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顾任突然的温柔,上帝作证,阮恩是很想装作镇定且心无旁骛的。她真的很想,可是她的演技一直都不怎么样。
顾西凉下意识地皱眉,眼里闪过一丝喻义不明的精光,阮恩却再也坐不住地站起身。
“我上洗手间。”
半分钟后,顾西凉也站了起来,往洗手间走去。只余下何亦舒与顾任各自怀着心事。何亦舒看了看窗外慢慢压黑的天空,维持着一向淡定的语气。
“顾任哥,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顾任切下一小块牛排往嘴里送,没有答话。何亦舒却继续道。
“有些话我知道不该说。可你会不会对阮恩,关心太多?”
顾任不再无动于衷,一手端过上好的红酒泯了一小口,再泯,才开始直面她的话。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何亦舒感觉到眼皮跳了一下,“那你的回答是?”
“一生要找个聊得来的伴,真的没那么简单。”
“我以为我已经过了爱做梦的年纪。”
“阮恩,是唯一的意外。”
顾西凉从洗手间走回自己的位置,正好听见顾任的最后一句,他不动声色地坐回原位,然后对着顾任微微笑,语调淡漠。
“是啊,是挺意外的。怎么还会有如此单纯的人?总是以为世上所有的人和事物都是美好的。我三生有幸,才能娶她为妻。”
顾西凉在“人”和“美好”上面加重了语气。一句话道破了顾任的企图,提醒了他的身份,也昭示了阮恩是自己的所有物。
强强对决,往往不费一兵一卒,甚至不需要恶毒的言语,稍稍一句看似礼貌的陈述,就足以将对方一招置于死地。顾西凉在这方面一向做得很完美,连顾任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不愧与自己流着相同的血液。
“对,这么可爱的弟妹我还能上哪里找?你可要好好对她,不要给其他人一点趁虚而入的机会。”
顾西凉无所谓的耸肩,“那是当然。”
其实在这场战争里,顾任才是胜券在握的那一个。因为清楚地知道,何亦舒是顾西凉最大的结。也许他对阮恩也同样割舍不下,可当选择的那一天来临,好戏才会登场,只是现在还不到兵荒马乱的时刻,所以他不急。
爱情是甜蜜又可怕的毒药,像罂粟,喝的时候可以含笑饮砒霜,也别忘了它更会麻痹一个人的理智和眼光,不管对方是你多亲密的谁,或者同承血脉。如果他为爱痴狂,如果他可以,就算是倾覆天下他也不会介意。
所以顾西凉,不是没有危机,而是时辰未到。你真的要提高警惕,随时随地准备接招。
车子行云流水地在马路上穿梭,直到喧嚣的人潮都通通在视线里倒退,留影,不见。阮恩才发现了这好像并不是回家的路。
“我们还要去哪里?”
顾西凉一言不发,他斜眼看了看阮恩身体上绑好的安全带,然后一个排挡又加快了速度。不疯狂,依然平稳。入秋的夜风拂起她顺直的发,女生企图用手去抚顺,却发现飘到侧面的发丝越来越多。顾西凉又一个开关将车窗摇上。
车子开进一条幽静的小路,在一幢现代十足的别墅门口停下。顾西凉倾身去帮阮恩解开安全带,终于说了两人相处的第一句话。
“进去。”
阮恩亦步亦趋地跟在顾西凉身后,毕竟自己对这个地方一点也不熟悉。大门是遥控感应式的,只听得“吱”一声,别墅防盗门也慢慢向外掀开来。顾西凉突然不动了,阮恩疑惑地扫他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半晌才对着她道。
“你走前面。”
右手小心翼翼地拉开门,刚踏进去,漆黑的屋子忽然间灯火通明。接着映入阮恩眼帘的,是23只漂浮在空中的粉红气球,一个挨一个,好像排队演练般有秩序。随之传来几个轻快的男音:
HappyBi
thday
HappyBi
thdaytoyou
HappyBi
thdayjustfo
you
Justaday
Justa
othe
yea
Buti
ou
eyesyoua
ethebest
We'
ego
aloveyou
Go
aloveyouabovethe
est
Maygoodtimesalways**ileo
you
Mayhappi
essalwayscomeyou
way
We'
ehe
etoloveyou
We'
ehe
etoceleb
ateyou
day
Wewishthebestofwhatthebestca
be
Allthebest
Wewishfo
youthatallyou
d
eamscomet
ue
阮恩无法言语此刻的心情,她转身,顾西凉已然站在背后,迅速地将什么东西别在她胸口。她低下头,才发现是拍卖会上的那颗心形胸针。
“你不是要送给。”话未完,却惹来男人的调笑。
“说什么你都信,我说我有个私生子你信不信?”
阮恩从心底欢喜起来。
顾西凉拉她往前走几步,到气球的前面站定,然后拿出一根细长的针戳破了第一个气球,阮恩没有防范吓了大跳,平静下来作势要打顾西凉,一张照片却被人举至眼前。她仔细一看,发现那居然是自己,大概13岁吧,正坐在孤儿院的小教室里歪着头做题。接着顾西凉将手里的银针递过去,阮恩便心领神会地接过,然后将气球一个一个戳破。
都是照片,一张接一张飘落。
帮院里阿姨晒衣服的,给比自己小的孩子讲故事的,被难题纠结而皱眉的。阮恩捂着嘴,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对上顾西凉的眼睛。
“你怎么会有?”顾西凉惯然地挑眉,“顾氏赞助了那家育幼院,院长感恩给我一些私照不过分吧?”阮恩没有话说,她一动不动地望进他褐色的瞳孔,发现真的有自己的存在。顾西凉的声音又重新响起。
“你的过去,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参与。”
于是阮恩再也控制不住地冲上前抱住他,死死抱住,眼泪稀里哗啦的流。
“你不要对我那么好,我怕有一天就算是你要赶我走,我也再舍不得离开。”
顾西凉的心被这句话撩拨得出奇柔软。他微微退开身体,然后缓慢低下头,一点一点啄吻掉她脸上晶亮的水光,最后两唇贴合。谁也没有再动,仿佛完成一场宣誓般,那样慎重。
阮恩任顾西凉抱起上楼,典型的公主抱。接着被放至在圆床,男人的身体也随即覆上来,有些重,她却不知疲累,乐在其中。感觉他温热的唇落在自己的眉心,眼睫,然后往下,两片薄唇缱绻纠缠。然后顾西凉关节分明的手指略微弯曲,阮恩胸前的钮扣便应声而落,他继续往下,侵城掠地。
只是一阵缓慢磨人的进入,顾西凉却一口吮上了阮恩素白的脖颈,起初很轻,然后随着自己的节奏慢慢加重。直到阮恩感觉到脖颈的皮肤上一阵述人的痛,她才抱紧他,叫了声“疼。”顾西凉的声音才从她颈间传来,仿若来自遥远的国度。
“会痛就好。”
然后将脸抬起,鼻尖与阮恩相对,他望着身下的人,目光如星深邃。
“说,你是我的。”
语气决绝。
阮恩点头,再点一下,接连又点了许多次,声音哽咽。
“我是你的。”
“可是你呢。”
顾西凉的那些充满占有欲的话便如鲠在喉。
他呢?他也想要给一个令她安心的承诺。
可是抱歉,顾西凉真的不是一个擅于说谎的人。在他没有确定何亦舒对自己已经毫无影响以后,在他还不敢做选择之前,他怎么能坦然地望着她的眼睛说“我也一样。”
明明没有开灯,窗外月色的余晖却稀疏地洒进来,两人的轮廓在彼此眼里异常鲜明,夜凉如水。阮恩仿佛看出了顾西凉的沉默和挣扎,她不再等待对方的回答,伸出手来捂住自己的眼睛,自欺欺人般地道。
“是的,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12点的钟声敲响,顾西凉将吻印上阮恩捂住眼睛的手掌。
“生日快乐。”
其实心才是最大的骗子,别人可以骗你一时,它却能骗你一辈子。
可佛说:请不要叫醒我的亲爱,等她自己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