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房中烛火微晃,顾凛和苏毓并排坐在一起,而面前正站着两个暗卫。
暗卫低着头,畏畏缩缩的不敢往前看,怕自己稍稍一抬头,就能对上顾凛仿佛快要杀人的目光。
顾凛将手中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声音十分冷淡,“有什么发现,快说吧。”
暗卫在自己怀中掏了掏,将账本翻了出来放在了桌
子上说道,“大人,这是我们跟踪郑劳发现的,他将账本藏在了树林的一处石洞中,身边还跟着一个手下。”
苏毓叹了口气,“果然没说实话。”
“人一旦动了贪心就一发不可收拾。”顾凛淡淡的说道,“这样倒也在我意料之中。”
暗卫插嘴道,“那顾大人,苏姑娘,我们现在就可以拿着账本去和郑劳对峙,这样一来就可以将他逮捕了。”
顾凛用茶杯盖轻轻的撇了撇浮沫,饮下一口清茗徐徐说道,“这样的话,郑劳是捉住了,可是周桐听见消息,说不定会逃跑。”
苏毓垂头想了想,忽然灵光一现,“这样如何,我们伪造一个新的账本,放在石头洞中,郑劳不知道我们发现了证据,定会联系周桐做打算,我们就一直注意着郑劳的动向,顺藤摸瓜,将郑劳和周桐一起揪出来。”
“不错。”顾凛笑了笑,“你倒是很有主意。”
他转头看向暗卫吩咐道,“照着这个账本,再做一份差不多的出来,然后继续跟着郑劳,如有动作,一定立刻禀报给我。”
“是。”
真正的账本之上,记录十分详细,每一笔钱来路和去向写的都清清楚楚,苏毓看了一会儿就暗暗心惊,赈灾款朝廷拨了不止一笔,而都悉数被郑劳给扣了下来,两人吃喝玩乐简直不亦乐乎,丝毫不考虑百姓们还在受苦受难吃不上饭
“真是个渣滓!”苏毓气愤的说道,“他们哪怕拿出一小半来支援恕水县,如今也断断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整本账本看下来,天边已经隐隐的有了一抹两色,顾凛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说道,“多说无益,抓紧时间解决郑劳和周桐这两个贪官才是正解。”
苏毓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关切道,“头痛了是不是,赶快回去休息吧。”
“没事…”
顾凛一句话还没说完,苏毓便直接跳下了凳子,捉住他的手腕就往卧房里带,一边走还一边絮叨着,“你身体中毒未愈,本来就应该多加休息,今天是我不对,不应该拉着你研究这么晚…”
顾凛抿着唇跟在她身后,身为一朝阁老,这样作息混乱的生活他早就已经习惯,身体再不适也只会硬撑着,像是苏毓刚刚说出来的话,自己宫中的宫女都劝了不少,平时他只觉得烦,但是如今,竟然不知道从心底的哪一个地方,冒出来一些甜丝丝的感觉来。
苏毓走到床前,松开手说道,“快休息吧,我先走了。”
顾凛张了张嘴,眼神有意的避开了她的,低声道,“你也休息吧…明日,自然醒吧。”
苏毓点头应了一声就往房间走,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便冲着暗卫藏身的地方打了个响指。
“苏姑娘。”暗卫立马上前,“有什么事情吗?”
苏毓低声道,“郑劳最近应该急的不行,你们盯着点从他府上飞出来的信鸽,一旦发现,立马把信件截
下来。”
“是。”
第二天苏毓醒来的时候,早就已经是日上三竿,房间之外隐隐约约传来交谈声,她手忙脚乱的整理好自己走出房门的时候,顾凛和慕容渲已经坐在院子之中了。
“姐姐,你怎么起的这么晚。”慕容渲笑眯眯的道,“都已经快中午了,你不饿么?”
苏毓脸颊微红,反击道,“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起
晚了…”
顾凛闻言,眼神轻飘飘的挪了过来,在苏毓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道,“不巧,真的只有你一个人起晚了,我坐在这里,已经好几个时辰了。”
“是么?”苏毓十分冷静,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迅速的转移话题,“郑劳的事情,有什么新发现吗?”
“有。”慕容渲从地上提起来一只鸟笼子,笼中关着一只信鸽,他将一张纸条拍在了苏毓面前说道,“这是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从郑劳府中飞出来的信鸽
,信件已经被暗卫截下来了。”
苏毓缓缓展开字条,上书几行字,力透纸背,足以看出郑劳的心焦如焚。
郑乘,家中事变,小心行事!
苏毓冷笑一声,“这个郑劳,都已经死到临头了,居然还企图苟且偷生。”
与此同时,一只信鸽落在了郑劳府上,他连忙将信件取出,来信是周桐的。
郑大人,绝对不能承认此事!
王二也瞄到了信件上的字迹,他立马开口说道,“郑大人,现在账本藏匿很深,他们抓不到证据,就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无济于事,你什么都不承认,此事就可以浑水摸鱼的度过去!”
“你说的有道理。”郑劳喃喃道,“可是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种预感很快就变成了现实,他的房间门被人一把推开,一直暗中潜伏在郑劳府上的暗卫终于现身,他们拱手齐声道,“大人有事找你,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吧。”
公堂之上,坐的不是县令,而是苏毓。
“郑劳。”苏毓朗声问道,“我再问你一遍,赈灾款你究竟吞掉了多少!”
郑劳咣咣的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激动的说道,“我当日所言句句是真,那大头全都被周桐掳走了,我真的是没捞到什么油水啊!”
苏毓冷笑一声,将账本恶狠狠的摔在了郑劳面前,激起了地上的一片尘埃,郑劳面色煞白,账本不是应
该在树林的岩洞中好好的放着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苏毓怒道,“账本里的条目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可别说这账本是你特地造假藏到树林中的!”
郑劳跪在地上,嘴唇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慕容渲本来正在一旁看热闹,见状便十分嫌弃的移开了眼睛,凑到了苏毓身边说道,“姐姐,不要和这种人生气,等一会儿把他关到大牢里,
各种刑法全给他用上!”
郑劳哆嗦的不行,闻言眼泪都吓了出来,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好不狼狈。
苏毓眯着眼睛考虑了一会儿,看向了一边一直没说话的顾凛,顾凛朝着她微微点了点头,苏毓便说道,“郑劳,如果你还想活命,就要按照我说的做,说不定,我还可以从轻处置你!”
“做…做什么?”郑劳脑子昏昏涨涨的,额头上的血留下来,连人都看的不是很清楚。
慕容渲走上前,厉声厉色道,“无论姐姐让你做什么!你都要给我照做!怎么,我七皇子的身份是不是治不了你!”
“能能能!”郑劳连忙答应下来,“七皇子说什么是什么,小的不敢造次。”
“此事牵扯众多,城中百姓忍受疾苦已经太久了!”慕容渲徐徐说道,“你一个,周桐一个,还有你远在朝廷做事的好儿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脱不了干系!”
“你答应了便好。”苏毓手指点了点桌面,“那就将你和周桐两人,吞下赈灾款的所有过程还有去向,从头到尾一一的说清楚,账本写的明明白白,周桐别想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