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年羹尧为了自己的野心肯跟你合作,你杀了他妹妹的仇他也会记上一辈子,你跟他,无疑是与虎谋皮!”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就是失去理智的人,就像刚刚的我。不过我很放心的是,胤他不会——如果他连江山跟女人孰轻孰重都分不清,他早就不配坐在这个皇位上。
所以,我不担心他现在会对付我,他所能做的,只是怨恨——现在的形势,他要是聪明点的话,涟源很多不敢让我看出来。
“我跟陛下不是吗?”我跟九阿哥是,跟佟老太太是,跟康熙也是,我这一生都在与虎谋皮,跟一个又一个心思诡异的人斗法:“你敢说你刚才没有对我动杀机?你在心里想把我千刀万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曾经为了你,孤身抵挡四十万大军?你有没有想过弘历,有没有想过我是多么努力才把我们之间的平衡维持至今?”
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是年羹尧,十七阿哥的仇我不可能不报,所以,你有让我用柔情攻势的资本:“四阿哥,我一身注定大起大落,刀光血影。可是我一直认为你是不同的,可是……”
“朕从没想过要利用你。”微弱的辩解。
有区别吗?该利用的时候,你别无选择,就像我一次有一次的利用你一样。你是个帝王,在你心中注定江山最重。
“这些都不重要了。”十七阿哥只有十年好活,他死了一切都对我没意义了:“当务至极,陛下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你的年大将军解释年贵妃的死因,我不介意你实话实说的。”
你敢吗?
“来人!”雍正需要拼命的吸气才能缓和自己的怒气:“传朕旨意,年贵妃追封为皇贵妃。还有,那些宫女太监伺候不周,导致贵妃暴毙,通通殉葬!”
呵呵,原来所谓雍正最宠爱的女人,所谓不惜用众人殉葬来平息她离世的悲伤的传说。不过是个骗局——帝王的怜惜,总是少地那么可怜……
“没什么事奴婢告辞了。十七阿哥还么醒我不放心。”我假模假样地给他行了个礼。连一声跪安都没听见。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离开时地回望。他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养心殿外地台阶上。眼睛中地挫折根本就不像他平日保持地形象——一个冷漠寡情地帝王。我不明白他脸上那几乎掩饰不住地深深地孤寂到底是因为年贵妃地突然离世。还是因为我地决裂——
我只知道。我真地别无退路了。年羹尧之后。我们注定为敌……
果郡王府
“你来了?”
每次见到陈淮风他都出现地很意外。久而久之意外也就变成了正常。他最喜欢地就是突然倒挂在我绣房地房梁山。就像第一次他不放心我夜探皇宫一样。那样子。说不出地潇洒。就像个调皮地孩子——只是。他地眼睛已经不再年轻……
“十七阿哥怎么样了?”
“还没醒。”我一直等,越等就越绝望,“真的——真的没法子。没法子根治这个伤吗?”
“……”沉默代表让我绝望的答案:“以后的日子,你尽量让他活的快乐一点……”
以后?
没有以后的以后……
“不要告诉他,就算他知道也别让他知道我知道这件事。”总是不想麻烦我,总是受了什么委屈憋在心里——只怕,这次就算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也不敢让我知道我们已经无法白头……
“绮云……”想安慰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出口,陈淮风像蝴蝶般轻轻落地:“少君一切都好,你放宽心。没准十年之间你们可以找到名医……”
连你都说了治不好的伤,还有什么名医,为什么都选择安慰我,谁去安慰十七阿哥?
他那么年轻,那么聪明,那么有抱负——有谁能把这个结局告诉他?
“少君?”喃喃地念着,我现在百转千回的心思再没空容纳别的什么不相干的人。
“你教给我的孩子,很听话,而且练武很有天分。”提到这里。陈淮风可自豪了,就像在夸赞自己的孩子。
傻大姐的另外一个孩子?
我费了半天神才想起这个早被我忘记的事情,当初也是怕出现个跟弘历长得一摸一样的孩子会遭人猜忌才把孩子要陈淮风带走。“真地很谢谢你啊!”我的唇角尴尬的扯起一个角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陈淮风一直以为那个孩子是我的私生子的说!
幸亏他没见到弘历,否则很难想象他会怎么想我……
不过很可怕的是,从陈淮风的神色看,他对这个便宜爸爸的头衔非常地满意,大有培养那个儿子成为天地会接班人地趋势。我想到这,痛苦的揉着额头——我真地很难想象以后这一幕同胞还是正的一摸一样的两兄弟。如果真的碰面了。会产生什么可怕的结果。
算了,十七阿哥活不了那么久。那是我估计也不存在了,不用我去操那个心。我安慰自己,跟陈淮风言归正传:“二哥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跟我对他的神出鬼没习以为常一样,陈淮风对我的稀奇古怪的要求也司空见惯。
“别怕,这件事你们一定很乐意去做。”我露出这几天我的第一个笑容:“我要你们去策反岳钟琪……”
“你疯了!”陈淮风直跳脚:“谁不知道岳大将军那根本就是一条筋,对那些鞑子可是死忠的,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能策反他?”
“不凭什么啊,我知道你们一定不会成功。”我的话几乎把他吓个半死,我赶在他没被噎死之前赶紧解释道:“就因为岳钟琪的忠心人人皆知,所以也只有他的话,雍正才会相信。”
“四妹你是想?”陈淮风总算明白了点。
“你让去劝他的人这样说——”我靠近他,“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天下本来就是我们汉人的天下,就连咱们的年大将军还都不忘本,顾念自己汉人的身份。你身为岳飞后人,更应该以天下为己任。更何况,雍正那个狗皇帝的皇位本来就做的名不正言不顺,咱们不如一起扶住年大将军登记,不管怎样,那也是咱们汉人的天下啊!”
“你是要把火烧到年羹尧的身上?”陈淮风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欣喜之色,年羹尧在他们天地会的眼中就是一个残杀自己同胞的败类。我要对付他,陈淮风当然乐见其成。
“没错。”要想让雍正彻底的靠向我,绝了对年羹尧的指望就一定要让他对年羹尧深恶痛绝才行。
可是话是这样说,却不是想象那么简单就行的——不说年贵妃刚死,雍正出于内疚还顾念私情,就单说他跟年羹尧二十年的主仆之情,哪是随便一句挑拨就能割舍的?
还有,我在逼他,而她也在逼我——我们两谁先去对付年羹尧,谁就是先自损实力,如后一定会受制于对方。而在这点上,他比我胜算大点——出了十七阿哥这等事,我不可能放过年羹尧,他大可以等我们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我要提醒他——年羹尧是个汉人,年羹尧是个有野心的汉人,年羹尧还是个被天下汉人翘首盼望的汉人……
这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他自己心里的那根刺——皇位的名不正言不顺是他心里永远跨不过的坎,这个是谁也不能碰触的禁忌话题。然而现在却被天地会拿来大模大样的宣传拉拢——
“给我传,就说先帝当年明明是传位于十四阿哥,四阿哥胤弑父逼母囚弟,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给我传,我要天下皆知!”
弑父逼母囚弟?
我的真实写照啊,四阿哥,你跟我的罪名一个样啊!
不过你听到这个传言之后就不会跟我一个样了——这么大的罪名,一个古人承受不起。而当初知道这件事的没几个人,加上天地会故意提醒,你会认为是年羹尧有称帝的野心,才会这样摸黑你……
我要你恼羞成怒,我要你不得不先下手,我要你永远都享受不到我的渔翁之利!
“好计!”陈淮风高兴地都快坐不住了:“不知四妹你有几成把握可以让那个狗皇帝罢了年羹尧的大将军之位?”
“十成!”我看像依然昏迷不醒的十七阿哥:“我有十成把握,年羹尧全家都会不得好死!”
十成,我也有十成的把握——雍正对付完年羹尧后,还要疲于应付他的追随者,实力一定会大减。也就是说,短时间内,他再也没有跟我一拼的力量。
十成,我有十成的把握,很快,我就将握有大清的半壁江山。以后,这万里江山再没有人可以命令我,再也没有人可以凌驾与我之上,也再也没人可以伤害我最爱的人!
只是——还是迟了……
“十七,别再跟我闹别扭了,醒来吧!”陈淮风走后,我颓然坐倒在十七阿哥的床边,刚刚的意气风发仿佛是昙花一现:“醒来吧,再也没人能拆散我们了,我只陪你,你也只陪我,让我们好好的、好好地度过——”十年……
再怎么努力,也只剩那么点日子——
半壁江山又如何?整个山河,也换不回——
曾经那个无病无痛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