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0章 废太子
时青雪心中诧异至极,几乎是怔愣对着莫君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心中却更加复杂难安。
按理说在这之前两人几乎没有交集,莫君闻没理由也没道理那么为她着想,总不可能是同情心泛滥吧?
时青雪当然不可能相信如此荒谬的理由,只是莫君闻自始至终坦然的态度也让她没办法怀疑对方只是为了讨好她。
没必要,也不可能。
那是……
时青雪还没有想清楚,那头沈洛就被人匆匆请来,一同跟在后面的还有皇帝莫祥斌以及原本应该坐在寿宴上的皇亲贵族。
莫君羽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怒目瞪着莫君久。
莫君久也没否认,耸耸肩,对他‘告密’的事情直言不讳,“‘七彩凤凰’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总不能把父皇蒙在鼓里。”
“算你狠!”莫君羽现在也顾不得什么君子风度、兄友弟恭,冷冰冰地在莫君久耳边丢下一句话后就快步走到沈洛面前。
他急切地把沈洛往屋里拉,着急低语:“彩凤还没死,你一定要把它就活了,拜托你了!”
沈洛:“……”他是神医没错,但他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连兽医的行当也干了?
不过他是莫君扬的人,莫君扬又是‘忠实’的太子党,就算他心里活动再怎么频繁,莫君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他找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察看。
此时的‘七彩凤凰’已经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以沈洛行医多年的判断,再有一两个时辰就能升天了。
沈洛叹了口气,又用食指沾了下点彩凤呕出来的黑血,正要往嘴里送,被时青雪阻止了,“小心有毒。”
沈洛抬头,发现时青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身后,眼中是明显的关切。
啧,看来他前些日子对时青雪的照顾没白费嘛!
沈洛心头一暖,态度也放轻松不少,冲时青雪摇摇头,小声说:“没事的。”
停顿片刻,又用余光扫了眼远处正密切关注着屋内,却始终不敢踏前一步的众人,低声劝:“你也出去吧!小心惹火上身。”
这已经是第二次被这样劝说,时青雪又不笨,当即往后缩了缩,想把自己藏起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
“雪丫头,到哀家这儿来。”
太后凌瑞音的召唤响起,时青雪只得乖乖走回到凌瑞音跟前,主动屈身认错,“青雪有负娘娘所托,未能迎到‘七彩凤凰’,请娘娘责罚。”
“这不怪你!”凌瑞音慈爱地拉过时青雪的手拍了拍,又将目光看向屋内,忧心忡忡地问:“不过你可得跟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昨日彩凤看起来还精神百倍,怎么今日竟蔫了?”
时青雪瞟了眼地上那小滩血,心说这还不明显,彩凤就是被人下毒害了呀!
凌瑞音却偏偏还要问她,显然是想借她这个‘中立人’的身份替莫君羽开脱。
“启禀娘娘,青雪听了您的吩咐随太子殿下他们……”时青雪原原本本将她来东宫到看见彩凤中毒倒地的情景,再到他们所有人齐聚东宫之前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如实还原,不带任何个人感情。
凌瑞音握着时青雪的手蓦地一紧,但很快又放松下来,除了时青雪,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只听见她不动声色地开口:“该不会是彩凤未曾来过内陆,初到京都水土不服这才病倒了吧?”
这妥妥就是睁眼说瞎话啊!
如果昨天没人见过彩凤生机勃勃的样子,又或者没有地上那滩可疑的黑血,或许还有会有人相信凌瑞音的话,但现在大家都静默不语。
不好反驳,也不会有人附和。
凌瑞音一时尴尬不已,又将鼓励的目光转向时青雪。
时青雪:“……”
她真的只是个无辜的路人甲啊!
“并非如此。”沈洛突兀开口,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他四平八稳地给出结论,“‘七彩凤凰’是因为中毒才变成现在这样子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有人故意在彩凤日常饮用的水中下了毒,彩凤不慎喝了,才中毒倒地。
彩凤的嘴边和盛水的竹筒里都查到了残留的毒液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时候是不会有人怀疑沈洛说话的真实性。
莫祥斌顿时怒起,正要对照顾彩凤的莫君羽发难时,凌瑞音先一步重重叹气,“这倒是不好办了?也不知道是哪个那么歹毒,竟然对圣物下次毒手。
皇上,此等恶贼,您可一定不能姑息啊!”
三言两语就想将莫祥斌的怒火转移到下毒之人身上。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逻辑,没毛病!
莫君久在心中暗骂凌瑞音偏心太过,面上还要装出同意凌瑞音的样子,只是装似不经意地嘀咕:“皇祖母说得有理,只是大皇兄已经将整个乾正宫围成了铜墙铁壁,理应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除非……”
说到关键的地方,莫君久又不说了,脸上还流露出发现了什么不得了事情的惊恐表情,反而更加惹人怀疑。
“久儿,你想到了什么?”莫祥斌沉声问道。
莫君久猛摇头,谦逊地说:“没什么,儿臣只是胡乱猜测,当不得真。”
他越是这么说,反而越容易引起别人在意。
莫祥斌紧接着就发话了:“猜测也罢,都说说吧!你觉得这下毒的人是谁?若是查出来确有其事,朕定不轻饶!”
“这……”莫君久故意露出为难的样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儿臣只是觉得下毒这种事外人应该没办法做到,真正能动手的恐怕也就只有乾正宫……”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莫君羽就忍不住粗声打断他的话,冷声呵斥,“三弟,空口无凭,你可不要信口雌黄。”
莫君久脖子一缩,像是被吓到了一样,马上就不说话了。
莫祥斌顿时不悦地瞪向莫君羽,“朕还没有说你照看彩凤不利,你倒好,连朕想要查清事实也插嘴,难不成事情就像小三猜测的那样,毒害彩凤之事是你宫中的人所为,而你还想包庇罪犯吗?”
莫君羽大惊失色,连忙跪下否认,“父皇,儿臣冤枉!儿臣这几天一直遵照养鸟使的指使细心照看彩凤,断不敢有半分怠慢之处,只是见三弟如此污蔑儿臣宫里的人,儿臣有些气恼才出言打断,绝非想要包庇罪犯。”
莫祥斌挑眉,冷笑,“你又怎么肯定下毒毒害彩凤的人不是你乾正宫的人呢?”
“这……”莫君羽被逼得额上直冒冷汗,但一时间还真找不到说词回答。
因为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下毒毒害彩凤的啊!
莫君羽急得六神无主,莫君久这时候又跑出来装好人了。
“父皇莫要生气,大皇兄关心自己宫中的人,一时间亲理难分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莫君久看似替莫君羽开脱,但实际上却是在指责对方什么都没有查清就替自家奴才‘打包票’。
这种行为说好听了是信任属下,但是往深一层去想:莫君羽作为皇太子,什么时候都应该克制冷静,有理有据才能服众,最忌讳的就是这种偏帮偏信。
莫君久话一说出来,莫祥斌的脸都青了。
根本没给莫君羽辩解的机会,直接就说:“太子无德,且照看圣物不利,今暂夺其封号,禁足乾正宫,待彩凤病愈后再行处置!”
敕令一出,众人哗然。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次莫君羽恐怕难逃一劫,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包括始作俑者——莫祥斌竟然那么狠,直接就撸了莫君羽的太子封位,而且还把他拘禁在东宫,这是要废太子的节奏了吗?
莫君羽脸色陡然一白,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莫祥斌,两瓣嘴唇打颤,却连半句控诉莫祥斌冷心无情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莫祥斌放出处置后也不去看莫君羽,反而疾步走进屋,关切地看着彩凤,对上沈洛时态度亲和中隐含着对彩凤的担忧,“请问沈神医,彩凤现在如何了?你既然知道彩凤身中剧毒,想必一定有办法为它解毒。
彩凤的安危不仅关乎着整个大莫王朝的安危兴衰,也是钦州大陆的繁荣象征,它可一定不能有事啊!若是沈神医能够治好彩凤,荣华富贵,爵位分封,只要你开口,朕一定满足你;但若是你敢怠慢,那可就别怪朕翻脸无情了!”
沈洛:“……”
又是吹捧、又是利益诱惑,最后再来个恫吓威胁。
沈洛听了都忍不住暗暗翻了个大白眼,心中却毫无波澜。
实在是槽点太多,他已经吐槽无力了。
“草民定当尽力而为!”沈洛俯下身,中规中矩地答了句。
其实他一点都不怕莫祥斌话中的威胁,只不过‘七彩凤凰’确实罕见,才刚被送来就无辜断送在皇权争斗的漩涡中实在太可惜了。
他隐晦地看了莫君扬一眼——对方双眸冷淡,无波无澜——他便自动将对方的反应解读为同意他的做法。
“不过彩凤如今中毒甚深,草民刚才也只是用了药丸勉强吊住它的性命,要想治愈,恐怕没那么容易。”
莫祥斌以为沈洛需要什么珍贵药材,连忙放话,“只要能治好彩凤,人力物力,随你调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