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阴沉,不关你的事
川子被打得靠在了后面的山包上。
他捂着脸,转了转眼珠,在二柱子又要对他动手时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
“全哥,你我多少年的兄弟,你觉得我要真晓得这事会不跟你说?”
川子比二柱子就小两天,两家还就一前一后地住着,两家人的关系是村里人都看到的,两人完全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只是跟二柱子不同的是跟二柱子比起来,川子偏内向,但脑子好使,在学校念书一直都是年纪前几名。
因为是早产,川子从出生起个头就比较小,到现在还比二柱子矮一个头,整个人黑瘦黑瘦的。
加上眼睛有点看不清,看东西的时候总眯着眼,以至于他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显得更小了。
川子喜欢林丽的事儿在他们这些小年轻儿间早就不是秘密了。
不过至于川子跟林丽进展到哪一步了,说实话连二柱子都不是很清楚,就只听川子自己说他俩有滚到一起过。
啥都是他自个儿说的,反正说啥都是啥,至于真的滚没滚,那就不晓得了。
“呸!”二柱子愤愤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气鼓鼓地瞪着眼看着他,“她们一家人,林丽那死丫头会不知道?”
娘的!
就跟川子这丫的对林丽那死丫头一样,他对林茵的心思他们这些人就没几个不晓得的。
可晓得又能咋,他特么的就是不敢当人面说出来啊!
就那死妮子的性子,他可不觉得说出来后会讨着啥好结果。
要不是川子跟他说林茵跟林腾滚过把他给气到了,他今天也不可能……
“全哥,”川子眯了眯眼,擦去嘴角的猩红站直身,“别气了,我是真不晓得。”
二柱子闻言一眼瞪过去,抬起手就要揍下去。
川子反射性举手挡在面前。
“去你的!”二柱子却是没有打下去,只扬了扬拳头后便随手狠狠扯烂了边上的草,咬牙切齿道:“那就是林丽那死丫头没给你说。”
就像她说的,林丽那妮子天天都在家待着,咋可能不晓得这事。
川子抿了抿嘴,遂说道:“这我得去问问,你先别气。”
“问屁啊!”二柱子没好气地道,“老子这就去找她算账!”
川子一听,忙一把抓住要走的他,“你别急啊,我说了先去问问。”
二柱子甩开他的手,瞪眼道:“问问问,摆在眼前还有啥问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死丫头平时咋对林茵的,就算你是老子兄弟,诳老子,老子照样让她没好日子过!”
说着,他像是忽然想起啥似的,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好啊川子,”二柱子指着川子,步步逼近,“我就说你这回咋突然跟我说林茵的事了,敢情这是你跟林丽商量好的,想搞林茵就算了,你还想搞老子屋里!”
川子平时本来就不爱咋说话,一有时间多半都拿着书啃,要是别人跟他说啥,他大多也都听听附和两声。
可这回,却是川子在只有他俩的时候主动提起关于林茵这事的。
而且就跟林茵说的一样,谢老头家里有钱,提起谢老头,附近这些人谁不给面子?
他要是下午真把她咋了,之后这事儿捅到谢老头那去了,他们家全家都不会好过。
这会儿这么一想,二柱子整个人都不好了,看川子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我搞你屋干啥?”川子皱紧眉,脸色同样不好,“成全,咱俩多少年了你自己说?我搞你屋?搞你屋我能得到啥好处?”
二柱子紧抿着唇,川子连着的几个问题让他有些哑然。
从小到大的兄弟,单凭一个称呼和语气就晓得对方现在啥心情,他当然也知道,学习成绩好,在家又是乖娃娃的川子会喊他一声哥全出于对他的尊重。
川子吐出一口浊气,“啪”地把手搭在他肩上,“别气了,你就信我一回,今晚就给你答复。”
二柱子心里还有气,可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也不好再犟啥。
于是没办法,他只好把那口堵在喉咙里的气咽下去。
就在这时,川子放下后,眼睛有些担忧地往下面看去,“那啥,你那……没啥事吧?”
经他这么一说,二柱子也跟着垂下眼帘朝自己某个地方看去。
明明都过了这么好一会儿了,他这会儿竟然还会觉着痛,就像那只小手还停留在上头似的。
“嘶……”他倒吸一口气,弯腰捂着,有些忍不住地咧嘴笑。
川子有些无语,“亏你还笑得出来。”
“嘿嘿,”二柱子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
这个时期的男娃子,火气来得快走得也快,尤其一说起这种事,分分钟兴头就上来了。
但川子这时候却不得不提出一个问题来,他说:“林茵啥时候这么大胆了?”
这话一说,二柱子的笑顿时僵在嘴角。
可不么?
来找川子的路上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她跟林腾到底咋回事,她到底有没有那啥。
本来就挺纠结的了,结果现在被川子这么一说,好像答案立马就出来了。
川子看他脸色不好,不想他又发作,加上天也快黑了,就说:“行了,啥事回去了再说吧,再不回去我妈又该吼了。”
说着,便在整理了一下衣裳后越过二柱子往上面走。
二柱子喉咙里又憋了一口气,可没办法,这事暂时只能这样。
没办法,二柱子就黑着一张脸跟川子一前一后地走着。
而走在后面的他根本不会注意到,前一刻对他还和颜悦色的川子此时却阴沉着脸。
渐渐降临的夜色的掩饰下,川子那双细小的眼里泛着狠毒的光。
而这边,林茵洗完衣服后就带着敖战一路往周琼秀家里走。
不过,与其说她带着敖战,不如说是敖战一直跟着。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村里的熟人,林茵凭着记忆跟往常一样和他们打招呼。
而一路观察下来的结果则是,大人们对她跟敖战走在一起这事没表现出啥不一样。
这也就是说有关她跟身边这个人已经睡过的瞎话的确只在二柱子他们中间传。
所以,二柱子会带人来堵她这事,实际只是一个开端,或者试探?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足以说明林丽对她的“看不顺眼”已经达到了极限,像刚才那样的麻烦以后绝对不会少。
她也休息了这么两三天了,估计也是时候……
方这么想着,一个不留神,脚下踩到了不平的地方,差点崴脚。
“小心,”敖战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谢谢,”林茵快速站稳后拉开两人的距离,遂环顾四周,没看到附近有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不想在他们这浪费时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能省就省。
然而敖战不高兴了。
他一路都在想谢老头的事,倒不是说在想怎么解决这件事,真正让他在意的是林茵在对待这件事上的态度。
记忆中,这人虽也不怎么爱在外面说话,但在他面前却总能说出让人暖心温柔的话,看他的眼神永远都是温和的。
就像个新婚的小媳妇,体贴温柔善解人意。
他能看得出,她是喜欢他的,只是她不自知而已。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想到利用她的这份温柔逃出这个地方。
可就是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孩,从他那晚醒来开始就没有再给他一个好脸色,眼里也没了当年那样的温柔。
甚至在提起自己要嫁给一个足以当她爷爷的人时还能面不改色。
他想不通从他落水到醒来这段时间里,她的心境是因为什么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一路无言,到家后两人一前一后进院门,刚好碰上从地里回来的周琼秀。
周琼秀一眼就看到林茵身上穿的是脏衣服,里头的衣裳也破了,当即便问发生了啥事。
林茵不想她担心,随口说被树枝挂坏了,周琼秀倒也没怀疑,当即进屋就给她重新找了一件。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茵想了想后再次问起了关于去镇上干活儿的事。
休息了三天,身上的伤痕虽说还有,但已经没有第一天痛了,长袖长裤一穿也就看不到了。
毕竟她这次可没打算一直在这耗着,要是能尽快存一些钱离开这儿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最关键的是她还有打算。
周琼秀以为她是因为这几天一直在家闲着不好意思,脸皮薄,就笑着安抚道:“这事儿不打紧,再过几天,等你身上好全了再说。”
林茵想把时间问得具体点儿,可想想后到底没好意思问。
本来她自己是没啥人脉关系的,就算人家那边的人已经点头同意她过去了,那也是全看小姨的面子,她要再这么问,就显得她很着急,在催人似的。
所以在略微沉思后林茵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而坐在她对面的敖战却愣住了,“你要去镇上?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上辈子压根儿就没这事啊,而且怎么看起来小姨姨父都知道,就他一个人不知道?
林茵哪知道对面这人也有“上辈子”,便没把他的疑惑当回事,看了他一眼后不咸不淡地说:“不关你事。”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根本没人觉着有啥问题。
可就是这四个字,点燃了火药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