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路娽我们走了。”
“女……女仙,稍奥、稍……”
这语速真的能急死奕柏,停下脚步的三人转身望向鬼卒。
小鬼卒知道这都是不能得罪的大人,恭恭敬敬的跑上前,后面扯着锁魂链,拖拖拉拉跟着一串……
场面诡异又好笑。
“官爷,可是要留我们喝茶啊?”
奕柏看着他,淡淡的笑着,瞄见身后的崔判官尴尬的变了脸色。
“不无……不敢。多啊……。”
“哎呀,不用谢了,我们要回去了。”
齐玲儿早就想回去了,这里的人都太不友善了。
“不是……多啊……多恩……多出来个……啊精魄!”
啥?多了一个?那些无主生魂里夹了个精魄?
人有三魂七魄,死后魂归地,魄自然是溶于天。而能在人间残存的精魄就说明它的本体还未消亡。
“这?官爷,你们地府没有收无主精魄的机构吗?”
“没!”
好,干脆利落。
没得办法,奕柏只好暂时收留这个精魄,日后再想办法了。
出地府南门的过程比来时顺当多了,眼见城门开始有回返的鬼魂了,奕柏三人也不敢再磨蹭,速速赶了回去。
了了一桩心事的奕柏没什么挂牵,回到洞里和衣就睡了。
新年第一日,奕柏因为答应了永清回去他的行宫过节,早早就带着小分队到了山顶。
永清派的徒子徒孙都认得奕柏,热情的和她招呼着。
“这才是烟火气啊!”就在奕柏因为喝了酒,留在山上过宿的时候,她的洞府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是这?你打探清楚了?”
“正是,听闻这奕柏女仙来仙霞山有半年,住的正是此处。”
“恩,崔判官,本王在开鬼门那日出行,可还有旁人知情啊?”
“广王,除了我们自己人,就只有那冷严了,不过……。”
“呵呵,不过他也没机会讲出去了。哦,对了,你说那位女仙拿了根像判官笔的法器?”
“是,下官瞧得仔细,颇像轮转王的判官笔。”
“崔判官可知道神启之境有位示尤天神?”
“有所耳闻,据说示尤天神修仙骨,毫无灵气,凭借仙骨独创了诸多法术,在四位天神中地位显然。”
“没错,这位示尤神诸多法器中,就有一个加苍生笔,据说坚硬无比,可点天下苍生,就连我们地府那位轮转王的判官笔也是它的仿照品。”
“原来轮转王的法器还有这般故事!下官开眼了。”
“你可懂我跟你说这些的用意?”
“广王大概是猜想,那位女仙的法器是苍生笔。”
“唉,你又错了,是不是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谁。”
崔判官品味着秦广王的话,慢慢觉出了其中的含义。
今日是新年伊始,想必这女仙是去哪串门了吧,秦广王站在洞府口刚想转身回去,就见洞的两侧隐隐有金光闪现。
“崔判官?”
“下官在,广王可是要回去了?”
“可带了照明之物?”
崔判官见上司盘问,也不废话,从怀里拿出鬼冥火的折子,唰就点亮了。
秦广王等地府之人修的皆为鬼道,不同于魔道,鬼道的最后也同样可以得道成仙,这也叫许多妖魔嫉妒。
再说秦广王,此时被奕柏洞前的对联深深的震撼了。
对联上每一个字看似平平,但是细细思量,却又暗觉其中含着无穷的道韵与乾坤。
字的笔画间蕴含了三界苍生、不,准确的说是人、鬼、妖、魔、仙五界的至理,乃至法规戒律的充溢!
这是大道初创者的初衷与希冀,也是生命流转不惜的重要因素。
这幅对联是奕柏上次救红狐,系统赏的文房四宝,想着过元旦,写了它图个喜庆,还特意在墨水里撒了金粉。
奕柏是学历史的,可不会写那些“辞旧迎新日子旺”之类的老掉牙词汇,想着修仙界,无外乎上天大道,就写了老子的道德经。
上联是:道可道非常道。
下联是:名可名非常名。
横批:玄妙之门。
当时写完还得意了好一阵,又提笔给永清写了一对,想着上门赴宴总不好空着手去吧。
“天道玄机,好一个玄妙之门!”
秦广王看后,只觉身上四肢百骸无比松弛,神识也越发透彻,在地府几百年的怨气浸透下,早已没了向道之心,此时它在内心开始重新萌芽,重新勾勒苍生万物的景象。
一时间,他内心慌乱,这次是进还是不进?
秦广王现在的修为是鬼王,相当于修士的元婴巅峰境界,今晚自打看了那副玄妙之门后,神识跳动不安,一直在向鬼将境迸进(相当于金丹境)。
这两百年他不是没进过阶,这鬼将境他已经进了三次了,都没有成功,还耗去了不少精血,每次失败都要将养四五十年。
“广王,你?”
“崔判官也瞧出了本王的异样?”
“广王你的脸红如晚霞,这是?”
“看来是要进阶了,我们先回地府吧。”
秦广王决定赌上一次,这仙霞山一行,对于道法的顿悟一定会是自己的大机缘。
仙霞山上永清上人的行宫门口……
“前面的师弟你好了没?”
“哎呀,后面的别挤呀!”
门口排着长龙一样的队伍,每人规定站立一盏茶的时间,超时者会被前面的师兄赶出去。
后面过来的永清门人,不明白这些师叔、师兄们在做什么,纷纷上前打探。
“你们不知道?早上奕柏女仙来拜访,给师尊拿了副对联。贴对联的行仁小师弟,看了两眼就顿悟了,当场就生了阶。”
“啥,这么神奇,可是真的?”
“行字辈的师兄都试了,十人升九人。”
“那我们也排上吧。”
就这样,殿内的永清和奕柏小仙把酒言欢,殿外的门人自发排起了长龙,这一夜,永清派四百多人,一起生了阶。
新生的日头照亮了山顶,一点一点挪到了上空。
门口值夜的小童打了个瞌睡,见时辰到了,伸伸懒腰,准备回去补觉了,昨夜师尊和诸位仙友饮酒到天明才散,他给烧了足足七八炉的热水煮茶。
临走前,扫了一眼门框上的对联:
持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微妙玄通!
在永清派热闹了两日的奕柏,不明白为何人人见了她都要鞠躬打招呼,平常不是都笑笑就过去了吗。
“感谢重元的盛情款待,出来两日了,我们也该下山了。如今你我也算得上知己,有一事我也就不拐弯了,今天想问问你。”
“小友何需客气,可是金锭子不够用了,我叫行仁去给你抬一箱子。”
啥?出手就是一箱,奕柏好想要啊,可是她要问的不是此事。
“有一叫赑斛的天宝,重元可知道?”
永清捋了捋胡子,思索了片刻,反问奕柏道:
“小友知道魁隗帝在寻此物吗?”
奕柏听出,这是个知情人,想来应该能有线索。
“重元也知道?那可知此物下落?”
“今年百轮寿辰魁隗帝派史官送下贺礼,还书信一封,问了此物可在我这,我如是告诫,史官还叫我日后多加留意,听闻南山系各山脉都收到了信件。”
“唉,想来此物有没有在人界都不知啊。”
奕柏打算将此事如实告诉路娽,看还有无其他方法。
“小友莫急,依我看,你们找那聚拢精魄的赑斛,还不如用神启之境那位上神的办法。”
“原来重新聚拢精魄还有他发?”
重元坐在石凳上,示意奕柏落座,这才开始了讲述。
“神启之境有四位天神,其中有一位示尤天神,此人钟爱制作法器,每一件出手之作皆为传世,也被定为不可逾越之物。示尤制作了这么多法器,可最有名的要数聚魂!”
“聚魂不是一件特定的法器,它是摘取最爱之人的汗液,和失了魂魄的本体所产生的泪水混合,在若水之滨的思茅树油里,制成的一块琥珀。只要有了它,不管魂魄在哪里,都能在三日内聚拢。”
“这,听着有些复杂。”
奕柏听了什么眼泪、什么树油,还要制成琥珀,没个千八百年恐怕是不成吧,还不如去找赑斛。
“对,此事最复杂的就是,必须是本体的心爱之人,不然事不成,反噬本体。”
路娽虽然与仝束生活多年,可从没表白过心迹,若是会错了意,岂不是弄巧成拙?不成,此事要和路娽商议过才行。
告别了永清派,终于回到了山下。
奕柏将永清上人的话重复给了路娽,她一改往日的跳脱,沉默着!
“路娽,平日仝束可有什么友人?我们也好问问看。”
“我对束哥哥的生活不太清楚,大多都是只我们两人在密林。没接触过旁人。”
路娽有些愧疚,束哥哥给了自己怎样的爱护,而她对他的生活轨迹竟一无所知,若是还有机会,她想重新认识他。
“唉,看来这条路行不通,那你可知他家人的事?”
“家人?天界的魁隗帝是他父君,据说是个妖修,本体是只大鹏神鸟。母君则是人修,简单得多。哦,对了,他的母君是招摇山出去的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