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春还一个人躺在宿舍的床上，她的精神状态要好些了，只是秀发散乱，一夜之间变得好憔悴。张清明心里疼，又想骂刘涣。张清明问：“小春你吃东西没有？”

　　杨小春无力地说：“刚才我的室友专门给我熬了稀饭，我吃了点。”

　　“这就好，这就好，”张清明说，“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相信明天一定会比今天好。”

　　杨小春苦笑：“你别担心，我不会再为他去跳河了，我也想通了，像他这样的人，我犯不着为他丢了命。假如我死了，他眼泪都不会掉一颗的。”

　　“你只要想通了就对来了，”张清明说，“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了，刘书记骑摩托翻车了，伤得很重……”

　　“刘书记？”杨小春惊呆了，“你是说我刘叔叔翻车了？”杨小春急得哭起来，挣扎着要去医院看刘开军。张清明敢忙挡住她：“你现在身体不行，刘书记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还在昏迷，你去他也不知道，你也不能跟他说话，明天以后再说吧。”

　　杨小春哭了一阵才止住泪：“没想到刘叔叔这么好的人，会弄成这样？人啊，要出事就是一瞬间。”张清明说：“他没事的，你要听话，想开一点，要吃饭，要睡觉。”

　　杨小春说：“我没事，你别担心了，我没事的。”张清明心里轻松多了：“那我先走了。”

　　“你去哪儿？”杨小春一把拉住张清明的手，“你不能多坐一会儿吗？我怕。”

　　张清明看着杨小春的泪眼，心一软：“我回县委接待站。怕什么？你好好睡一夜，明天精神就好了。”

　　“我不……”杨小春两眼灼热地看着张清明，“我就要你陪我一会儿，跟我住的三个室友都去上夜班了。”“我－－”张清明想走，又不好走了，“好吧？”

　　杨小春说：“你坐在我的床边好吗？”“嗯。”张清明应了一声，就坐在床边上。

　　杨小春捏着张清明的手不放，张清明感到很窘迫，很慌乱，又不好把她的手分开——她受到的伤害已经够大的了，不能再伤她的心了。杨小春幽幽地说：“清明哥－－我这样叫你，你高兴吗？”“高兴，”张清明说，“我们本来就是兄妹嘛？”

　　杨小春说：“不，在我眼里，你是我那个好严肃好严肃的农技站的站长。”张清明微微一笑：“站长有什么啊？什么都不是。”

　　杨小春说：“你是我的领导啊。”张清明说：“什么鬼领导，你还是把我当哥吧？”杨小春说：“我想，但是，我又不愿意……”

　　张清明说：“为什么？”

　　杨小春低头低声说：“难道你不记得我从你办公室里不穿鞋子就跑出来的那个晚上吗？”现在在张清明面前，她不再羞涩和忌讳了。张清明却扭头看别处，不敢看杨小春，心狂跳不已。

　　杨小春说：“那是我第一次想向一个我爱的男子吐露自己的真情……唉，不说了。你当真心里有没有我？”

　　张清明的手心都被杨小春捏出汗了，说：“你是个好姑娘，你是我的小妹，我心里怎么会没有你呢？”杨小春笑了，泪水也跟着流下来，她挣扎着坐起身来，把头轻轻靠在张清明的肩上：“你不知道，你那晚伤了我的心，我恨你呢，好恨你、好恨你……”

　　“嗯－－”张清明点点头。杨小春吸了一下鼻子说：“可是，只要看见你就恨不起来。你说这是什么样的情感？”

　　张清明不好说什么，又不能让开，只有听着。“也许，我们是有缘无份，就像贾宝玉跟林黛玉一样，”杨小春说，“我祝你和周巧姐幸福。”

　　张清明眼里噙满了泪水，极力忍住不让它流出来，对于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姑娘，他还能说什么呢？她对他一片痴情，自己又恰恰爱上了周巧。他不能伤害周巧啊。张清明说：“小春，你是我永远的好妹妹，我会一直照顾你的。”杨小春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