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韵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老不死的能这样护着周安之,当下一愣,就在周若素向她投去求救得目光时,一个人叩响了门。
林嬷嬷开了门,见是福伯,就让他进来了。福伯一进屋愣了愣后立马行了个礼,“老爷说年前几日,叫大家一起用膳,没想到夫人和大小姐二小姐都在,正巧一同去。”
老祖宗本是不想去的,又想着周安之要去,怕她被欺负了去想想还是任由着周安之给她披上狐裘。
“祖母,我们走吧。”周安之嘴角弯起,挽着老祖宗的胳膊。“安之你的伤好没好呢?”被她挽着,老太太才想起来问。
“已经结痂了,平日里不会疼。”周安之倒觉得没什么,随意的回答着。乔韵带着周若素跟在二人的身后,却看见周安之的后面跟着一个蓝衣女子,周若素脱口而出“她是谁啊?周家什么时候是什么外人都能进来的?”声音有些尖锐,有些刻薄。
周安之不回头就知道她说的是谁,嘴角一丝诱人的笑容更甚,“妹妹说笑了,莺歌是我的人。”
“原来是姐姐的人啊,姐姐不知道府里的丫鬟都有丫鬟衣裳吗?如此可是逾越了规矩。”周若素高兴的说着,口气里还有着幸灾乐祸,仿佛抓住了她的什么把柄一样。
周安之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府上的规矩姐姐自然是知道,如果妹妹觉得二皇子的人违背了规矩,要问父亲需不需要惩罚她?”
这下不仅是周若素和乔韵惊了,就连老祖宗也将目光放在莺歌身上。“若素不知,安之不要在意。”空气里逐渐冷凝的气氛,比着风雪还冷了几分。乔韵冲着周安之笑了笑,一副慈母的样子。
“自然不会。”周安之毫不在意,丢的又不是她的人,尴尬的也不是她,她有什么好在意的。说完搀扶着老祖宗继续走着。
乔韵看着周安之的身影出神,什么时候周安之竟然羽翼如此丰满?在不知不觉中,岂不是对若素的威胁更甚。她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想法,却没有看着周若素眼里强烈的恨意。
周安之扶着老祖宗走进大厅的时候,才发现周海阁和二婶已经在里面坐着了。拍了拍老祖宗身上的雪,将老祖宗扶到凳子上才转过身。
二婶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过来,笑着递给老祖宗,话道“带着海阁来的早了些,烹了茶,母亲尝尝看可是喜欢?”
周安之笑了笑,解下身上的狐裘,接过周海阁递过来的茶,低头闻着茶香感受着茶杯传来手心里的温度,感叹了一声外面可真冷啊。
方止蓉示意周海阁端茶给乔韵和周若素,他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很听话的端着茶送去,“大伯母,二姐,暖暖身子。”周海阁的声音有些不自在,从小就与她们不亲近,如今这个样子也是正常。
“海阁有心了。”乔韵看着放在桌上泛着热气的茶,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周海阁心道着若不是母亲让去,他才不会这般勤奋。
“都来了就坐下吧,福伯叫人把晚膳端上来吧。”周律从门外阔步走了进来,看着众人开口道,过了几日不见,声音里隐约有些沧桑。
周安之眉眼落在周律身上,人过不然是经不动岁月的摧残,谁都躲不过去,怕是这几日父亲又有什么心事吧?
周律的视线和她的在空中碰撞,相安无事。
周安之被老祖宗拉在身边坐着,虽然对用膳的做法有讲究,但众人都看见是老太太的意思,自然不敢说些什么,就连周律也只是欲言又止。周安之拗了一会,实在是拗不过老太太,便坐了下来。
方止蓉性格就是温婉,以往嫁到周家的时候还好,从她那可怜的二儿子没了以后,她就多日呆在院子里,不到有事情都不出院子,对周海阁也是严加管教,至今母子二人都没有抱怨一句。老祖宗看着方止蓉,眼里也是多了几分心疼,算来自己带着一个孩子这么多年,辛苦她了。
方止蓉被老祖宗拉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家常,叫她有时间常出来走走,方止蓉笑着答应。时而还带着周海阁和周安之聊着,几个人倒是开心。
菜都上来了,众人才转了目光用起了晚膳,“今年小年你们可是有什么别的建议吗?”周律没有时间想这些事情,便询问着她们,毕竟小年这种日子觉得还是妇人们开心就好。
饭桌上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只有筷子和碗碰撞的轻微小声。老祖宗望了望,打破这气氛“往年的就挺好,我看不用改了,就按照往年的好了。”
“福伯,就按母亲说的办。”周律说了一声,吃着饭对着福伯说道。福伯福了福身,应了下来。
“父亲,今日安之和二弟在街上碰到别的商铺在周家胭脂商铺门口闹事,说周家胭脂商铺给的胭脂数量不够。”周安之淡淡的说道,眼里却透着有一点生气。
周律不解,并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解决了吗?怎么解决的?”周律疑惑的问道,眼神落在周安之身上。
“本是那家商铺不讲道理,故意找事,安之叫丁管家把上品胭脂换成了数量多的次品胭脂,就将他们撵走了。并且在街上低价销售了上品胭脂。”周安之不动声色,很诚实的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姐姐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太过分?”周若素笑道,黄莺一般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不知妹妹说的是哪里过分?”周安之脸上都是诚信求教的样子,心里却是不屑,什么都想数落她一番,只不过如今的周安之不再是以前的周安之了。
“姐姐如此做,定是会惹怒了那家商铺,若是以后不再和周家合作,那周家岂不是得不偿失?”周若素振振有词,绝对的自我为中心,特意降低了语速,让大家都听出来是她做错了事。
周安之看了眼沉思的周律,就在周若素自以为大获全胜的时候才开口解释,“周家纵容这家商铺狮子大开口,若是一次自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毕竟周家家大业大。可如此纵容,以后别的商铺也这样照做,难道周家的胭脂铺就要处处忍让,岂不是会亏损很多?”周安之反问,把问题丢给周若素。
周若素哑然,没有料到周安之还有一套。
“一个小姐还是应当在府里好好学习琴棋书画女工才好,你不学也就罢了,更不该天天出去抛头露面接触商业。”乔韵放下筷子,毫不留情的当着众人的面训斥道,都是对周安之的不满。
周安之不解,如此做又被骂了,虽然平日里已经习惯了,这个母亲的话总是能让她一次一次的掀起心中的怒火。
“接触商业怎么了?只要做的好是男是女不重要,安之有这样的头脑自然是好方向。安之做的对,的确不能纵容。”周律不赞同乔韵的话,斜视了她一眼。转而却满意的看着周安之,不加掩饰的欣赏。他看得出来周安之变了,却越来越让他惊讶,每做一件事都有她的理由,对周府也是有利无害。
当着路人卖胭脂,无非是将自己的诚信摆在众人面前,相信她们也一定知道什么是上品,对周家胭脂商铺也有一定的好处,一举两得。
“伯父说的对,还有女人是巾帼英雄呢,大姐接触商业是好事,谁说女子一定要整日在闺房里学习琴棋书画女工。”周海阁听到乔韵说完就一肚子的火,真没见过这样的母亲,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她夸奖过一次大姐,他真是都要怀疑大姐是不是她亲生的,比后母还苛刻。
乔韵被周律反驳心里本就不痛快,没想到周海阁也来撞刀子,“你懂什么?你俩厮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情,从小到大都呆在院子里的富家子弟能有什么远大的见识。”乔韵生气的训斥道,不顾方止蓉坐在一边,将脾气都发在了周海阁的身上。
周海阁心里一急,想开口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被母亲拽着袖子,便坐了下来不再说话。周安之看着周海阁为了维护自己被乔韵骂了一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开口打破安静的气氛“祖母,今日二弟送安之了件衣裙,十分漂亮,安之想着跳舞一定很美,哪日穿上跳给祖母看。祖母也有这日子无聊了吧。”周安之俏皮一笑。
被她这么一说,老太太觉得最近是有些无聊,整日念经看书的,倒是期待起来,“祖母的大丫头,美着呢。”老祖宗愉悦的笑着,很是开心。
又聊了些家常,一顿晚膳就在众人合怀着各自的小心思中度过了,周安之烦躁的领着莺歌回到了梅院是天已经渐渐黑了。
周安之坐在床上,没半点睡意,索性穿了衣服走了出去,看着绒绒和小桃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得,不由得好奇的凑了上去,“小桃,绒绒,你们俩在干什么?”
小桃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绒绒则是一脸的兴奋看着她“姑娘,这两日的雪格外的大,我以前流浪的时候总是能看到孩子们堆雪人,喜欢的很,如今自己也想试试。”绒绒的脸被冻的红扑扑的,却依然兴奋的用手抓着地上白白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