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出事,景元帝正在御书房处理事情,锦宫派人来报,和公公在里面伺候皇帝,小丸子在外面急得够呛,可家国大事,又哪里敢出声了?
万般无奈,只好咬牙吩咐,“核仁姑姑,眼下皇上正忙大事,奴才也不敢擅自作主进去通报……要不然,核仁姑姑赶紧去太医院请了王太医去看看?”
心中真是叫苦连天,说不出的急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怎么就又出事了?
核仁急了,“小丸子公公,你怎么就不明白,要是等皇上国家大事商议完,娘娘……娘娘就真没救了啊。”
说着话,忍不住就放声大哭,小丸子急得一头冷汗,刚要咬牙不顾一切的进去闯一闯,毕竟娘娘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也是不敢怠慢的。
可还没等他转身,外面的哭声早就惊动了里面的人,皇帝打发和公公出来看看,和公公一出门,刚要发火,一见是核仁,又生生憋住了。
一把拉了她到一边,看她哭得微微红肿的眼,心里的火也散了,不由就心疼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这里是御书房,你这样大哭大闹,若是惹得皇帝不高兴,那可是要治罪的。”
他倒不是在训斥她,而是在担心她。核仁一听,更加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连嗓子都哑了而低泣道,“小和子,出事了,出事了……娘娘用了御膳监送来的蛋羹,才刚刚一口就中毒了。呜呜呜,王太医辞官还乡了,新来的宋太医年轻不经事,他说,他说娘娘怕是不好了啊!”
说着说着,又更加放声大哭,眼泪不停的往下流,抹了一把又一把,可还是止不住。
她心急,她慌乱,怎么就成这样了?
那蛋羹,可是给小公主用的啊,难道那背后下毒的人,根本不是冲着娘娘,而是冲着小公主去的?
如此一想,又更加觉得心寒而惶惶,甚至连皇上也顾不得见了,拔腿就往外冲,冲得急了,脚下清过雪的台面还染着薄薄的冰,她跑得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和公公惊呼一声,急步迈了台阶去扶她,却见她已经连滚带爬的扑起来,一步三晃的又冲了出去。
那着急的背影,看得和公公心里直打寒颤。
认识核仁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失态,娘娘……是真的不好了吗?
心下一急,他匆匆转身上了台阶,吩咐小丸子赶紧再去锦宫打探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则是重又回了御书房,看着皇上脸色沉沉批着边关送来的折子。
现如今,边关的督军是寒秋,原先是宫中侍卫副统领,后来犯了错,被直接送走了男人根,落了个宫中大太监的职业,眼下,这是被皇上又送去了边关,此时看的,正是那边的情况。
“区区一个野蛮之所,也敢对朕大历皇朝妄图进犯?边关那些人,朕都是白养他们了?”
因为愤怒,他气得一把将那折子挥落在地,御书房里,左右二相便喏喏有声,谁都不敢吭声,景元帝气了半晌,还是觉得如果再不打个胜仗,他泱泱大国就要彻底被人看扁了。
更甚至,这个年也就甭过了……敌军都要打到眼皮子底下了,还有什么心思过年?
“华宗民呢?让他给朕滚过来!朕令他好好驻守边关,他就这样给朕守着国门的?”
冲天之怒,差点就掀翻了整个屋顶。
华宗民是从前的华嫔之父,华嫔死后,皇帝感念华父劳苦功高,特意追封了华嫔为华妃……但这一切,也都是死后哀荣,华宗民临了临了,早早失了相伴白首之人,后又失了唯一的女儿。
连番打击之下,身体早已不如从前,也曾向皇上告过假,请过辞,可眼下朝堂正是用人之际,景元帝便不会应允。
随着杨守业将军的后来者上位,皇上也多少有了一丝意思想准了他的奏,可谁知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华宗民依然还在边关打拼。
和公公就想,这时候的皇上,指定是气糊涂了。
想到娘娘的事情,似乎真不适合在这时候说的,倒是接到了那左右二相求救的眼神,他无奈,小步上前,轻轻的提醒道,“皇上,华将军正在边关驻守。”
所以,短时间之内是绝不可能给他迅速滚过来的。
皇帝呆了呆,脸色气得发黑,咬牙怒道,“一群蠢货!小小蛮尾弹丸之地,怎么就不能拿下?!”
他泱泱天朝大国,竟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有这本事,上阵杀敌吗?
“既是华将军老了,那就早些回来,让杨将军过去吧。”
皇帝吐口气,只觉得眉心突突跳得厉害,忽然又转向和公公,“刚刚外面什么事?朕怎么听着有人在哭?是谁?”
御书房门口,是禁止任何人随意出声打扰的,这时候敢有人哭……皇帝隐隐觉得不太好。
既然皇上问起,和公公也只得拱手道,“回皇上的话,是锦嫔娘娘说是突然出事,身体不好,刚刚便是娘娘身边的贴身姑姑来哭,奴才也不知何事,就赶紧吩咐着丸公公过去了……”
和公公垂首施礼,将话说得很是圆滑。
在皇上身边久了,皇上什么性子,也是摸了个差不多,他闭口不提道听途说的什么娘娘中毒之事……万一不是,这最后的责任要他担么?
“你确定,是娘娘身边的贴身姑姑?”
皇帝怔怔,心下越发的不安,急急起身道,“不行,朕得去看看。”
御书房里还有左右二相正侯着皇上解决国家大事啊,这时候后宫妃子来这里捣什么乱?两人相视一眼,俱都有些不屑,皇帝已经拂袖起身,迈步而下,两人一咬牙,同时上前拦了去路,还没等开口,皇帝已经恼怒的看过来,沉着脸道,“还愣着干什么?朕刚刚不是已经吩咐了,着杨将军快马加鞭赶去边关,华将军卸甲归田吗?都是一群蠢货!滚!”
一个个的,格外的没个眼色。
边关大乱,后宫出事,他一个人要忙成了陀螺,就没一个能让他省心的!
唇边噙着怒意,飞一般拉门而出,门外天寒地冻,冷风嗖嗖,飞雪又飘了起来,落在脸上,微微的凉。和公公急忙喊了人,拿了大氅,带了暖炉,又打了伞的小跑步追上去,可皇帝走得比他小跑步还要快。
一路追到锦宫门前,也没能追上人,倒是把一直追着不停的小太监们都累了个半死。面面相觑之下,不由愕然,皇上好强的体力。
与此同时,御书房里左右二相只气得面色怒红,而跺脚连连,“这真是大历不幸,大历不幸啊!皇上为了那个妖女,竟是连家国大事都不顾了!”
这是右相张朝元说的话。
右相张朝元与之前的礼部大人张越山算是本家了。自从张越山那一日抄武国公的酒楼得罪了皇上与娘娘后,就被发配到江南,去查什么水患,至今未归……想起这事,张朝元又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那女人就在眼前,能把她生撕活吞了才好。
牝鸡司晨,这是天下大乱的预兆。
红颜祸水,皇上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他这里捶胸顿足,左右司马空也觉得这女子果然是留不得了。
尤其是这一年,皇上后宫空虚,要充实四宫,而他家中,刚刚有一及笄的女子……
眸光沉了沉,鼻间冷哼一声,“此等妖女绝不能留。可是这整个朝局,只以你我二人之力,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达到的……若不然,那钦天监谢巫大人,就是前车之鉴!”
要知道那谢巫是什么人?
那可是整个大历天下,几乎可媲美鬼神一般的所在,却也不得不在那个女人的手底之下而甘拜下风……如此看来,想要任他二人之力,弄死后宫锦嫔,简直是难上加难。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任由那个妖女横行霸道,谋我朝天下吗?”
右相微微怒沉,他们二人纵横朝堂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没见过?却没料到,竟是连区区一个小女子,都没办法去压制她。
想来,又觉得憋气。
若这一辈子都是这般,也真是白活了。
“也不枉尽是。右相大人,话说你我二人在朝堂之上,也算是你来我往的心知肚明斗了不知多少次,而这次,倒是我们第一次意见相同,而要联手了。如何?如果右相肯听我老夫一言,咱今儿个就择日不如撞日,却求一下宸妃娘娘?”
左相眨着眼睛提议,隐隐的有什么别的想法,似乎是挖了坑在等着什么,右相迟疑一下,不相信的道,“左相大人真这么想?”
去找宸妃娘娘,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可他们到底是臣子,外臣入宫,求见内宫妃嫔,这不合规矩。
“右相大人真是多虑了,咱们主动递折子不见,那娘娘若是召见我们,岂不是水到渠成?”
左相继续蛊惑,右相犹豫一下,想到自己远放的本家子侄,顿时也咬了咬牙,点头应下,“成,就这么办!”
后宫之事,还是要借后宫之手,来清除干净!
可没想,两人算得容易,可宸妃也没那么傻。
她倒是见了两人,然后便启唇一笑,慢悠悠说道,“唔,就这样,所以两位大人,就想要借着本宫之手做马前卒,去得罪一个,连本宫都得罪不起的人吗?两位大人这算盘,打的可真是够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