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你!”
“哎哟我操!”
随着铃铛一声有些销魂的骂街,她终于得以解脱,整个汗淋漓的半撑着上半身坐在地上喘粗气,黑色的道袍已经褪到了腰间,奶白色的短美腿尽显,别有一番。
从她身上剥离的鬼发就像是一层黑灰相间的毛壳,断裂之后很快就烟消云散,我手中的一缕长毛也……
“别愣着了!赶紧去把那东西处理了!”铃铛狠狠照我小腿踢了一脚。
麻子这个土老鼠的血效力不知道能维持多久,我不敢耽搁,走到焚尸炉前,挥刀把炉门里伸出的鬼发斩断。
连斩三拨,鬼发不再生出,只留下炉子里的鬼东西还在“赫赫赫赫”的怪叫着砸门,不过力道比起先前却小了许多。
“用钢管儿把炉门撬开!”周信看着我抖了抖手里用工作服做的口袋,“把尸体的头砍下来,我有办法处置它。”
“好!麻子,上!”看着他坚毅的老k脸,我当机立断。
“我上你大爷!”麻子把钢管儿往我手里一塞,抱着手指头哭丧着脸跑一边儿去了,“为了救个小娘们儿,你把我都豁出去了!”
何玲走上前,从我手里接过钢管,“下力气的活让我来,可首先得找把刀,尸体的脑袋用木刀可砍不掉。”
大梅突然在自己的小背包里翻了翻,掏出一个报纸包着的东西,拆开了居然是一把菜刀:“来之前,主……小静说……说风哥有这个才安心呢。”
我定睛一看,可不嘛,这不就是家里切菜用的王麻子菜刀嘛,难怪这么眼熟呢。
“谢…我主隆恩!”我接过菜刀高声唱喏。
何玲仔细看了看焚尸炉的炉门构造,熟练的把两节钢管接在一起,将其中的一端顺着缝隙炉膛里。
周信忙说:“这炉子的绞璜劲大,还是换个男的吧。”
何玲抿着嘴唇摇摇头,陡然一跺脚,紧跟着就听她野性十足的喊:“不就是撬个炉子嘛,能费多大事啊?!”说着,半蹲把钢管往瘦削的肩上一扛,呲牙咧嘴的就往上起。
炉门本已经被焦尸撞得变了形,有一面脱离了原先的轨道,可随着钢管的弧度逐渐增大,又“嘎吱嘎吱”慢慢往上移动起来。
我站在炉膛右边,举着菜刀严阵以待;铃铛站在我身边,反手握着她的七星铜钱剑随时准备扎;何玲在左边撬,周信站在她旁边,两手兜着工作服做的口袋,随时准备接断头。
我发现他的样子有点不大对劲,脱了外面的工作服,里面只剩一件白色的汗布背心,此时他似乎已经闭住了呼吸,收的紧紧的,胸脯鼓起,两边的腮帮子也像憋足了气的似的拱着。
周信发现我在看他,忙转动眼珠微微摇头,示意我全神戒备。
这会儿麻子也顾不上手疼了,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把像是掏炉膛用的长铁钩子,像个棒球手一样两手攥着站在正对炉膛的位置冲我翻了个白眼。
“都准备好了不?准备好我就使劲儿了!”何玲不耐烦的问。
我差点一头栽地上,弄了半天,这生猛的姐们儿还没用劲呢……
“嘿哟!”何玲眼珠子一瞪,嘴唇一努,身子猛地挺了起来。
“嘎……”
一声刮人耳膜的声音响起,炉门一下子被抬高了半尺。
所有人都被这刺耳的声音震得一缩脖子,与此同时,一颗焦黑恶臭的脑袋从敞开大半的炉膛内猛然钻了出来!
“你妈!”麻子反应最快,狠狠一脚踹在黑脑袋的顶门,却“哎哟”一声惨叫,踉跄着往后退去,显然那脑袋蹿出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
好在麻子钻地窨子的时候不知道在鬼门关前晃悠了几回,应变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人虽然被反作用力顶的往后倒退,手里的铁钩子也已经狠狠的砸了下来,差不多呈九十度角的钩子尖正正好好扎进焦尸的后脖颈子!
与此同时,憋足了气的周信猛然发出一声破石惊天的巨吼:“敕!”
比起何玲抬起炉门时的刺耳声音,吼声更为震撼。就连被勾住以后仍然奋力往外蹿的焦尸都被震得顿了一下。
我见机不可失,忙摒足了力气手起刀落,菜刀正挨着麻子的钩子砍在焦尸的脖子上。
周信身子一矮,像是接西瓜似的用‘口袋’把焦黑的断头兜住,飞快的把两个袖子在被包裹的断头上系成一个死结。
没了脑袋的焦尸没了动静,一只爪子抠着炉膛,另一只已经伸到了外面,手腕着,显然是之前被我用钢管儿砸断的那只。
周信手里提着的‘口袋’却像是装着数只鲜活的硕鼠,不停的四下冲撞着想要逃脱出来。
“还他妈不老实,害老娘……”铃铛用小剑狠狠敲打着‘口袋’,显得有点歇斯底里。
我拉住她,长吁了口气:“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信苦笑道:“焦尸生发我不是没见过,但是焦尸鬼发我就不懂了,我个人建议把这东西烧了吧。”
见除了怒气未消的铃铛外,其他没人反对,我点点头,却又立刻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说恶灵困在这脑袋里,把它烧没了,恶灵不就跑出来了吗?”
周信没说话,把装着焦尸头颅的‘口袋’交给何玲,看来他认为只有‘何玲’的力气能够把握全局。
“天生万物,一物克一物,世间无一物不能销毁。”周信喃喃说了一句,然后把自己的白背心掀开,露出了微微发福的肚子。
没等我们发问,他就用左手的小拇指在肚脐下方划了一下。
这时我才留意到他左手尾指的指甲足有半寸。
许多人会特意蓄长小拇指的指甲,因为那很方便抠鼻屎。但是周信的这个指甲不一样,他其它手指的指甲都和普通人一样,唯独左手尾指的指甲特别厚实,而且边上往中间弯曲抱团儿,指甲顶端尖锐无比,很像是猫科动物的爪子。
尖尖的‘爪子’在软肚皮上一划,先是一道白印,紧接着白印中渗出了血滴,然后他用右手捏着肚皮挤了挤,约莫一寸长的伤口里就冒出几滴半黄半透明的油脂。
“唉……”周信突然没来由的叹了口气,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伤口处抹了一下,然后像是擦手似的在裹着焦尸头颅的口袋上蹭了几下,放下背心对‘何玲’说:“没事了,扔进去,接着烧吧。”
焦尸头颅被丢进焚尸炉的时候,也还在不停的乱窜,柴油喷出,炉火重新燃起,便逐渐没了动静,最后在半敞的焚尸炉内炸起一蓬橘黄色的火焰,终于尘归尘土归土。
“那个差点儿整死我的娘们儿怎么办?”麻子突然怒气冲冲的吼道。
我连挤了几下被炉火照的有些眩然的眼睛,扭头看向周信:“对啊,刘佳的头跑了,得把她弄住啊,不然要是作妖的话……”
“嘿嘿嘿嘿……”一阵阴惨惨的笑声骤然响起,原本像虾米般蜷缩在地的老刘突然翻了个身,面朝着我们,“周螃蟹,你不是自诩高明嘛,你猜,我闺女现在怎么样了?”
我为了救麻子,情急之下连开两枪,分别打中了他的两条腿,麻子脱险的那一刻我已经准备好承担后果了,可眼下看老刘的表情却没有半分痛苦,甚至于还很畅快。
周信把背心的下摆揉成团,擦了擦肚子上的伤口,绷着嘴愣了一会儿,突然推金山倒玉柱双膝一屈跪在老刘身前:“我从来没有自诩高明,我只是想按月领工资,把日子过的顺当。”
“你现在顺当了吗?”老刘笑着问。
周信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师父,佳佳死了。”
老刘嘿嘿一笑:“没事儿,她撞大运了,居然遇上了发胾,哈……哈哈哈……而且那个倒霉的东西居然让你们这帮小子给毁了!”
“佳佳小妹死了!”周信跪走两步到他身边,扶着他的肩膀,难掩情绪哭腔满溢的颤声说:“几年前我见过佳佳的,她……她那时候不是刚考上高中吗?她现在死了!被烧死了!”
老刘的两只手被手铐铐在身后,仰面朝天的看着我们每一个人,被子弹射中的似乎不是他自己的。
“佳佳生性要强,是我这个当爹的不争气,我没能给她想要的生活。”老刘直视天花板,眼神微微有些涣散:“我给不了她妈好日子,给不了她好日子,难道凭我的本事,还给不了她死后的好日子?”
看着地上躺着的老头一脸解脱畅然的模样,我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秦队长突然站了出来,沉声说:“你知不知道刘佳以前是做什么的?”
老刘一摆手:“工作不重要……”
我下意识的接口:“做鸡呢?”
“你说什么?再骂一句试试?”老刘陡地直起身,用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额头青筋毕露,表情说不出的狰狞。
“她是做鸡的,她把命卖给了黑巫恶灵。”我尽量平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