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珟出了敖府,就发现身后有人跟着他。
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定去见甘沛霖。一则是想弄清楚昨晚的事,二则,满足敖府那两位的好奇心。
来到甘府的时候也是凑巧。
甘沛霖从马车上下来,转身扶了太尉夫人下了车。
敖珟的心猛的一揪,没等看这两人进敖府的门,便急匆匆离开。
管家领着薛苞芸和甘沛霖直接去了禅心院。
听说大小姐回来了,柳如媚也紧着赶了过去。
甘姳露更是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也跟着赶了过来。
“老夫人切莫怪罪沛霖,我呀,和她投缘。”薛苞芸笑吟吟道:“你然她送礼物过来,我就想让她多陪我说会儿话。你也知道,我素日里就喜欢小酌两杯,昨个儿兴许是高兴过了头,有些贪杯了。沛霖这孩子陪着我也喝了不少,不胜酒力就醉倒在我的那别院了。”
甘老太当然明白她这套说辞的缘故,故而只笑着配合:“原来如此,怨不得沛霖昨晚彻夜未归呢。”
“我呀,本该遣个人过来禀告一声。可酒劲儿上了头,哪里还能周全这些事。倒是白白让您担忧了一整晚。”
担忧了一整晚?这话听起来多么讽刺啊。
应该说是高兴了一整晚吧!甘沛霖表情平和的看着甘老太的脸。她的眉眼看上去那么温和慈祥,她的唇角还挂着担忧而有些内敛的笑容。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不时的划过她的脸庞,装作很关心她的样子。
可是居然是这位好祖母对她下这种药,巴巴的把她送到别人的宅子里去。
就算今天薛苞芸把她送回甘府,又找了这么一套好听的说辞。可经甘姳露的嘴传出去的话,一定能将她这些年的名誉全都毁掉。
想到这儿,甘沛霖觉得对不起母亲。
母亲精心调教她十多年前,而她自己又经历十年。如今重生一回,还被人算计成这副样子。当真是可笑。
“时候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薛苞芸把该说的都和甘老太说完,起身要走。
甘沛霖自然也随着起身。
柳如媚热络的迎上来相送。可薛苞芸嫌弃她的身份,根本就没搭理。
“好了,沛霖,你也乏了,就不必送我了。”薛苞芸热络的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得空常去我那坐坐。我就喜欢和你说话。”
“好。”甘沛霖并没有显出敷衍的样子,还算是从容温和。
直到薛苞芸离开,甘老太才微微叹气:“沛霖你也乏了,先回摘星楼去歇着吧。”
这么一句话,就想打发了她。甘沛霖饶是一笑,脸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暖意:“多谢祖母关怀,沛霖先告退了。”
转身的时候,还禁不住朝甘姳露白一眼。那股得意劲儿,是她花了好大力气才装出来。
“你站住,你凭什么瞪我。”甘姳露果然像一只斗鸡,稍微拨弄一下,就竖起全身的毛来应战。
“二妹妹,你这是怎么了?”甘沛霖诧异的看着她:“怎么眼睛这样红肿?是哪里不舒服吗?昨个儿父亲不是让你留在雍华园来着……”
“你想我一辈子被关在雍华园是吗?”甘姳露咬牙切齿的冲她嚷道:“你算计我,你冤枉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一边哭一边伸长双手朝甘沛霖掐过来。
甘沛霖身子灵巧,后退两步避开。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拦住二小姐。”柳如媚在薛苞芸那吃了一顿子气。看着甘姳露疯疯癫癫的样子,真是恨不得踹她两脚。
“闹什么闹!”甘老太禁不住动了怒:“真是没有一刻安生!姳露,你母亲做过什么,你父亲自有公断。至于你,还是赶紧回你的临星楼去好好反省。别再像个疯婆子似的胡闹了。”
“祖母,祖母……”甘姳露好不容易才挣脱拉着她的婢子,哭着奔向甘老太:“您从前是最疼姳露的,祖母。为什么现在都变了?祖母,您不是最疼姳露的吗?”
“带二小姐回临星楼。”柳如媚读懂了甘老太眼底那一抹霜意,连忙吩咐人将哭哭啼啼的甘姳露拽了出去。“母亲,儿媳这就送沛霖回摘星楼歇着。”
“嗯。”甘老太恢复了如常的脸色:“去吧。”
柳如媚这才扶着甘沛霖走出去。
她没有吭声,一直陪着她走,直到进了摘星楼。脆芯和留兰急火火的迎出来,她才发出了轻微的啜泣声。“对不起,沛霖,都是我不好。我没能护着你。”
“别这么说。”甘沛霖淡淡勾唇。
“昨个儿从库里的确调出了一件很好的雕件。我也放进了锦盒里。给老夫人准备着。可……”柳如媚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能说出话来。“可是傍晚的时候,我去库房里找东西,竟然发现那个雕件被什么人送回来。雕件根本就没送去别院,那老夫人要送什么……显而易见。只是沛霖,我不敢去问,也不敢让人去找你,我……我……”
“你好不容易才能从沫妍青手里得到管家之权。你也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一觉到天亮,不再担心有人随时会暗害沄泽,不必一晚上起来好几回。”甘沛霖温眸一笑:“所以你要做的,仅仅是哄好祖母,尽可能把这权势攥在手里久一些,再久一些。当然不能在你刚风光,就与她撕破脸。”
“是。”柳如媚垂下眼眸,泪珠就掉在衣襟上。“可是若你不情愿,那这事就是害了你啊。我根本不确定,这仅仅是你祖母的意思,还是连你父亲也……”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甘沛霖明澈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杂质。“父亲和祖母都误会了,姜府根本对我没有任何觊觎。所以我也就是只是陪太尉夫人用膳品酒,再无其他。”
“如此……”柳如媚不禁有些诧异。“那可真是很好。”
“是啊。”甘沛霖握住她的手幽幽道:“所以六姨娘不必再为这个事情费心了。你呀,现在只要管理好整个甘府,让我和沄泽都过得舒服一些,就是最好的了。沫氏那情况如何?”
“你父亲下手不轻,沫氏到现在还没苏醒。”柳如媚暂且信了甘沛霖的话。
“她身边是谁在照顾?”甘沛霖问。
“是她侄女。”柳如媚又是一声叹息:“老爷将雍华园其余的人都撤走了。先前与她亲厚的也都给打发出府了。眼下雍华园里,除了她们姑侄,也就剩下沫家带来的两个婢女。比沫氏苛待你的时候,摘星楼的情况更堪忧。但我套过老爷的口风,终究是要留下沫氏的命。毕竟她母亲也不弱,甘府不能在这样的时候节外生枝。”
“是啊。”甘沛霖点了下头。
“沛霖,你没事就太好了。”柳如媚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甘沛霖没吭声,笑里透出意思温润。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柳如媚看了一眼窗外:“这时候沄泽也该用糕点。我得去陪着他。”
“好。”甘沛霖让脆芯送了她。转而拉住留兰的手,她目光沉冷道:“你最近多盯着些竹语,她她总是鬼鬼祟祟的肯定有什么秘密。”
上一世,竹语与人欢好,珠胎暗结,逼着甘老太成全了她的姻缘。如今想来,她一定知道许多甘老太不为人知的秘密。既然祖母先出手给她重击,那就别怪她这个做孙女的不孝了。
“小姐的意思是从竹语开始收拾吗?”留兰不懂,为什么大小姐不直接朝甘老太下手?是顾念祖孙情分吗?
“也算是吧。”甘沛霖凝重点头。
“大小姐,奴婢总觉得柳氏别有居心。”脆芯含着泪回来,语气微凉:“她若真的想帮小姐,哪怕过来送个信儿,咱们也能让人出府去想办法啊。可她偏要等您都回来,才说这番话,这不是故意邀买人心么!”
“其实也不怪她。她虽然受尽恩宠,却活的胆战心惊。好不容易有今天,她当然不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放弃。”甘沛霖忽然觉得自己变得豁达一点:“亲祖母、亲父女尚且另有打算。更别说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了。”
“说的也是,可奴婢就是不乐意听她说这些。”脆芯生气的抹了把眼泪。
“最好的关系,就是能利用就加以利用。不存在情分,自然也就不会失望。”甘沛霖拍了拍脆芯的肩:“你们真的都别难受了,我好好的。”
陈锐轻轻叩门,进来的时候脸上也明显挂着难过的神情。
“你回来了。”甘沛霖看他没事,心里也舒服一些。“怎么?”
“有人送来一封信,绑在箭上直接射进摘星楼。”陈锐拧着眉头道:“亏的是我手下的人先察觉,若落在别人手里,恐怕就不好了。”
陈锐把信递给她:“因为没有署名,所以我们拆开看过。”
“无妨。”甘沛霖展开信纸,眉心饶是一紧。
敖珟竟然约她见面。
“烧了吧。”甘沛霖不悦道:“若以后再有这个署名的信笺,不必给我过目,直接拿去焚毁。还有这个人,我不希望他出现在甘府之内。”
“是。”陈锐立即应下:“我会加派人手确保没有人可以闯进来。”
鬼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