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昀点头,一双眼睛透着希望的光芒:“我敢保证。”
“你别信他的。”吴为凛眸:“他的目的是要你放过姜域。”
“自然。”钱昀一点也不避讳:“这世上的事情,哪有白来的。予取予求么!就好比当初你选择和姜府千金完婚,不是有图谋么!”
姜音对燕子道:“你推我去见姜域,我自然会给她解毒。”
燕子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甘沛霖。
甘沛霖点头:“我与你同去。”
“不行。”吴为不死心的快步走到姜音面前:“机不可失,如果你救了姜域,钱昀却没有医好你怎么办?你以为还会有机会让你能消灭姜域?”
姜音冷笑了一声,眼角眉梢带着些许尴尬:“夫君,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除掉姜域,是你的愿望不是我的。我只不过想每天过的昨天更好,对我而言,能和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才更要紧。”
言罢,她将目光投向甘沛霖:“不是说要一起去吗?还不走?”
甘沛霖这才慢慢的走过来。
吴为仍然不死心的拦了姜音:“你这么做你会后悔的。”
“不会。”姜音平静的看着他:“我比你更了解姜域,也比你更渴望好好活着。”
“可是你别忘了,你已经嫁给我了。”吴为皱眉看着她:“我说不许,出嫁从夫……”
“那你就给我一纸休书喽。”说出这句话,姜音平静的不能再平静。“反正你娶我也是有目的的。我嫁你也是有目的的。这样子不是更好?”
“……”吴为整个人愣在那,有些哭笑不得。
他的确从来没喜欢过姜音,可是他也没想过这么快就结束这段姻缘。
他以为姜音爱他,会愿意和他并肩而行。却没想到姜音翻脸,真的快过他翻书。
“你就这么干脆吗?”吴为蹙眉问。
“自然。”姜音毫不犹豫的点头。
“……”吴为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唯有让开不再阻止她。
甘沛霖也颇为意外,她也以为姜音是爱吴为的。
否则,又怎么可能为他做这么多事。
但姜音说出一纸休书,确实也让她吃惊。
姜域还没有醒,祯也还没有走。
虽然她自己身子也不好,有些疲倦,可是她觉得能依偎在姜域身边就很幸福。
甘沛霖她们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伏在姜域的手臂上,趴在床边,那么静静的睁着眼睛看着姜域。
这一幕,让甘沛霖心口有些温暖。
也许,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子吧,不求回报的对他好。不管他是否知道。
“事不宜迟。”姜音让燕子把她推到床榻边:“祯公主,麻烦您让一让。”
祯这才起身,回头看了一眼:“你们干什么?”
“我来给他解毒。”姜音的脸上有种欢快,很高兴的样子。
祯被她这样的脸色感染,感觉姜域马上就会醒一样。“好。”
她迅速的站起来,由锁阳扶着退到一边。
姜音从腰间摸出一支不大不小的竹筒,看上去有点像放蛐蛐儿的筒子。
拔了瓶塞,她把竹筒头朝下往姜域身上倒。可是什么也没倒出来。
甘沛霖和祯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确实没看见什么。
姜音转过竹筒的口,往里看了一眼,又转过去往姜域身上倒。只不过这次,她稍微用力的甩了甩。
竹筒里,三两只颜色花哨的蜘蛛一下被甩在姜域脸上。
“啊!”祯吓得惊呼出声,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祯公主,我劝你不要大惊小怪。嘴巴张的太大,这玩意儿可是会跳进去。”姜音故意吓唬她取乐。
果然,祯的脸都绿了。
甘沛霖细细看那蜘蛛,爪子上毛茸茸的一层毛立着,看着有点像猪鬃,应该有些硬才对。
不看还好,看了只觉得头皮发麻。
到底是钱昀胆子大,他快步走上前去,凑在姜音身边看。
他这么一来,身子挡住了姜域。
祯和甘沛霖都觉得松了口气。
“这是什么?”钱昀都没见过这种毒蜘蛛,着实诧异。
“自然不是轻易就能见的东西。”姜音冲他微微扬起唇角,得意道:“不然怎么能难得住你。”
钱昀回以微笑:“音小姐说的是。这次的毒确实难住我了。”
“还要多久?”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虽然没看见,却总觉得姜域身上爬满了毒蜘蛛。这些毒蜘蛛一定是在啃咬姜域的脸。
这么想,她直冒冷汗。
“你身子不济,就被站着了。”甘沛霖唤了人搬椅子过来。”坐下等等。“
祯点了头,走到一旁坐着。
甘沛霖则站在原地,看着姜音和钱昀的背影,心里不住暗暗担忧。
她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希望姜域醒来……
“差不多了。”姜音将竹筒放在姜域身上,吹了个口哨。
钱昀看着那些蜘蛛很痛快的就爬了回去,实在惊奇的不得了:“它们还会自己回家啊。”
“当然了。”姜音不免得意:“我养的虫子都是很聪明的。”
“今天真是大开眼界。”钱昀也少不得恭维:“没想到音小姐驱虫的本事这样了不得。”
“过奖了。”姜音笑看着她,心中暖暖的。
这两个人,一言一语,像极了打情骂俏,旁若无人。
倒是祯公主看不下去,皱眉问:“我夫君如何了?”
钱昀这才回过神,连忙替姜域把脉。
姜音唤了一声燕子:“推我去隔壁厢房吧。”
燕子也没犹豫,利落的推她转身。
“我在隔壁的厢房等你。”姜音却不忘对钱昀眨了眨眼。
钱昀猛然觉出了什么,头瞬间沉的很低。
“怎么样?”甘沛霖这时候才走到床榻边。其实不用钱昀说,她也觉得姜域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唇瓣也变得不那么乌青,能看出血色了。
“大部分的毒素已经清除,还有些残存的需要用药调理。”钱昀的脸色并没有好转:“这一箭,在左肩,其实离心脏还是有点近。这中毒,毒性霸道,只怕多少会留下一些……后患。”
“比如呢?”祯公主赶紧走过来问。
“比如会经常疼痛,或者使不上力气。不过两位也不用太担心,主子的身子一向硬朗。假以时日,一定可以痊愈。”钱昀的话给两位夫人吃了定心丸。
“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甘沛霖看得出祯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顾着点你自己的身子。”
“嗯。”祯这次破天荒的没跟她斗嘴,只是顺从的点了下头。
甘沛霖也微微意外,在祯转过身离开的瞬间,她心头一凛。
下意识的拽了拽钱昀的衣角,她递了个眼色让钱昀看祯的衣裳。
裙摆处,一片血迹。
钱昀不禁蹙眉,上前一步道:“公主请留步。”
祯愣了下,转身问:“怎么?”
“公主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钱韵怕她不安,道:“我合该每日给公主请平安脉的。毕竟先前主子叮嘱我照料你和胎儿。”
“就是觉得小腹坠胀,总有些托不住的感觉。”祯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要不你帮我瞧瞧。”
她伸出手腕,钱昀就直接给她把了脉。
“公主是太疲倦动了胎气,好好将养着就是。等下我让人送安胎药过去。”钱昀仅仅是这么说。
“好。”祯温和点头:“那就劳烦了。”
言罢,她就着锁阳的手缓缓离开。
“如何?”甘沛霖有些不放心的问。
“祯公主的胎原本是怀的很稳当的。她习武,身子不弱,不可能头次有孕,就这般羸弱力不从心。”钱昀细细一想,道:“虽然身上没有被人用药的痕迹,但不代表没人对她用别的心思。”
“这话是什么意思?”甘沛霖听不大明白。
“其实妇人有孕,是个很艰辛的过程。不一定是吃了什么,或者用了什么,才会胎动不适。还有可能,是一直让孕妇处于一个不安稳的状态,身子一直损耗,胎儿自然不能好好生长。”
“你是说……有人累着祯公主?”甘沛霖听不大懂:“是不是我之前气着她的缘故?还是她担心姜域所以才会惴惴不安,影响了胎儿?”
“恐怕没这么简单。”钱昀凝眸道:“能一直让她焦虑的,不是一顿气,和主子突然中毒。应该是她身边的人,又或者这府里的人……”
说到这儿,钱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夫人见谅,我这点本事,也就只能诊症。至于府里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我确实帮不上忙。”
“我知道了。”甘沛霖点头:“你去看姜音吧。我会处理。”
“嗯。”钱昀点头。
甘沛霖想了下,觉得不妥,但又不能不说。“钱昀……”
“夫人还有什么吩咐?”钱昀转过头与她四目相对。
“姜音……毕竟还是人妇。你若是……要谨慎分寸。”甘沛霖言止于此。
钱昀不想他刚察觉到的内容,甘沛霖竟也察觉到了,脸色有些尴尬。“多谢夫人提醒。”
他离开,燕子才上前禀告。
“吴为已经被扣押在府中的地牢,夫人打算怎么处置他?是直接……还是等主子醒了在决定?”燕子脸色凝重的问。
“还是等姜域醒了再决定吧。”甘沛霖始终顾及他在紧要关头为自己而心软的这份“情”,她不想是自己亲手推吴为去死。可能这对他来说,根本就已经不再重要,但凭心,她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奴婢明白了。”燕子凝重道:“夫人放心,奴婢会密切注意音小姐那边的动静。不会让她钻空子。”
“其实我有点好奇,姜音为什么恨姜域?仅仅是因为府里的勾心斗角还是另有缘故?”
“奴婢不知。”燕子摇头:“音小姐向来深居简出,不怎么与人交流。可今天却俨然换了个样子。”
“我知道了。”甘沛霖走到床榻边落座,伸手去摸姜域的手。“姜域,你快点醒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