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告别吧,一会宴席上见。”出了密室伏枫先生便辞别了云珩,他左脚刚迈出第一步,又回过头嘱咐道:“你可要好好地活着。”
云珩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却也算是将伏枫先生的话听到心底了。而见云珩点头,又是一脸严肃的模样,伏枫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看着伏枫离开的背影,云珩身边的两个丫鬟可终于是忍不住了。
“小姐,他真的是伏枫先生吗?”
“小姐,我们现在回去会不会有危险?”
“小姐,您说今日那位娘娘会如何算计小姐啊?小姐是不是真的凶多吉少了?而且小姐明知那茶水里有毒居然还喝下去,当真是不要命了!”
“小姐,眼下我们应当怎么办?是要回引芳殿吗?”
看着两个丫鬟的一堆问题,云珩扶额叹息:“你们的问题还真是不少。”说着,她便向前走去,两个丫鬟一左一右连忙跟上。
“合璧半玉我不会认错,他就是伏枫。我们现在回去有危险,但是必须回去。而今日如何算计?那很简单……”云珩停住了脚步,回眸看着两个丫鬟,眼底竟泛起一抹杀意,那抹杀意犹如腊月的寒霜,瘆的人心慌。
“你们也听到了,她要我死。”云珩眸光微微一动,唇角勾起一抹让人瞧不出喜怒的笑意。
锦瑟却认得这抹笑意,那是云珩可以将一个人推到地狱里的笑意。
云珩的话让两个丫鬟噤了声,老老实实地跟在云珩身后,再也不多言一句了。三人便这样慢慢悠悠地回了引芳殿,瞧那模样,当真是来看风景的呢。
引芳殿
云珩还在殿外,就看到殿内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群人,不知是在看着什么。云珩还正打算看个热闹呢,突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云小姐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云珩的身上,本来想看热闹的云珩,只得不情不愿地走了进去,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富家夫人小姐,看着云珩的眼神个个视嫉恶如仇,恨不得将云珩就地正法的模样,当真是让云珩恶心。
云珩走的这一路还不算多长,从大殿外到大殿内,左右不过二十几步罢了,耳边却一直回荡着这些富家夫人小姐的议论声,什么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看起来挺温和的一个人,没想到心机如此深沉等等。
云珩终于在大殿内,裴芷榭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眉眼一弯,柔声说道。
“平身吧。”裴芷榭摆了摆手,示意云珩平身。
云珩这才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宫女身上,一个宫女倒在另一个宫女的怀里,嘴里一直吐着血,却还在不停的说着什么,隐约可以听清几个字。
“云小姐……害……殿下……下毒……”
云珩大概能从她这几个字中猜到,她是想说。云珩给秦瑶莘下毒了,这个宫女是被云珩给封口了,还剩下一口气,一定要揭发云珩的罪行。
那如此说的话,这个宫女可不能死。
云珩看着抱着将死宫女的另一个宫女,心中明白,她是不会让自己碰这个将死宫女的。思及此,心中思量着对策。
“云小姐,你能给本宫解释一下眼下这个局面吗?”裴芷榭黛眉微微蹙起,瞥了一眼地上的两个丫鬟,语气俨然不似方才云珩来时那般热络,而是添了几分寒意与恼火。
“云珩无话可说,因为说了,娘娘也不会信。”云珩瞥了一眼,那将死宫女,淡淡道。
“你不说如何知道本宫就不会信了?”裴芷榭正色道。
云珩又对着裴芷榭福了福身,抬眸的瞬间,她将目光又落在了那将死宫女身上,眉目间不似方才那般温和,而是夹杂了几分嘲讽,“娘娘跟云珩要解释,云珩还想跟娘娘要一个解释。”
此言一出,将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
此话不但是顶撞了裴芷榭,更是以一种反问的姿态问着裴芷榭,着实为大不敬。云珩此言,如何处罚她,都不算过分了。
裴芷榭闻言,怒极反笑道:“你跟本宫要一个解释?”
“正是。”云珩点了点头,缓缓走到了那将死宫女身旁,指了指那个宫女道:“这个宫女就要死在了娘娘给云珩准备的寝宫里,云珩不该问问缘由吗?”
“缘由?你还有脸问娘娘缘由?明明就是你想谋害六公主,被这个宫女瞧见,你想将她封口罢了!”一声声毫不顾忌的斥责落入云珩耳中,云珩面色泛起一抹不悦,原来将这话说的如此义愤填膺的人,就是抱着那将死宫女的宫女。
“哦?你如何见得?”云珩挑了挑眉,似乎来了几分兴趣。
那宫女见云珩不骄不躁,并不急着给自己解释的模样,让宫女有几分摸不着头脑,更是乱了阵脚,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了。
“你既不说,那我替你说?”云珩看着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宫女,轻笑一声,随即说道:“你想说的就是,方才六公主来了引芳殿,让我离九殿下远一点,还说了几句难听的话,我心里十分介意,所以要害六公主,正好被这个宫女看到,我便将她封了口?结果还没死成,被你们发现了?”云珩说到最后,已经掩不住她的笑声了。
“你不觉得很荒唐吗。”云珩忽然敛住了笑意,眉眼间染上了一抹深邃。
“谈何荒唐?我倒觉得,这并不荒唐。从你进到这引芳殿,所有的一举一动不过是给自己开脱罪名罢了。”人群中忽然传出来一个女声,厉声斥责着云珩。云珩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是明华妤的庶妹,明翩翩。
真是个口舌之人,脑子里全想着如何巴结裴芷榭,却不知她会因这一句话,遭受什么样子的惩罚。
“好啊,你既然说荒唐,既然说我都是在开脱罪名,那你便说说。六公主是如何的小肚鸡肠才会因为我与九殿下在宴席之中说了几句话,就登门又是威胁,又是恐吓,又是辱骂的?还是你觉得,六公主就是这样的人呢?”云珩倒也不恼,面容上依旧沉着冷静,没有丝毫慌张地淡淡道。
见明翩翩被云珩的话堵住了嘴,云珩却不会轻易放过明翩翩,随即她继续说道:“其次,你又如何觉得我一个第一次来长信宫的人,能寻到六公主的寝宫,还可以在六公主层层宫女的眼皮子底下给六公主下毒的?且不说六公主身边的宫女个个都是能人,便说我在这长信宫走一圈都会迷路,如何给六公主下毒?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对这长信宫很熟悉,六公主身边的人都是死人?六公主身边的人可是皇上一手安排的,你可是觉得皇上识人不慧?”
此言一出,更是堵住了裴芷榭和很多人的嘴,提到了秦灏宸,很难有人敢轻易说些什么,毕竟那时天子,一个说的不对了,那就是藐视天子,十个脑子都不够砍的。
“最后,既然前面都不成立,那么这个快死了的宫女是如何看到我要给六公主下毒,又如何被我封口未遂呢?你们不觉得这很好笑吗?还是说,你自己给大家解释一下呢?”云珩将矛头直指那将死宫女,那宫女见自己仅剩一口气儿了,却还被推了出来,一时又急又气,又吐了几口血。
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夫人小姐不免又开始议论纷纷,说什么云珩连一个将死之人都不放过,当真心狠。
“你们说我连一个将死之人都不放过,可想过倘若今日我不把此事的真相给公布于天下,云家会受到如何的处罚?父亲一生战功赫赫,何曾受过半点无谓的委屈?作为儿女,就更不可让父亲平白受了委屈,我不觉得自己有半点委屈。她要害我,我又如何对她仁慈?”云珩回眸环视一圈,声音中带了几分让人信服的严肃,听得那些原本喜欢多言的夫人小姐,竟一时噤了声。
“是我……是我听到她要害六公主,我护主心切,所有给云小姐下了毒。你们可以找太医给她把脉,倘若她体内有毒,那我说的便是实话了!”那宫女闻言,一个机灵就爬了起来,指着云珩对裴芷榭说道。
一直没有言语的裴芷榭,看着地上将死的宫女和云珩,她揉了揉眉心,最后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宣太医。”
看着裴芷榭不肯放弃的模样,云珩心中不免觉得好笑。
“不必了,老夫给她把脉。”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云珩回眸,竟是伏枫。裴芷榭看到伏枫显然愣了片刻,她是认得伏枫的,自然知道伏枫若是出面此事,那会是如何结果的。
“不必了……此事不劳先生……先生一贯‘’活人不医’,若是给云小姐把脉,岂不是……”裴芷榭挤出一抹笑意,找的借口倒是不错。
“老夫口中的‘活人不医’,可不是字面意思。难道娘娘觉得老夫可以救得死人?老夫不过是觉得平常的疾病,便让那些平常的医者去医,也不算断了他们的出路。如此解释,娘娘可懂了?”伏枫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云珩身边,给她探了探脉搏。
良久后,他看着云珩笑道:“身体不错。”
这四个字,就等同于告诉在场所有人,云珩没有中毒,那个将死的宫女一直都在说谎。
见事情倘若继续发展,就要往不可收拾的地步发展,裴芷榭当即说道:“杜鹃诬陷云小姐,拖下去乱棍打死!”
杜鹃似乎没有想到裴芷榭会如此绝情,在旁边嬷嬷过来拉扯她的时候,似乎是用尽了力气喊道:“裴芷榭,你这个过河拆桥的贱人!”
那宫女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嬷嬷捂住了嘴巴拖了下去,只得死死地盯着裴芷榭,那双眸子里尽是不甘与恨,似乎要将裴芷榭的模样记在心里,永生永世不会放过她一般。
这宫女的一句话,让众人似乎明白今日之事到底是为何了,登时瞧着裴芷榭的眼神里也夹杂了几分恐惧。裴芷榭面色也划过一抹难堪,欲要说什么,却被云珩抢先:“云珩知道娘娘大公无私,那么方才明家庶女明翩翩还没有搞清楚事情之前,娘娘都还未曾说话之前。且不说如何轮的她一个庶女说话,她更是诬陷了云珩,娘娘应当如何处置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