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这一设想就变成了现实,已经吃饱喝足的众人围坐在食堂二楼大厅临时拼接的大桌旁,开展集体研讨。类似的事情在图书馆和科技楼都曾经上演过,大家几乎都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形式,所以进入状态自然也足够块。
“正如刚才所说的那样,这回我们要讨论的议题是再次进入总务楼的事情。”我环视众人,同伴们普遍对这件事反应平和。虽说不久前刚从危机四伏的总务楼亡命回来,可他们似乎并无惧色,想来是对我们的队伍有信心吧。
“去呗,之前那种突发情况都能全身而退,现在做好计划又有什么好怕的。”刘文采看似随意的话语印证了我的想法,其他人也是类似的论调,这的确是个好消息。我心中唯一的担忧是,以往的计划往往和事情的实际发展有所出入,每次行动几乎都有意料之外的突发因素发生,不知道这次又会怎样呢?
“时间就定在今天下午,行动有两个主要目的,一个是仔细勘查在总务楼三层发现的神秘‘柜子’,另外就是找到改装射钉枪所需要的零件和工具。”林梦影一边说着一边在小本子上做着记录,那是她从第二天开始就随身携带的物件,记录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接道:“大家觉得这次的行动有什么问题?或者说,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不出所料,话音刚落便有人直言不讳:“有问题,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从总务楼的丧尸群手里逃出来,现在那里还都是敌人,想进去可没那么容易吧。”说话的正是李嘉,看来这位女汉子的成长不仅体现在武力值上啊。
“没错,这便是我们现在要面对的最大问题。”吴天点了点头,“大家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每到这个时候,自然是思维火花碰撞的契机。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此番我隐隐感觉到一丝异样,最显著的体现就是场上的气氛居然有些沉闷。是因为众人的精神状态显得不够“兴奋”吗?不知是不是刚吃完饭容易懒散的原因,也许上午的紧张逃亡也耗费了不少心神吧。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沉闷迅速转化成了压抑。这种过于迅速的负面氛围来袭令人难以招架,想到这里的我竟也陷入一股莫名的沉郁,那是身心俱疲的感觉……我努力与之对抗着,却收效甚微,甚至渐渐有种神志涣散的恍惚前兆……糟糕,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忽然一股外力出现在侧后方,当我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拉起成站立的姿势——而孙怡琪正拽着我的胳膊。见我恢复清醒,她也轻轻松开了手,不过人并没有坐回原来的位子。
“刚才怎么回事?”我心有余悸地问道。
孙怡琪则摇摇头,环顾在座众人:“这话该我问你才是。”
我看到其他人也有不少正处于“如梦方醒”的状态,这其中甚至包括林梦影、周辰、安晓玲等,而此时的现场气氛也告别了方才的诡异沉闷,最直观的感觉就是:“生机”又回来了。
自危机爆发以来,我们已经经历了足够多的奇事怪事,而就在刚才,这样的事情又平添了一件。
此事绝非偶然……只是,这可以说明什么?
曾有那么一瞬,我自觉触摸到了什么核心的东西,虽然仅仅是隔着一层薄纱。←百度搜索→
刚刚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又太过诡异,以至于当一切都已确确实实地恢复了正常,沉默依然笼罩全场。
收回思绪的我抬起头来,转而迎上身边人关切的目光:“你……刚才没事?”
“谁告诉你我没事。”孙怡琪的话中其实觉不出半点责备之意,“刚才那一下子的负面情绪我也感觉到了,只不过恢复正常要比你早一点而已。”
“原来是这样么……”我不自觉地眯起眼睛。说实话,如果不是她猛地拉我起来,我不知道自己在那种负面情绪的漩涡中还要沉浸多久。负面情绪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甚至足以让人身体脱力。能从那样难以抵抗的“debuff”状态下自己恢复,她的意志坚强程度可见一斑。
如果不加在意的话,也许这只是个小插曲。但若是细想刚才“群体debuff”的成因,怕是难以让人将其完全忽略。“怎么了?”见与她并肩而立的我想得出神,孙怡琪小声问道。
我看着不远处还处于恢复稳定期的林梦影、周辰等人,答道:“我在想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怪事,刚才脑子里曾经闪过一个念头,但这个念头实在是太疯狂了……”
“是怎样的念头,可以说吗?”她显然有些好奇,又带着些小心翼翼。
我犹豫再三,还是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说,免得影响大家的状态,毕竟只是一个疯狂的个人猜测,还需要得到进一步的印证。”察觉到她眼中微微的失落,我无声一笑,安慰道:“放心,以后肯定会有机会说的,就允许我先卖个关子吧。”
听了这话,她似乎安心了些,也以一笑回应:“也对,反正我们肯定都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啊?哦……我们还是继续没进行完的讨论吧,刚才说到哪了?好像是怎么解决总务楼被丧尸占据的问题?”我果断转移话题,以冲淡因听到她前一句话而突然升上自己心头的不安。
“嗯,好像是这个……”她不疑有异,开始组织众人继续讨论。我也悄悄擦去额上不知何时沁出的汗珠,同样参与其中。
当这场“小插曲”的影响被基本抹平、人力资源的优势真正显现出来时,难题迎刃而解也就为期不远了。针对滞留在总务楼中的丧尸群,大家畅所欲言,寻求着解决的方案。
整理提出的观点,大体上可以将其归类为两种方案:一种是从正门进入,利用人数优势稳扎稳打,堂堂正正逐步推进;另一种则完全相反,不走寻常路,而是通过我们逃离总务楼的途径反其道而行之,也就是借由那条垂下来的“绳索”爬楼而上。
这前一种方案好似大部队在战场上正面推进,牺牲速度保证稳定性。后一种方案则更像是特种部队的潜入作战,需要的人数较少,而且行事要尽量隐秘,避免节外生枝,力求把战斗控制在小范围内,以最少的体力和最快的速度实现既定目的,然后尽快撤离。两相比较之下,后者的风险显然要更高一些。
两种方案各有各的优点,到底该采用哪一种?在众人讨论的时候,我却注意到一个情况,那就是周辰此时一反常态地没有参与讨论,而是在远离中心圈的一个角落面对窗子打着电话。他说话的声音非常小,小到我完全听不到,神色也似乎有着些许的不自然?
我倒是没那么八卦,但确实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他打电话。
我承认自己始终对周辰抱有一定的戒心,所以对他的所作所为尤其敏感。如果说这种敏感在一开始只是源于因林梦影而起的单纯“反感”与“警惕”,那么到了现在,这更多是出于一种对集体的责任感——特别是当孙怡琪给我讲述了她那略显诡异的“直觉”之后,“队伍中可能有不安定因素”这件事就如同一柄利剑悬在头顶。
尽管她的“直觉”还没有得到真正意义上的事实验证,但我所给出的信任始终未曾改变。不可否认,世上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
因为在大多数时候都忙于意义非凡的其他事情,精力始终有限的我并没有时时刻刻挂念着周辰这个人,毕竟本人不搞基,搞也不搞这样的家伙。然而当我每次亲眼看到他的时候,总不能够做到在真正意义上对其敞开心扉。都说人非圣贤,我也一样,何况要面对的是这样的人、这样复杂的情况。
所以,当注意到周辰反常的通话举动,特别是还觉得他在神色上有那么些不自然(当然也可能是我神经过敏)时,心生疑虑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没想到,还未等我做好动嘴的打算,刚刚结束通话的他倒是自己先开了口:“我刚才联系了张风,通报了一下最新情况。他也对总务楼那个东西很感兴趣,听说我们在计划下一次进楼,也表示了想要帮忙的意愿。”
看他说话的样子,不像是临时编出来的,从内容来看也算合情合理。张风他们如果也能来的话,有刘甲威帮忙,事情应该可以好办很多,反正之后若是还要去一教的话,本来也是要叫上他们的。
“嗯,那他们说没说什么时候过来?”我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听周辰刚才话里的意思,他们来不来还不一定呢,更别说敲定细节了。
果然,周辰直接摇头道:“我只说我们这边还没计划好,等弄好了再联系他们,所以先让他们随时准备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倒是个不错的消息。从事情本身来看,我们可以在存在外援的前提下做行动计划,而成功率应该也会提升不少。另一方面也就是我自己的担心可以稍稍收一收,周辰这件事做得还是很好的——只要他说的都是实话。
两方面综合在一起,我自然精神抖擞,带着最新消息返回了讨论组。听说有了外援助阵,众人精神也都是一振,最明显的体现就是赞成正面进攻的人数明显增多——毕竟另一种类似“特种部队潜入”的方案风险颇高。
基于这样的利好消息,我们加快了讨论的进度,一鼓作气敲定了基本方案。接下来要做的,一方面是调整好自身的身心状态,另一方面便是着手联系所谓的“外援”了。
握着手机的我组织着语言,心中却是感慨万千。曾几何时我们与他们还是兵戎相见,现如今却成了亲密战友,不得不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当然,一切还要拜这个该死的丧尸危机所赐。若非如此,大家自当按部就班迎战高考,只怕此刻在场的许多人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