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拉上苏毓往宗祠那边赶去,“走,我们先看看那混小子是想干什么。”老祖宗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甚感欣慰。要是那小子真能浪子回头,对苏家而言也是一大幸事。
然而,到了宗祠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老祖宗上了台阶,翘首往里看了看,仍望不见人,略有失望的叹息一声,“就知道会这样。他心里呀,
哪有祖宗哟。”
苏毓也跟着探头望了眼,料想苏睦庭应该是躲在右侧偏房里,却并不出声提示。
突然提起要来宗祠已经够引人注目了。若是自己再提示让看守进去找人,那老祖宗再年迈也该能想到苏毓是故意带她来这儿的,惹老祖宗疑心反而不值。
既然让他逃过了一劫,那便也作罢了。
苏毓扶着老祖宗转身退了,正要在宗祠门口跪下。
老祖宗却开了口,转身吩咐那两个看守,“你俩进
去,拿个蒲团出来。地上凉,别让大小姐伤了膝盖。”
那两位看守得了令,走进去取了两个蒲团。正待往外走,脚步却突然一顿,一起偏头往右侧偏房去看,神色困惑。
尽管这个停顿时间很短,却仍是惹来了老祖宗的注意。
“怎么了?”老祖宗问道。
看守回答的也老实,“好像听到偏房里有动静。”
“哦?”老祖宗再次站到门口探头仔细听着,难不成她的孙儿还真的来祠堂敬祖宗来了?
“你们两个进去看看,看少爷是不是在里头。”
苏毓暗自摇摇头,她没想让老祖宗去搜,那两个却自己暴露了,看来也是上天的意思。
两个看守走进去,开了门立时便僵住了。
于此同时是一声女子的尖叫刺耳地鸣起。
“怎么回事!”老祖宗心里一惊,差点也要迈进去。
假装不知情的苏毓也和椿嬷嬷一起凑过来站在门口往偏院看。
那两个看守显然是慌了神,急急忙忙跑回门口,磕磕绊绊说道,“里面是...是小少爷和......和一个女人。”
“什么?”
老祖宗急得直跳脚,“他带女人去里面做什么!”
两个看守相视一眼,都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老祖宗显然是怒气冲头,用手里的拐杖在他俩肩头
使劲一戳,“进去啊!把人给我拉出来!”
看守们不敢怠慢,连滚带爬跑进去,却不见出来。
“快点!在里面干什么呢!他不动就给我拖出来!”老祖宗语气急得厉害,椿嬷嬷赶忙给老祖宗抚背顺气,老祖宗一把把她推开,把手里的拐杖往地上重重敲着,“快把人给我拉出来!”
里面的看守不敢在耽搁,得罪少爷和得罪老祖宗孰轻孰重他们还能掂得轻,于是顾不上少爷的哀嚎和破口大骂硬着头皮把人从里面拖拽了出来。
老祖宗抬头一看,只见被强行拉出两个均是头发缭乱,衣不蔽体,一下子呆立当场,仰面倒了下去。
“老祖宗!”椿嬷嬷赶忙把人抱在怀里,大喊道,“快去喊大夫来!”
苏毓也被吓坏了,好在还记得医书里说的,忙悄悄探手一摸脉,似乎是没什么大碍,这才稍稍放心。
苏毓强自冷静下来对椿嬷嬷小声吩咐,“赶快叫人在洞门看着,别叫旁人进来走漏了消息。”
“哎!”椿嬷嬷应声,擦干了泪。喊上了两个看守
一同去前面看着。这种家丑要是传扬出去,他们苏家的脸就算是彻底没了!
苏毓紧接着又起身厉喝,“你们两个,还不赶紧把衣服穿好出来,是要让别人看笑话吗?”
之后便趁着他们都各自在忙而悄悄按摩着老祖宗的穴位,尽可能缓解着。
这件事非同小可。
好在苏毓一开始就在外面布置好了,在花园里游荡着的丫头早就遣散了,还留在其中的只有翠幕和银霜
两个。
两人也帮着盯着外头是否有人过来。毕竟她的目的只是惩治苏睦庭,而不至于要毁了苏家声誉。
直到午夜时分,老祖宗悠悠醒转过来,大夫也告辞回家了,椿嬷嬷才派人去把这事告知了苏伯文。
“母亲!”
苏伯文几乎是小跑进德晖院的,门也顾不上敲便大力推开。
“那个逆子呢!”
“哎哟~”老祖宗后背垫着许多床被子,用手拍着胸口,喘不上气,“哎哟,我们苏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母亲。”苏伯文七尺的汉子也落下两行浊泪,“都是我管教不严,才叫那个逆子做出此等辱没祖先的丑事!”
说罢使劲一挥袖,扫落了满桌的杯杯碗碗,“我这就去打断那个逆子的腿!”
“回来!”老祖宗有气无力把人喊住了,“你还嫌
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那......”
苏伯文放佛被抽干了力气,跌在桌边的椅子上,顾不得桌上还有湿渍,重重地一拳砸在了桌上。“唉啊!”
苏毓看到苏伯文这副模样也是心情复杂。
一面是觉得报了前一世的仇而痛快淋漓,另一面却落寞又难受。
这到底是她的父亲。每个孩子都会有的唯一的父亲
,却在上一世甚至这一世都对她这个亲生女儿冷漠到极点,甚至二人相遇他也时常是熟视无睹,如何不叫她心寒。
“祖母。”
苏毓开了口,却是对着老祖宗,俨然是对自己的父亲心怀芥蒂。她恨父亲对她的冷漠,可她也不甘。只是后者被她自己隐藏的太好,以至于她自己都不曾发现。
“毓儿觉得这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哦?”苏伯文抬起头来,“你有办法?”
苏毓仍不看他,而是向着老祖宗说道,“之前事发的时候,在场的人并不多。而且我当时也已经让椿嬷嬷带人把守住入口,更没有旁人进来。”
苏伯文眼睛一亮,仿若垂危之人见到一线生机,忙不迭开口,“你是说,能把这事瞒得下来?”
苏毓闷闷地嗯了一声,仍然没有转头看他。
苏伯文心情正急切,自然不会注意这些细节,只兀自抚须思量,而后对老祖宗开口说,“母亲,若是就
这么几个人知道,好像还真有转机。”
老祖宗也觉翘首望着苏毓,补充一个疑惑,“那,依你之见,这件事该当如何处理?”
“这事要瞒。”苏毓挺胸抬头,正色道,“但要想完全隐瞒住恐怕谁也没有这个本事。”
苏伯文急起来,“那到底怎么瞒?”
老祖宗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抬抬手示意苏毓继续往下说。
苏毓这才又开口,“府里人多口杂,很多丫头和仆
人都看到少爷和秋月进了后花园,而后便见到老祖宗气昏过去被从里面抬出去。如果我们当作无事发生,他们必然会自己揣测,到时候恐怕不难猜到今天发生了什么。”
老祖宗和苏伯文听了都暗自点头。
苏毓继续说道,“所以我们要瞒,一定要真假参半。只管明着告诉旁人说老祖宗是被少爷气晕过去了。可是不要说少爷和秋月在祠堂里行那种......那种事。”
“只说是少爷他酒后失态,在后花园深处调戏了秋月姑娘,被老祖宗撞见。老祖宗急火攻心,这才晕了过去。至于善后之事,少爷该是少不了罚。关键是秋月姑娘......”
“按我们这套说辞,那是我们少爷主动调戏别人,对不起秋月姑娘,最好是叫少爷把她娶进门。”
“什么!”苏伯文一下子剑眉倒竖,“开什么玩笑,我苏家的族谱怎么可能容一个风尘女子入册!”
老祖宗拍了下床板,喝止说,“你吼什么,听毓儿
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