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早,秦淮正在梦里跟皇后切磋呢,突然就被明月大力摇醒了,一睁眼就是彩霞那一张满是忧虑的脸。
“怎么了这是,父皇请我入宫了?”
她有些不解,甚至还是恍惚着的,根本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彩霞手里拿着温水手帕,先给秦淮擦了一把脸,这样舒适的水温让秦淮整个人放松起来,渐渐转醒。
可接下来彩霞说的话却让秦淮心惊。
“公主,徐侍郎的夫人……死了。”
啥?
听了这个消息,秦淮瞬间坐了起来。
顾氏竟然死了。
“怎么死的?”
难道是受不了秦淮昨日的数落么,那她未免也太逊了。
“好像是被人杀了……”
被人杀了,徐纪元怀疑是自己杀了顾氏?
明月看着公主六神无主的样子,不免优先,那徐侍郎不是什么好惹的,和公主从前还有些过节,这会儿加上顾氏的死,一定不会就此作罢。
说不定,顾氏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
“徐侍郎这会儿已经带了官府的人找上门了,一定要您给个交代,非说是公主您害死他的二夫人!砸门的人不少,我们现在可怎么办啊!”
“拦着他拦着他!”
秦淮第一个反应就是决不能让徐纪元冲进来,这个人年纪不大脾气不比自己小,甚至还曾经在自己笑掩颂歌之后,在奏折中明确提议要烧死自己以平民愤。
这样的一个人,秦淮当初也只是在下朝之时,当着百官的面赏了他两巴掌而已,他不会怀恨至今吧。
“快,快去请女官来!”
秦淮所能想到的第一个求助对象就是沐莞卿,她在朝堂上有足够的话语权,对付徐纪元是最好的人选。
彩霞将她扶了起来按在妆台前,以防止事态有变。
“已经让人已经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这个时辰女官应该刚刚下朝,只要听到消息肯定会尽管赶来,秦淮也放心了许多,安排道。
“先给我换身衣服,我去前面看看,那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分明就是借题发挥,我们根本就没把顾氏怎么样,她的死和我们又有说没关系。”
秦淮主要是怀疑顾氏没死,而是和徐侍郎串通一气,准备折磨自己。
衣服换到一半,前去通知沐莞卿的小厮连滚带爬的摔了进来。
“公主!女官她还没有出宫!”
彩霞第一时间上前拉着那小厮细问,“没有出宫?什么意思?”
小厮方才睡从后墙翻进来的,前门和后没都已经被人堵住,公主府已然四面楚歌。
“今天青池姐去接女官大人下朝,可其他百官都回来了,只有女官大人不见踪影!听大理寺的官员说是因为董嫔宫里的婢女离奇失踪,女官被派去调查了。”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可刚才已经看见了徐侍郎等人手里拿着的猪笼,不免让人紧张遐想。
“怎么会这么巧?这个节骨眼上女官竟然不在……”
明月在屋子里转圈,纵使公主曾经刁蛮,也从未卷入命案之中,这明显就是有人想要加害,而且女官这时候被事情缠住,估计难以出面。
“有没有让青池递话进去?”彩霞心思细腻,追问了一句。
那小厮也不傻,早就嘱咐了好几遍,就怕青池记不得。
“说了说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
秦淮也不知道这一次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如果以前死伤一个人推到自己身上,她还能跟官员和父皇辩解,可如今还有谁愿意听她为自己解释一二。
徐纪元这个人,沐莞卿嘱咐过她不要再去招惹,秦淮也以为事情已经揭过了,谁料还有这一回。
回想事情的始末,如果这不是徐侍郎夫妇的设计,那和她作对的局另有其人。
是谁会苦心设局呢?
先是将母亲的遗物送到和自己早有矛盾的徐纪元二夫人手里,并让这顾氏完不能轻易散财,加大了秦淮寻回的难度,又在顾氏和自己产生冲突之后取她性命。
这样一来,是个人都会怀疑自己啊。
“三皇兄呢,帮我去找找三皇兄?”
估计这会儿还能帮自己的,只有三皇兄了。
彩霞却摇了头,“公主,今天是三月初八,您忘了三皇子要去国子监拟定主事人选了么。”
那……这就只剩她一个人面对这件事了。
彩霞将她最后一笔眉画完,三人都陷入了沉默,这会儿门被轻轻推开,不知名的风卷起白衣男子的衣袖。
“公主,可需要我做什么?”
男子的话音还是那样有震慑力,一下就让秦淮镇定了几分。
对啊,她还有顾白修啊。
纵使有千百个不情愿和徐纪元会面,可事情不是她做的,该解释的总是要解释。
“白修,我没有杀徐纪元的二夫人,你也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但她第一时间却需要从顾白修身上寻求一丝安慰。
之间顾白修提起微微笑意,轻轻抚摸了秦淮的后背,“自然,公主不会杀人。”
有这句话她便放心了。
“明月彩霞,既然女官和三皇兄都来不了,那我们便自己试一试。徐纪元一门心思要置我于死地,这一回我们一定要让他绝了这念头。”
秦淮抓着顾白修的胳膊,顾白修武功盖世,柳宴心说他以一敌百也不成问题,如果能讲道理自然是好的,如果不能……顾白修也好保她公主府安然无恙。
明月彩霞跟着秦淮行至大门口,砸门的声音还在继续,里头几个用尽全力堵门的小厮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你们让开吧,让我去和徐纪元说个明白。”
众小厮面面相觑,不敢让秦淮以身犯险,还是彩霞使了个眼色才让他们让开。
门应声敞开,徐纪元那张令人厌烦的老脸就在面前,这人神情阴狠,却毫无悲伤之色。
外头除了徐府的府兵,还有大理寺的官兵,更是有不少邻里围着,徐纪元这是铁了心要拿下自己?
见秦淮终于露面,徐纪元冷笑,当着众人面喊道:“秦淮,你惨绝人寰,嗜杀成性,还敢现身?还我夫人命来!”
“徐侍郎今日大动干戈,不就是想我露面吗,你说我杀你夫人,可有证据!”
说着,徐府的家丁就用草席将顾氏带了上来,掀开草席,一股恶臭袭来。
秦淮见不得血色,第一时间捂住了眼睛别过头去。
这么快就臭了?
彩霞胆子大,瞥了一眼,却见顾氏是七窍流血,死相惨烈,而且那血色还是深红色的,一双眼睛还未闭上。
“公主,顾氏似乎是中毒而死。”
彩霞这才得出结论,顾白修就蹲下了身子去查验尸体,秦淮也背过了身子询问大理寺司直。
“大理寺司直可在!”
这位大理寺的司直是沐莞卿的部下,平日里也是克己奉公,不敢贸然行动。
“臣在。”
秦淮捂着鼻息,朗声询问,“你们的仵作验尸没有,我和顾氏本不熟络,怎么能说是我害了她。”
“回禀公主,徐侍郎二夫人顾氏死于砒霜,应是昨日巳时三刻左右死亡,夜里被打更人发现。我们并没有证据指明是公主所为,可徐侍郎却说他有证据。”
这两句话一出,秦淮心里就有底了。
那会儿她还在和若白饮茶呢,整个闻人一笑阁的人都能做证,再说了连大理寺的人都不能确定是秦淮,徐纪元一家之言怎能定论。
“证据呢?”
这会儿根本不用秦淮再出马,彩霞立刻就接上了话,质问徐纪元。
然而徐纪元并不惊慌,好像胸有成竹,已经掌握了秦淮的罪证一般。
“昨日自我家二夫人前去闻人一笑阁赴约,恰巧遇见了公主,公主看不上我家二夫人便出言排挤,我家二夫人反驳了几句,她便怀恨在心下此狠手。”
猜测?
猜测可不能成为呈堂证供。
彩霞上前一步,气势丝毫不减。
“你放肆,我们公主心怀天下,纵使平日礼数不全,却从不会害人性命。倒是你,徐纪元!三番两次对公主不敬,都说无毒不丈夫,我看你才是幕后黑手!”
“贱婢!”徐纪元愠怒,大喝一声。
彩霞可不会被小小一个侍郎吓住,愈战愈勇。
“既然徐侍郎能因猜测断定我们公主是凶手,那我为何不能猜测徐侍郎才是真凶?”
情形陡然一转,看戏的诸百姓大多也不相信秦淮会杀人,这段日子前来公主府门口找事的人太多了,他们还没见着有谁成功。
再者说,秦淮身为天榆公主,若是想要处死一个人,怎么需要这样大费周章,还被人揪住把柄?
徐纪元分毫不让,一双眼睛等着秦淮,饱含怨怼。
“当时公主就在我二夫人出事的地界,且我夫人财物都在,唯独遗失了一个被公主索要过得手镯,公主扪心自问,是不是一计不成便要硬夺!”
连这个他都知道。
还说不是早有预谋的?
秦淮这时看不清徐纪元的表情,但仍能从她的语气中感受的逼迫之意。
她正搪塞过这镯子的事,而另一边却又有一个人出现。
“草民能为公主证明!”
男子身着单色圆领袍,身有异香,还有他那不凡的面庞被人熟知。
“昨日徐夫人本就是来奉还镯子的,且与公主并无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