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贵凤看着那块枣红布,长叹口气,咋就给它忘了:“这布是娘给我的。”听她这语气是看出来了,糊弄也糊弄不过去。
董英脸上最后的笑容消失殆尽,她看着那块枣红布眼睛里都是嫉妒,这块布她早就想要过来裁衣服,那么好看的布给个小崽子穿多可惜。
刘牡丹放下手里的鞋样:“这布怪好看的,还是给孩子穿合适。”
瞧这亲家的样子,莫不是一大把年纪还想穿这新鲜色,难怪大嫂不经常会娘家了,怕是回去就面对这张脸,哪还有好心情。
董英皱眉,不悦的看向刘牡丹,她们说话她插啥嘴,刘牡丹最近胆子可大,她们家老三打的肉没少给钱家吃,她们还想咋,还能说她不成。
老半天,董英才反应过来,强忍着没发火,钱贵凤用余光扫她,竟然没喷两句,这不像她啊,董英僵硬的笑起来:“这是我家童养媳依依,会写字会认草药,不比你家长宁差,你看这模样也挺好的,是吧。”
钱贵凤看宋长宁一眼,又瞧钱依依,心里笑出猪叫声,董英的眼睛长脚后跟上了,就她家这个童养媳哪里比得上长宁。
“那挺厉害啊。”
钱贵凤随口应道,董英见她不提别的,主动说起来:“要不然咱们让这俩孩子比比,谁认得字多。”
钱贵凤忍不住想翻白眼,真有够欠的,她都不回娘家,这家伙还上赶子找你来比,行行行,那就比比,看谁家丫头厉害:“行,那就比比,长宁你去把你的沙碟拿来,和她比比看。”
冬天外面冷只能在屋里学认字,宋长宁就用碟子装沙子,在里面写字,方便快捷。
她取来两个,是她和宋福道平时用的,将一个放到钱依依面前:“娘,这认字咋比啊。”
董英有备而来:“你们两个互相问对方字,看谁答上来的多。”
宋长宁了然,原来是想这样比,她不能输,不必藏拙大人应该看不出什么来,钱依依心底很有底气,大家都乱写乱画,谁也不认识,她还能看出她错来,等写完她就咬定宋长宁不会认字,是骗人的。
哼,这样给娘出气,以后有啥好东西娘都紧着她给。
宋长宁让钱依依先出,钱依依问道:“你写个山字。”
虽然是沙碟,但宋长宁的字娟秀漂亮,下笔有力道,丝毫不马虎。
钱依依看宋长宁写出来的东西,心里五味杂陈,她写的字还挺像个字的,但是不对:“你这字不对啊,写错了。”
钱贵凤皱眉,董英神奇的抬了下眉毛,她就知道,还是依依厉害,长得好看有啥用,还不是个长着漂亮羽毛的鸡,中看不中用。
宋长宁早就猜到钱依依不认字,但没想到她没戳穿她,钱依依还来倒打一耙,那就别怪她多嘴,以前做生意见过不少难缠的人,她应付的来:“你说我的不对,可是我写的明明就对,你是不是不认字?那我考你一个字,河流的河,你写吧。”
钱依依心有些慌,宋长宁看着不大嘴皮子这么利索,不能慌,她要是露馅就会被送回去,家里人会被饿死的。
“好,我写。”
她先是照猫画虎写了宋长宁的山,又加了点不知道什么的比划,放下树枝挺起胸膛自信的说:“我写好了。”
宋长宁额头上划下几条黑线,她把沙子摇匀,重新写个河字:“这才是河字。”
钱依依没想到宋长宁那双眼睛通透的仿佛她真的会写字一样,把她衬托的和猴子似的:“你的才不对,娘,山和河都是在一起的,两个字特别像,你看她写的,河字和山字完全不一样,我写的河里面包括山,我写的才对。”谁怕谁,都不会写字,谁说的有理那谁就真有理。
宋长宁眼神平静不起一丝波澜,是不是心眼不好的嘴巴都会诡辩,没理也能犟三分:“你这话说的很没道理,自古字不是按照关系衍生出来的,而是象形字,你们看日这个字,和天上的太阳很像,河流的河旁边是三点水,和水有关系的都在这个三点水,这个是洗衣服的洗……”
宋长宁说一大堆,在场的人都听不太懂,可又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宋长宁看着钱依依:“你根本不认识字,你是装的,你以为我也不认识字,想陷害我说我不认识,但是你没想到我认识。”
你无情也别怪我无义,她向来就不是菩萨心肠的人,恩怨情仇算的门清。
钱依依上来就想打压她替董英打压娘,那可不行。
这小村子才多大,她作为宋家人不能让宋家丢脸,钱依依有些气怒,计谋没有得逞因此怨恨宋长宁为什么要如此无情戳穿这一切:“你才说谎,是你不认识字。”
宋长宁摊手,无辜的看着钱贵凤脸上哪有半分害怕的样子:“娘,咱们村子里有认字的,还有杨郎中认识药材,不如我们就出去让他们给评评理,到底谁在撒谎,反正我是没说谎,我不怕。”
“长宁嫂嫂最好,长宁嫂嫂最厉害,而且嫂嫂写的字以前就教过小雨,我会写洗这个字。”宋小雨拿着木棍写了个洗字,和宋长宁写的一模一样,可见宋长撒谎的可能性不大。
钱依依被这话吓一大跳,她不敢去,年纪又不大瞬间慌神,董英看出端倪,她想让钱贵凤被骗但不想自己被骗,这崽子看这样是真不会,而宋家那个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会,胆子那么大。
现在咋办,留在这被打脸吗?
钱贵凤笑了,准备下地:“走,我们去看看去。”
钱依依被吓得都要哭了,咋办啊,她根本不会,娘知道会不会将她的皮扒下来。董英脸涨红,脑袋有些不甚清明,她一把拦住钱贵凤,有些不自然的说:“不用麻烦了,家里还有活买干完呢,我现在得带着孩子回去了。”
说完她捏着钱依依的胳膊离开,步伐特别快,钱依依追都赶不上,在老宋家门口摔个狗吃屎,钱贵凤冷哼一声:“没啥能耐还过来显摆,弄那么多米就换个这样谎话连篇的媳妇,真是够亏的慌的。”钱贵凤现在最心疼的是她娘的米。
宋长宁重新爬到炕上,钱依依才多大心眼就这么多,瞧着也不好与人相处,董英为面子也不可能将她在送回去,以后钱依依有的苦吃。
宋长宁所猜不错,董英拎着钱依依回去,把天天和肉/球都撵到冯桂花那屋里,拎着扫帚疙瘩使劲揍钱依依,她鼻孔拱起来,一张一合被气得不轻。
“小兔崽子,合着你们一家子把我当傻子骗是吗?你也不撒泼尿照照你自己的德行,什么个玩意就敢要那么多米。”五六斤粟米换她,真是让鹰啄去眼,干出这瞎事来。
这孩子又不能退,过去也不一定能把米要回来,钱贵凤还会借机损她,打落牙齿只能混血吞,钱依依害怕的抱着肩膀跪在地上,眼泪哇哇的往外流,鼻涕都流到嘴里了。
好疼啊,以后这日子咋过,宋长宁太坏了,她知道就知道,为什么要都说出来,都是做童养媳,她就不能给她留条活路吗?
钱依依完全忘了,是她先对宋长宁下死手,要是她不那么狠毒,宋长宁又何必为难她。
钱依依被揍的趴再地上起不来,浑身上下青紫没一处好地方。
打骂累了,董英才算出口恶气。
钱贵凤坐在炕上还心疼那米呢,碍于孩子们都期待的看着花袄,她紧着做:“诶呀。”
留神做针扎到手上,钱贵凤塞到嘴里把血吸没,刘牡丹劝道:“大嫂你放宽心,别想那些事了。”
钱贵凤越想越不对劲,不行,得回去和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