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给整个迪奥多西领染上了一层金黄。[宝文小说]晨风中,冈萨雷斯与薇薇安并排站在一座山上,望着冉冉升起的朝阳。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那么沉默着,但却有一种温馨在两人之间产生。冈萨雷斯线条刚硬的脸渐渐柔和,甚至连战后的满身杀气都因此沉寂。
一只小鸟飞来,落在冈萨雷斯的肩上,好奇地啄了啄肩甲上凸起的倒刺,发出清脆的响声,也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薇薇安转头看向冈萨雷斯,轻声说道:“马上就要分开了。这次倒是借了你的光,一次冲锋击杀了十级战士,整个小组都直接准予毕业。”
冈萨雷斯用手摸着下巴,略有沮丧地说道:“我倒是希望去一次中央山脉。”
薇薇安笑了,宛如灿烂的阳光:“我会在莫德里克等你,那里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以你的成绩,去那里不成问题的。”
冈萨雷斯点头,突然转身,与她四目相对。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咂了咂嘴,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伸出双手,想拥抱一下面前的女孩。
就在这时,柏莎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这略有暧昧的气氛:“薇薇安,我们该走了。你们家的雷翼鹰已经到了,就在外宾飞行坐骑场。”
冈萨雷斯举起的手只能放下,然后苦笑了一下,准备再说点什么,却见薇薇安突然掏出一个本子来,说道:“你写的骑士小说真不错,只是,那里的主人公可不够勇敢,有些事,他应该早点说早点做的。”
说完,薇薇安挥了挥那个本子,笑嘻嘻地说道,然后转身离去。她的身后,冈萨雷斯突然长叹一声,有些颓废地挥了挥手。在那一瞬间,似乎他的金发都黯淡了不少。
远处,古德里安与老管家正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古德里安长叹一声,有点悲哀地说道:“这就是小家族的悲哀吗?看来,我应该去弗林家族走一趟了。”
老管家面色凝重地说:“难道他们已经威胁到了冈萨雷斯的生命?不可能的,冈萨雷斯已经是大公的代言人了。就算必须要去,也是史蒂芬大人出面比较好吧,您毕竟才入圣域不久……”
一抹傲然的笑容在古德里安的脸色绽放,他伸出左手,上面腾起近乎实质化的淡蓝色斗气;然后又伸出右手,一股更加浓郁的烟火升腾而起!
老管家愕然看着这一切,听着古德里安近乎狂妄的话语:“以我的天赋,近四十岁才步入圣域,你没感觉奇怪么?由神入圣,这条路没人走过,就是不通?老子不服!区区一个侯爵家族,还留不下我!”
老管家喟然长叹,转身消失在虚空之中,原地响起他欣慰的话:“贾斯汀大人倘若有知,必然欣喜若狂吧?”
走在通往外宾飞行坐骑场的路上,薇薇安的脸上冰冷而生硬,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阳光。她看向柏莎的目光中,充斥着不满和被背叛后的愤怒。
感觉到了薇薇安的变化,柏莎轻叹一声:“不是我泄露的消息,真的。”
薇薇安冷哼一声,并不说话,只是其中不信的意味更浓了。
柏莎苦笑,并不再为自己辩解,而是说道:“离开他吧,把他忘记,也让他忘记你。你的行为已经让你家族的老人不满了!或许你不知道,但他们确实已经开始威胁冈萨雷斯的生命了!”
薇薇安猛然止住脚步,转过头冷冷地盯着柏莎,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背叛了我们的友谊,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说完,薇薇安大步离去。似乎是想远离这片土地,她甚至动用了空间装备!
看着离去的朋友,柏莎苦笑一声,眼角有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下,在晨光中闪着晶莹的光辉,在地上摔得粉碎……
送别了昔日的好友,冈萨雷斯倚着纳古斯之剑,坐在山上。魔能战甲上时隐时现的血色荆棘证明,此刻他的心情绝不平静。
四年多以前,因为自己的无能,他看着相熟的村民们被屠杀;今天,因为自己的无能,他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孩离开,却无法说出一句挽留的话语——甚至,弗林家族剥夺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哪怕那时间是贵族学院结业考试的时间!
无能,多么讽刺的词汇?但,它确是现实。
同盟的法律保护生命安全不受侵犯,但安达赫治的村民们没有足够的实力,因此他们没有能力得到法律的庇护,而他也没有足够多的武力保护村民们;
同样,同盟的法律也保护贵族间的自由恋爱,他有足够的理由将薇薇安留下,但他没有足够的武力守护这份自由!
昨天晚上柏莎同他讲了许多,句句如同利箭,将他的心刺的千疮百孔。其实,以他和薇薇安的智慧,又如何不懂得这些?他们只是不愿意去面对现实!
当现实被无情地揭示时,他们也只能面对现实。就像骑士小说永远都无法成为现实一样,贵族小姐们之所以追捧它们,就是因为要给自己留一份幻想的余地。
冈萨雷斯缓缓地站起身,将纳古斯之剑拔在手中,血气与斗气在这一刻澎湃到了极点。他猛然拧身沉腰,一剑重重地向身后劈去,剑上的血气宛若凝固的鲜血,泛着紫烟!
他的身后,是刚刚到来的古德里安。古德里安挑了一下眉毛,一把纯由斗气凝聚的长剑出现在手中,淡蓝色的剑宛若一泓清水,与纳古斯之剑重重地撞在一起!
古德里安显然没用全力,因此冈萨雷斯得以继续进攻,但他泛着红光的双目却令古德里安暗暗皱眉。
冈萨雷斯的剑势大开大阖,一套无比刚猛的剑法挥洒而出,宛若一头发狂的狮子。尽管破绽百出,但却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两人一攻一守,打了足足半个小时,冈萨雷斯终于打出了最后一招。只见纳古斯之剑上腾起一股烟色的光芒,重重地向古德里安砸去——那是鲜血完全凝固后的颜色!
古德里安双目一眯,一股烟芒在眼中一闪而逝。随即。那柄淡蓝色的长剑划过一个诡异的弧度,将冈萨雷斯这一剑引向地面,在地上留下一个直径半米、深一米的坑!
看着地上的大坑,冈萨雷斯眼中的血色慢慢退去,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斥着无力与悲伤:“守护?我用什么守护?我……”
看着似乎被抽干了力气的冈萨雷斯,古德里安长叹一声:“你还有未来。”
冈萨雷斯抬头,湛蓝的眼中充斥着悲哀:“未来?她能等我多久?一年,还是两年?但守护,是我给她的承诺!本来,她应该选择进攻性的光明法师而非牧师的!”
古德里安摸了摸他的头,淡蓝色的光芒在他的手中涌动,恢复着冈萨雷斯消耗的体力。他低声说道:“面对现实,但也要相信未来。”
冈萨雷斯低下头,轻声说念叨着“未来”,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下。他的意识中出现一条信息,那来源于血脉能力——血气侦测,侦测附近存在的血气,侦测范围与强度与使用者实力成正比。
他猛然将纳古斯之剑插入脚下的土地,仰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在斗气与血气的增幅下,这声咆哮传出很远,很远……
远空的雷翼鹰上,薇薇安如有所觉,回头向迪奥多西领望了一眼,取出那一本冈萨雷斯写就的骑士小说,熟练地翻到一页——页脚已然发黄的一页。她看着上面并不算漂亮、但线条足够刚硬的字,眼睛习惯性地扫过那一段情节:
烟红色的天幕下,骑士拄着残破的长剑,半跪着挡在牧师的面前。他的魔能战甲被四根箭羽贯穿,一滴滴鲜血顺着战甲的缝隙流下,在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血洼。
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柔弱的牧师,面具下的脸上浮现一丝满足微笑:“我说过,我会守护你,随时随地,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