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云珩耳边忽然响起秦璟煜的声音,将熟睡中的云珩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继而看到秦璟煜在一旁轻笑的模样,气的云珩白了他一眼,转身下了马车。
秦璟煜的马车是可以直接驶进皇宫里的,所以秦璟煜直接让马车停在了御书房外。说起来,即便秦璟煜的马车可以随意出入皇宫,但是像御书房这种给皇上批阅奏折的地方,也是不允许马车随意驶入这里的。虽说这里不是乾清宫那种肃穆的地方,但是如此行径多少都会有一种不敬圣上之疑。
不过今日出了如此大的事,是一刻都不能耽搁的,必须尽快禀告秦灏宸,即便有几分不敬也是可以原谅的了。
云珩快步走到御书房前,御书房前的公公欲要拦下她,却瞧出她是云珩,而她的身后跟着秦璟煜,便将欲要说出口拦下她的话,给咽了下去,“奴才参见云想郡主。”
“平身吧。”云珩温声应了一声,快步进了御书房。
这几个公公的声音传进了御书房里,引得正在批阅奏折的秦灏宸一愣,抬眸望去,云珩正快步走了进来。
“云想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御书房还未等站定,便直接跪下,行了宫礼。秦灏宸看着云珩已经有些脏乱的衣服,还有她身上的血迹,拿着奏折的手也暗暗捏紧了几分。
“你这是怎的了?”秦灏宸蹙着眉,有些担心地问道。
“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云珩苦笑一声,自嘲道。
“发生什么事了?”秦灏宸经过上次常山土匪一事,算是明白云珩此人若非是要紧事,是不会如此狼狈的前来面圣的。
“今日五公主邀各位女眷在璇玑湾踏青,不想新桐郡主被害,众人前去查看,却被一群蒙面黑衣人持刀逼迫进了墓室。到了主墓室后一共四条路,那个蒙面黑衣人又让我们选择一条走,期间还杀害了几位女眷,各女眷又惊又怕,就都随便选了一条路走。跟云想选一条路的有五公主,颦儿小姐还有宋小姐,那条路就是我们来时的路,云想将耳坠丢在那条路上,却不曾想,被那些蒙面黑衣人识破,将耳坠丢在了另外一条路,以至于我们走到尽头时,却发现那里是个山洞,而非来时的路。山洞下面是瀑布流出的水,而山洞与水湾大概有百丈高。”云珩一字一顿地说道,她虽面色焦急,却还是努力平稳心态将今日之事娓娓道来,细节她也尽量保证一点都不落下。
一旁的秦璟煜进了御书房,欲要行礼,秦灏宸却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行礼,一边儿站着去,不要打断云珩说话。
“云想五公主还有宋小姐的丫鬟都会武,只有颦儿的丫鬟不会,于是云想就让自己的丫鬟先带颦儿下去。本以为她们都安稳落地,不料却被其他蒙面黑衣人缠住,而那时山洞里只剩下云想一个人,那个蒙面黑衣人说只要我肯跳到那个距离山洞百丈高的水湾里,他就放过我们,放过那些还在墓室里困着的其他女眷。云想跳了之后,一开始那个蒙面黑衣人的确遵守了他的诺言。后来却发现那片林子里有人面兽身怪,可以将人撕成碎片,好多女眷都在那里遇害。云想平时翻阅古书,说这种怪物最怕强光,于是就试了试,果然杀了那个怪物。”云珩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从墓室里逃出来,又在林子里绕了那么久,身体早就撑不住了,如若不是死撑着为了禀告秦灏宸这些,云珩估计早就两眼一黑,混过去了,现在更是意识都有几分混乱了。
秦灏宸听到这里,早已将手中的奏折重重一摔,怒不可遏道:“敢在天子脚下如此放肆!当真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家妹因为在璇玑楼用午膳时,荷包落在了璇玑楼里,回去取了之后,再返回,就不见我们,只发现了新桐郡主和其他女眷尸体,而那时我们已经进了墓室。家妹便连忙回了府通知了家父,家父一时着急便直接带兵去救人,没有通报皇上,还望皇上莫怪。”云珩说到这里,对着秦灏宸深深地叩首道。
“无妨,救人要紧,快快起身。你一贯聪慧,能否猜出那些人大概的身份?”秦灏宸剑眉紧蹙,看着云珩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期待。
云珩点了点头道:“主墓室的壁画是西域特有的风格,云珩一开始就怀疑这些人是西域人,他们这样大肆杀戮,就是为了向秦国宣战。”
“那难道不是西域?秦灏宸闻言,面色上划过一抹诧异道。
“后来遇到了人面兽身怪,书中说,此等怪物都是见不得光的,云想便用着陛下赏赐的冰花芙蓉玉反射强光到那个怪兽身上,果然奏效。而那本书,是讲蛊毒的,也就是说,人面兽身怪是一种南疆的蛊虫。”云珩说着,便拿出那块冰花芙蓉玉,因为这种玉比较薄,也很透明,所以造成反光的效果。
秦灏宸听到这里,似乎也觉得此事不太简单,他沉吟了片刻,眯了眯眼随即问道:“那你的猜想是?”
“云想现在只是搞不清楚,到底是南疆与西域联合要打秦国,还是说南疆冒充西域,又或者是西域冒充南疆。”云珩思量片刻,才将心中所想托盘而出。
秦灏宸闻言,思量了良久,随即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秦璟煜身上,“前些日子你抓到的刺客是西域人?”
“是的。”秦璟煜点点头应道。
“那应该是西域了。”秦灏宸冷笑一声,暗自捏紧了拳头。
“不尽然,倘若如今云想是南疆人,大可抓一个西域人,在他身上下蛊,要挟他来行刺陛下。陛下可别忘了,南疆的蛊毒可以蛊惑人心的。”云珩摇了摇头,并不赞同秦灏宸所想。
“言之有理,看来朕得亲自去一趟,瞧瞧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手杀人,若被朕抓到,定要将他碎尸万段!”说着,秦灏宸捏紧了拳头,重重地锤在了桌上。
“云想已将云想所知的如数禀告了陛下,若陛下没有旁的事,云珩就先行告退了。”云珩福了福身说道。
秦灏宸看着云珩狼狈的模样,眼底有几分不忍道:“今夜你留在宫里吧,明早跟朕一道前去璇玑湾。”继而他又顿了顿道:“以后你还是叫云珩,不必总称呼自己的封号,你姓云,再自称云想,总觉得不太妥当。”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滞,“今夜云珩必须得回府,云珩得回去翻阅一下有些关于南疆和西域的书。”
“若论书,哪里比的朕的宫里多?”秦灏宸今夜要留下云珩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可云珩当真不想在这个是非之地多待一刻。
“陛下有所不知,若是书太多了,云珩翻越不过来,就有些晕了。况且出了这么大的事,云珩的姐妹回了府一定会说的。云珩若是今夜不回去,祖母可要担心的睡不着觉了。”
闻言,秦灏宸这才松了口,点点头道:“也是,你总得回去给老人报个平安。那你就回去吧,明日一早朕会派人去接你的。”
“多谢陛下,云珩告退。”话毕,云珩便退了下去。
秦灏宸对着秦璟煜使了个眼色,秦璟煜连忙快步跟了出去。坐在御书房里的秦灏宸看着二人的背影,剑眉蹙的更紧了,一旁伺候秦灏宸多年的公公偷偷地瞄着秦灏宸的脸色,大气也不敢出。
“李公公,这个丫头,是不是很像她?”秦灏宸看着云珩的背影出了神。
“陛下,像那是自然的。”李公公故意清了清嗓子,试图让秦灏宸回回神儿,别总想那些往事了。
秦灏宸自然明白李公公的意思,苦笑一声,再无他言。
而出了御书房的云珩,只能靠着锦瑟扶着才能慢慢向前走,她前些日子蚀骨毒刚发作,身子虚的很,根本经手不起这般折腾的。
“啊!”云珩浑浑噩噩地慢慢向前走着,忽然脚下一空,不知就被谁抱了起来,云珩一偏头,只见秦璟煜故作面色淡然地看着她,但是即便是云珩神志不清了,秦璟煜眼底那抹偷笑,也是藏不住的。
“你放我下来。”云珩挣扎就要下去,却发现她越挣扎,秦璟煜抱得越紧。这里是皇宫,虽说皇宫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有些话有些事看到了就当没听到,不会传到外面的,但是不代表在宫里不会传开,若是被秦瑶莘知道来找云珩麻烦,云珩可真招架不住那个烦人精!
“秦璟煜,你放我下来!”云珩气的厉声喊道,一双凤眸死死地瞪着秦璟煜。
“哟,胆子不小了呢,居然敢唤本宫的名讳。”秦璟煜唇角一扬,勾起一抹坏笑。他凤眸弯成月牙的弧度,看着云珩的目光里多了一丝腹黑的意味。
云珩看着他眼底的腹黑,就知道秦璟煜又想捉弄人了。思及此,她的面色就不太好看。秦璟煜伏在云珩耳边,声音故意压低了几分,带着特有的酥麻,就好似有人在挠着你的心肝儿一般,“让我放你下来,可以。”
话毕,运足了内力,直接将云珩高高抛起,云珩没想到秦璟居然玩这么大的,登时心跳一滞,闭上了眼睛,她相信锦瑟一定会接住她的。
锦瑟见此运足了轻功连忙接住了云珩。看着云珩的面色又苍白了几分,转身很是不悦地说道:“奴婢知道九殿下做什么事素来都是由着自己性子来的,但是我们小姐身子骨极差,今日已经折腾了她一天了,实在经不住殿下如此的恶作剧。若无旁事,奴婢先行告退。”
话毕,便抱着云珩上了马车,不多时马车缓缓驶离御书房。
风守看着一旁脸色阴沉的秦璟煜,偷笑道:“殿下,您吃醋了对不对?”
秦璟煜看着风守那一副欠揍的表情,白了风守一眼,顺便又给了风守一脚,却被风守躲开了,秦璟煜也懒得理他,朝着自己寝宫的方向去了。
风守连忙跟上来,八卦的模样跟市井大妈有得一拼,“郡主从山洞上跳下来,若想救她,那可就是像方才锦瑟那样,抱住她了呀!啧啧啧……那位公子抱了郡主,是救了郡主,郡主一定很感激他。殿下您抱郡主,郡主就很不高兴的让您把她放下来,这差别可真大呀……”
“你要是再碎碎念个没完,本宫就把你舌头割下来!”秦璟煜气的咬牙切齿地瞪着风守。
“吃醋了还不让别人说。”风守撇撇嘴,小声咕哝了一声,便噤了声。
而一旁的秦璟煜,脸色阴沉的可怕,就差把靠近者格杀勿论写在脸上了。他一想到那个臭小子抱了云珩,心里就别扭的不行。若说喜欢云珩,秦璟煜觉得自己又够不上,只是还云珩一份恩情,但是心里那说不出来的不舒服,让秦璟煜觉得很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