,你何必一直缠着我呢?”
崔露慈淡淡的:“很简单,当年把我关到棺材里的,就有姓颜的。父债子偿,你该还债了。”
我挠了挠头,没想到崔露慈的逻辑倒是挺严谨啊,我被她的哑口无言,差点打算从了她算了。
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尤其是想了想,如果李长庚遇到这样的事会怎么做。
最后我打定了主意:有道理的时候,我们当然要据理力争,没有道理的时候,就耍无赖好了。什么仁义礼智信,加在一块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啊。
想到这里,我就握紧了手中的刀,恶狠狠地道:“我不知道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是什么东西。总之我之前不认识你,你要是再缠着我,我就一刀杀了你。”
她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玩味,道:“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普通人,一个鬼字就能把你吓得屁滚尿流,想不到这一次,你已经有这样的胆色了,也算我没有看错人。”
我愣了,心想:这是什么意思?没有看错人?
很快我就明白了,这崔露慈八成还真是在用选夫婿的眼光在看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地道:“这里的鬼打墙,你撤掉不撤掉?”
崔露慈只是微笑,并不答话。
我知道,我既然装了恶人,那就一定要装到底。不然的话露了怯更丢人。于是我硬着头皮,提着刀向崔露慈冲过去了。
崔露慈猛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身体消失在夜色中了。与此同时,周围的世界恍惚了一下,我发现我又站在孤马镇了。
鬼打墙消失了。
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想:“原来这么简单就可以啊,早知道的话,我那一刀早就捅出去了。”
这时候,我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你很想救你叔爷吗?那你就来找我吧,我们俩好好聊聊。记住,我只要你一个人来。”
我猛地回头,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大声叫道:“我去什么地方找你?”
没有人回答我,崔露慈似乎已经走了。
我垂头丧气的回到纸扎店。对李长庚:“李大师,我有麻烦了,半年都不到,崔露慈就找上门来了。你上次做的那个什么假墓,好像不管用啊,没有把她给骗过去。”
李长庚没有理我,还在呼呼大睡。
我走到李长庚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李大师,你别睡了,我有难了。”
话音未落,我看到李大师身边的罗盘剧烈的转动起来了。我有点惊慌的盯着它。而李长庚猛地跳起来,叫道:“何方冤鬼,敢在我面前闹事。”
他在屋子里面看了一圈,最后目光锁定在我的身上。
我有点无奈的道:“李大师,你抓不到鬼就抓不到吧,我也不笑话你,你不用拿我凑数吧?”
李长庚上下打量着我,道:“风,人贵有自知之明啊,这一点你就做的不好。”
我有点不快的道:“李大师,你又阴阳怪气的什么?”
李长庚道:“你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我呸了一声:“你咒谁呢?我的好好地……”
话音未落,我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脚并没有沾地。而且我的身子有点轻,一阵风吹来,我就会微微摇晃。
我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李长庚。李长庚一脸同情的点了点头:“风啊,你已经死了。”
我使劲摇头:“不不不,我还活着。一定是那只鬼在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