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九楼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安蔷薇深吸了一口气，才迈步走了出去。

　　莫彦城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因为蔷薇要来，他把整个办公室的灯都打开了。蔷薇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玻璃门上“总经理办公室”字样的门派，恭敬地敲了敲门，才走了进去。

　　他办公室的采光和街景是整个公司最好的，也非常宽敞。蔷薇走到他办公桌前，微微鞠躬：“莫先生。”

　　莫彦城抬眼看她，双眸如墨，声线很低：“我这里有几分报表，你看一下有什么问题。”说着，他将放在桌上的一打纸张递给了蔷薇。

　　蔷薇双手接了过来，心里暗暗发怵，他这是在考验她吗，不会是他有什么疑惑想听听她的想法？她没时间胡思乱想，开始审视纸张上那些数据。财务有很多秘密，几个数字之间就决定了公司的运作脉络，也能非常直观地看出企业运营的问题所在。

　　哦，不过，那是财务总监那一级别的人物才能探知的秘密，她安蔷薇还没这么神。要说同龄人中有谁这么逆天的话，那当属郭敬明《小时代》里的顾里。

　　看了一会儿，蔷薇才谨慎地开口道：“流动比率和速动比率的数据表明，远中有较强的短期偿债能力，资金利用率较好，能进行有效的投资……”

　　“说漏洞。”

　　“……经营利润率偏低，收入很高，销售费用过高拉低了纯利润……需要有效的控制销售成本。”

　　莫彦城点点头，淡淡道：“方越教得还不错。”

　　诶？蔷薇愣住，这意思……是在夸她？莫先生夸人能不能直接夸，这样让她如何自谦？是说他言重了，那不等于是说方越教得没那么好。

　　“……其实我也只是懂一点皮毛，真正的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莫彦城收回了那几份财务报表。不过也确是如此，远中如此复杂的财务状况，他也不可能随便地就拿给她看。

　　莫彦城看了看蔷薇手中的提包，问她：“要回家了？”

　　“还没，忙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吃了饭再回去。”蔷薇还在思考着下一句该不该问候他是否已经吃过晚饭，莫彦城却很快接话了。

　　“那正好，一起吃吧。”

　　II．

　　门口的服务员为莫彦城推开餐厅玄关，餐厅经理便迎了上来，对莫彦城深鞠躬：“莫总。”然后他朝一处露台雅座摊开手，示意“请”。

　　安蔷薇跟在莫彦城身侧，缓缓走去。

　　要排全市最贵的餐厅的话，这家意大利菜餐厅定能名列三甲，餐厅位于江畔，可以俯视对岸沪城最璀璨繁华的地段全景。天花板上镶嵌着可随着灯光的明暗产生如钻石般闪耀效果的抛光小钢片，包间的中间是被闪亮玻璃包围的窖藏间，储存着世界顶级的火腿和奶酪，挑起客人视觉和味觉愉悦的双重挑逗。

　　总之，无比奢华的装潢和绝对的私密性让这家餐厅贴着一个大大的标签——上流社会。

　　这个地方蔷薇只来过一次，高中时一个要好的女生庆生，地址选在了这里。刚才莫彦城问她想吃什么时，她说“你定就好”，却没想到他选了她不喜欢吃的意大利菜。

　　吃一顿饭就这么隆重，真让她有一种他们在约会的错觉。不过，好歹让她打扮一番可以吗，扎着马尾，穿着廉价的正装和他来这种地方吃饭，她甚至觉得坐在周围的顾客都向她投来嘲笑的目光。

　　他们在露台边就坐，夜风从灯影绰绰的江面上吹拂而来，透心地凉爽。

　　服务生为他们递上菜单，莫彦城示意递给蔷薇，蔷薇轻轻地笑了，说：“我不常吃意菜，也不知道什么好吃，您来点就好。”

　　莫彦城接过菜单，看了不久就开口了：“，海鲜调味饭，馄饨汤，火腿起司牛排……”

　　最后是两份提拉米苏。服务生走了之后，他才说：“点的东西口味都偏甜，你应该会喜欢。”

　　他猜她应该会喜欢，只是因为，他实实在在将她当成一个小女孩。蔷薇问他：“馄饨汤？”

　　莫彦城回答道：“意式馄饨汤，很多人看名字不爱点，却是这家店做得最好吃的菜之一。”

　　“莫先生经常来这里吃饭？”

　　“这里江景好，离公司也不远，适合约客户吃饭。”的确是很近，他们刚才是步行过来的，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

　　“那莫先生平时是不常在家吃饭了。”

　　“接手公司不久，的确是很忙。”

　　“经常这样加班吗？”

　　“也没有，最近有新项目要投资，到现在都没有合适的预算方案，”莫彦城自然地开口道，涉及公司机密，蔷薇不打算接话，他却又加了一句，“下午开会时发了些脾气，倒是连累你一起加班了。”

　　他说的是你，安蔷薇，不是你们，整个小组。好像有星光潋滟过她的眼中，蔷薇轻笑道：“莫先生说的哪里话，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不是还做模特，来远中上班，不会影响？”他突然这么问，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都已经协调好了，这三个月我的工作就先由其他人负责，莫先生费心了。”她又是轻轻一笑，灵动可人。

　　一般碰到这种情况，都是会被直接炒鱿鱼，商家还如此愿意等她，也是给足了她面子。没办法，谁让安女神颜值高，人气高，如果他们不留，等着跟她签合同的品牌还多的是。成功的模特挑的不是身材和脸蛋，而是特别的气质，能让你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过目不忘的特别气质。

　　安蔷薇有。她走的的是日系甜美路线，除了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蛋以外，她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清纯气质，最招牌的莫过于两年前让她被三家品牌和两家杂志同时选中的那一组带着慑人感染力微笑的写真。莫彦城在魏源发给他的资料里看见过，那一天他足足在那张照片前停驻了五分钟。

　　晚餐一直吃到了九点半才结束。

　　莫彦城和安蔷薇走出餐厅时，司机老乔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我送你。”莫彦城侧脸看了蔷薇一眼，没有给她一番委婉的机会。不过，莫先生的话，她似乎还没有一次不听过。

　　两人都进了后座，他的车很宽敞，他们分别坐在两头，隔了有一段距离。

　　“先送安小姐回家。”莫彦城吩咐。

　　“是，安小姐，请您说一下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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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安蔷薇又回到了一整天没见到莫彦城的状态。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跟她开玩笑，见不到的时候就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但只要见了一次，就会见很久。比如说，昨天上午他来巡视时见了他，晚上加班见了他。然后，就一直和他待在一起，知道他送她回到家。

　　蔷薇住的房子也是远中的产业，180平米，四房两厅。他一路上还关切地问了她的住户体验，以及物业和安保状况，要是换做其他男人，蔷薇完全能认定他是在打听她。

　　可他不是别人，他是莫彦城。

　　今天的工作相对轻松，蔷薇一个下午都是在胡思乱想中度过的，还差十五分钟到六点的时候，宋灿给蔷薇发短信说他已经到远中楼下等她了。

　　今天约了宋灿一起吃饭，顺便陪他买衣服。虽说两种风格不同，但在莫彦城出现以前，宋灿是蔷薇见过的最会穿衣服的男生。是的，直到莫彦城出现。

　　差不多六点的时候，办公室里便开始陆陆续续走人了。蔷薇把正装换了下来，提上包包，走下了电梯。

　　宋灿在一楼大厅等她，蔷薇走过去跟他说：“等等，等同事给她一份文件。”

　　两分钟后，电梯门再次打开，第一个走出来的就是蔷薇要等的同事，然而，第二个，居然是莫彦城。

　　“刘姐，这里。”蔷薇挥了挥手中的文件，好像是没有看到在那位刘姐身后的莫彦城。

　　等到莫彦城经过她身边时，她已经背对他了。他只听到那位刘姐说了一句“这么帅，你男朋友？”，才注意到了站在安蔷薇身边不远处，一位与她年纪相仿的英俊男生。

　　更让他意外的是，安蔷薇乐呵呵地回答了“对呀”。

　　……男朋友？

　　安蔷薇没注意到莫彦城，宋灿却注意到了。他快步走到蔷薇身边，问她：“安蔷薇，刚才走过来那个，不会是你们公司老总吧？”

　　蔷薇愣住：“哪个？”

　　“就是刚才走在她后面，穿灰色衬衫的那个高高的人。”

　　“对，那是我们莫总。”刘姐替蔷薇回答了这个问题，却没注意到蔷薇瞬间错愕的神色，“你看，连男生都觉得帅，莫总的颜值真的是要爆表了。”

　　……所以，她刚才那句开玩笑地说宋灿是她男朋友，他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