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沛霖没回自己的院子,直接抱着埩去了姜域的书房。
姜域也是刚坐稳,就看见她急匆匆的过来,不免皱眉。“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耽误不了夫君多久。”甘沛霖径直走进来,将埩搁在姜域怀里:“请夫君另择几位乳娘照顾埩,我这就回去。”
“不是已经交给你来照顾了。”姜域没打算接,可这时候,甘沛霖已经松手了。未免孩子摔了,他赶紧接了一把。
甘沛霖随即朝他行礼:“不耽误夫君料理政务,妾身告退。”
她丝毫没有留下的意思,快步离开了姜域的院子。
姜域着实没有办法,话已经说出去了,总不好再把孩子还给祯。可是甘沛霖又不肯照顾,总不能留在他这院子里吧?
“陆垚。”姜域有些郁闷的唤了一声。
陆垚快步进来:“主子有何吩咐?”
“抱走。”姜域不悦道:“找个人先照顾着。”
“不是说让夫人照顾吗?”陆垚都没抱过孩子,接过去的姿势特别别扭。
熟睡中的孩子被这种不适吵醒,瞬间就哭了起来。
陆垚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把孩子掐疼了,赶紧又一股脑塞回姜域手里。“主子,这个属下可不擅长。不然属下这就去找个乳母过来,您稍等片刻。”
话音没落,陆垚就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姜域很是郁闷,眉头都打了个结。“别哭,别哭啊……”
他有些笨拙的抱着孩子,轻轻摇晃也不行,站起来走着也不行,才短短片刻,已经急的额头出汗。“这是怎么回事,养个孩子,别打仗都难。外头的谁在,赶紧过来哄一哄。”
听见动静,走进来的人居然是敖琍。
她领着紫苏端着热气腾腾的羹汤:“相爷,让妾身试试。”
姜域赶紧把孩子交到她手里。
敖琍欢喜的不行,小心翼翼的捧着这个孩子,如获至宝一般的轻轻哄拍。可能是因为姿势比较轻柔,加上她的声音软软的很好听,哼着小调,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孩子便又在她怀里睡了过去。
姜域如释重负,无声的叹了口气。
“你怎么过来了?”
“妾身炖了天麻鸡汤,味道还不错,想着天麻对头脑好,就给相爷送一些尝尝。”敖琍边说,紫苏便将炖盅放在了姜域的手边。
揭开炖盅的盖子,香气扑面而来。难能可贵的是,这鸡汤炖的十分清澈,一点油腥都看不到,让人觉得很有食欲。
“难为你想着。”姜域拿了银勺子,舀了一勺汤,慢慢的喝下去。“果然不错。”
敖琍的双颊瞬间生出一缕绯红。“相爷喜欢就好。”
姜域没吭声,默默的喝了不少,才道:“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把孩子抱去你院子照顾。”
“这……”敖琍有些诧异:“好。”
等陆垚回来,满屋子还都是鸡汤的香气。
“主……主子,您这是吃什么好吃的呢?”陆垚笑嘻嘻的抓了抓头。
“滚。”姜域白他一眼:“你倒是跑得快。”
“主子,您别生气呀,奴才已经让人去找了稳婆过来。”陆垚赔着笑脸:“毕竟她们都是侍奉埩公子的人,总归是熟悉该怎么照顾。对了,公子呢?”
“去了二姨夫人的院子。你让乳母也过去吧。”姜域烦不胜烦。
“哦,好。”陆垚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瞟一眼那炖盅。“主子,这里面是什么啊?可真香。”
“滚!”姜域斜了他一眼,低眉看起手边的奏折。
陆垚悻悻的退了下去:“主子真小气。”
姜域听见动静,做事要用折子砸他。
陆垚一溜烟的奔走,不见了踪影。
眼看着西陲诸地的使者就要入宫献贡,这几日,烨庆王和徽庆王各有动作。烨庆王倒是想要防范,可徽庆王却似乎有拉拢之意。并且西陲虽然偏远,相较这边也贫寒,但确实是作战的宝地。易守难攻。
若真能雄踞一方,养精蓄锐,保不齐什么会后就会再有能多抗朝廷的实力。
所以无论如何,西陲都要紧紧握在自己的手里。
姜域先前的部下,在先前的战役时,被西陲绞杀。如今那边没有心腹可以用,倒成了个难题。
这边,姜域为朝廷的事情困扰不堪。
那边,甘沛霖却乐得清闲的跟燕子和留兰描绘花样,不时的还哼一段小曲儿。
消息传到祯公主的院子,却把她吓了一大跳。
“你说真的?你没听错吧?”锁阳声音都在颤。“相爷把埩公子送到了敖氏的院子?”
她赶紧塞了一锭银子给那送信的人,一溜烟奔回了厢房。
“公主,咱们失策了。”锁阳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哽咽。“您为了能保住埩公子的命,不得已施苦肉计。可是有人横生枝节,破坏了这件事。”
“你说清楚点?”祯的心砰砰乱跳。
“公主,相爷将公子送去了敖氏的院子抚养。就连刚从咱们这里接走的乳母,也直接去了敖氏的院子。”锁阳急的不知道该怎办:“怎么可以让敖氏坐收渔人之利?公主,咱们得想想办法……”
“甘沛霖到底想干什么?”祯不解:“她分明就是想夺走我的孩子,我不过顺水推舟,保全孩子罢了。可是为什么又会横生枝节?”
“公主,咱们该怎么办……”锁阳也是担心的不行。“敖氏那个愚蠢妇人,之前就两面三刀的,一会儿帮着甘沛霖,一会儿又想向您投诚,两边都没落什么好处,她又不是相爷看重的。回头仗着抚育咱们埩公子,再冒了头,别人想要打她的主意还不容易吗?她死有余辜,可是万一连累了公子,那岂不是遭殃么!”
“好了,你别说了。”祯心里有些乱:“甘沛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一定不会没有后招。咱们姑且等等看。”
“嗯。”锁阳不想给她添乱,只能点头。“奴婢会再让人去打探消息的。”
这边说着话,她想给祯公主倒一盏茶,才发现,茶壶里居然没有一点热水。“好哇,这些贱婢,是想造反吗?居然敢怠慢公主!奴婢这就去找她们算账去!”
“不用了。”祯喟叹一声:“我差点让人将她们乱棍打死,她们记恨我也是情理之中。何况,甘沛霖身边的婢子不是提醒了她们么,将我禁足是相爷的吩咐。她们怎么可能不折磨我。无妨了。姑且受着吧,只要我辰国还有来日,还怕讨不会这笔账?”
“奴婢懂了。”锁阳含着泪垂下了头。
都已经入夜了,甘沛霖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姜域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情,问过陆垚。
陆垚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姜域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这时候,刚沛霖刚绘制完今天的花样,让留兰和燕子把房里的灯灭几盏。
灯还没来得及灭,姜域就着亮走了进来。
“夫君忙玩政事了?”甘沛霖笑着迎上去:“正好,这几日照着府里的玉兰花,绘制了不少花样。我正想着给夫君绣两条手帕,既淡雅清幽,又不失贵重,夫君来的正好,不如挑选一二。”
“你不是最不擅长刺绣吗?何时对这些有了兴致?”姜域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语气竟也温和一些。
“正因为不擅长,才要慢慢的学起来。”甘沛霖温眸笑道:“往后夫君的政务会越来越忙。这府里又安定,后宅的事情也被料理的极好。我若不找点事情打发晨光,必然会觉得闷。”
“闷?”姜域微微挑眉,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不是让你照顾埩吗?”
“这个可不行。”甘沛霖连忙摇头:“埩年幼,离不开母亲,我怎么能照顾得好。”
“先前你在宫里照顾宣顷不是照顾的很好嘛?”姜域蹙眉:“近来宣顷的身子也不错,硬朗不少。听说让人扶着,已经可以走路了。有照顾他的经验,必然能照顾好埩。”
“那怎么同。”甘沛霖勾唇道:“皇上如今也周岁了,我照顾他不过是地方两位摄政亲王,在夫君不在的时候另有打算。说是照顾,但其实都是靠乳母和宫婢,我也不过就是负责皇上的安全罢了。埩是你的亲骨肉,又还这么小。今天的事情已经让我心有余悸,他亲生母亲一个不当心,就闹出性命之忧,若在我手里有什么闪失,岂非成了这府里的罪人。夫君还是不要和公主赌气,不如把孩子交还给公主来抚育。”
“可我觉得,你更合适照顾埩。”姜域说话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这时候,燕子笑眯眯的走进来,手里端着的托盘里,有好看的果子和酸梅泡的茶。“主子,夫人恐怕不适合照顾埩公子,您还是听夫人的劝吧。”
姜域有些不解,奇道:“怎么就不适合了?”
燕子脸颊一热,眼底生光:“神医说了,头三个月最要紧是安稳养胎。照顾孩子这么累的活儿,夫人怎么能适合呢。”
“头三个月?”姜域愣了下,倏然明白了什么:“沛霖,你有我们的孩子?”
甘沛霖脸颊一热,笑容便明媚几许:“一个多月了。”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姜域欢喜的不行,大步流星的走到她身边:“上天眷顾,你有了我们的孩子!这太好了!”
甘沛霖微微卷起唇角,由着他的手轻轻落在自己平坦的腹部。
她本来是不想说的。可若是不抛出这件事,姜域势必怀疑她有心夺子。既然如今她有自己的孩子,那就不必惦记旁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