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到了,还不走?”没忍住出言提醒。
“哦哦哦。”想拄起手杖却不知道怎么的掉在了地上。
叶笙:“……”
顾履:“……”弯腰帮她捡起,却在抬头的时候看到了她泛红的耳尖和粉扑扑的像个苹果一样的脸颊。
忍不住失笑,“小心一点。”将手杖递给她,还是叮嘱了一句。
像一个送女儿去上学操碎了心的父亲。
他什么时候已经提前体验了一把养一个女儿是什么感受了。
“叶笙啊,有没有想我啊?”叶墨看到叶笙进门笑嘻嘻地问了一句,没等到回答却受到了顾履一个看似平静却杀伤力十足的眼神,“咳咳咳,你拆手上的石膏也一个星期了,有没有觉得习惯啊,手上有没有痛感或者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感觉还挺好啊。”她礼貌地到了声谢,坐在叶墨为她拉开的椅子上。
“今天要拆腿部的石膏了,有没有很高兴?”叶墨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叶笙点点头,“嗯,高兴。”
站在一旁看着一个自带话痨属性一个习惯捧场的两个人,他清了清嗓子,提醒道:“叶笙下午还有课。”
叶墨朝叶笙悄咪咪地打了一个眼色,叶笙怂怂的没敢接,其实她低着头没看到。对于顾履,她的反应是对于老师的那种敬畏,所以对于她来说平时说点玩笑话便已经是底线了,更不用说已经感知到他的情绪不高却还嬉皮笑脸的这种事情了。
“叶笙……”叶墨小小声地叫她的名字。
顾履很无奈地闭了闭眼,不知道他家哥哥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幼稚的朋友,他努力回忆了一下以前上学的时候关于叶墨各种略显传奇的事情,发现怎么都无法将那些被传得有些夸张的听闻跟眼前这个人联系起来。
叶墨找来工具,蹲在地上,将叶笙的长裙撩到了膝盖上,叶笙反射性的躲了一下,被稍稍用力他按住脚,“顾履你过来帮叶笙掀住一下裙子。”大男人完全没顾忌到一个女生的心思。
一小截莹白的皮肤露着,叶笙微微侧了一下身,被叶墨抬头瞅了一眼,以为她在紧张,便安慰道:“别怕啊,上次不是已经拆过一次了吗?又不痛,你还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叶笙摇摇头,没敢说她不是紧张,她是觉得被人掀起裙子很难为情。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
顾履走过来蹲下,帮她把裙子按住,让叶墨帮她拆石膏。薄薄的一层棉麻裙子的布料,他的两根手指拈着裙角,但是叶笙就是觉得他手掌的温度似乎要将她的皮肤灼伤,明明他的手没有触碰到她的皮肤。
叶墨举着拆石膏专用的带着锯齿的刀子,将她的脚抬起平放到一张椅子上,顾履将她的裙子放下覆在她的膝盖以下石膏的上方。
惊觉于他的细心,叶笙仰头对他报以感谢的笑,他神情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地迎向她的笑,最后扯了下嘴角算是回应她。颇有些冷眼旁观的意味,叶笙默默在心里忏悔,她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啦?
叶墨小心地用锯齿一点一点地将石膏锯开,刚想提醒一下她要是害怕的话就不要看,结果抬眼看了一眼,她正在很认真的发呆,他想叫一声,想了想还是没叫,发一下呆便就结束了正好。
随着束缚渐轻,叶笙才惊觉叶医生已经将石膏给剥下来了,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叶墨失笑,“我看刚刚有人把你扛起卖了你都不知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叶笙看了一眼抱着手站在一旁的顾履,摇了摇头。
“可以啦。”叶墨将石膏掰开取下来,“是不是感觉脚都不是你的了?”
叶笙试着抬了一下脚,感觉轻飘飘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好轻啊。”
“谢谢叶医生。”叶笙乖巧地道谢。
“终于好啦,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叶墨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好,摊了摊手道,“回去多注意一些,慢慢试着走路,只是别太久,慢慢来……”
“我知道的。”
——
从医院出来,叶笙对顾履说:“叶医生人很好。”她找话题试图让周围的气氛不那么压抑,狭小的电梯里仿佛就像一个缺氧的空间。
顾履点了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叶笙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单脚站着靠在电梯壁上,拆了石膏的那只脚虚虚的抵在地上,一前一后地在地上画着圈,自娱自乐。
电梯停在了三轮进来了几个人,顾履往叶笙的前面站了站,叶笙仰头看着挡在她前面的宽厚的背,突然想抱住停靠一会。
她的手掌伸开抓了抓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抓了一手的空气什么都没握住,但是她却觉得已经满足。
叶笙是什么时候发觉自己的心思的?在很久以前,或许是在课堂上假意猜测他是不是曾遇到的那个他时起,又或许是在很多个夜晚梦见过那个手夹着烟的身影,很多时候给她帮助,不经意给她感动的很让人暖心动心的细节……
她将这种感情理解为一个在沙漠上行走了很久的旅人对水的渴望。
嗯,很正常。
“许姨说今天叫你过去吃饭,回祁斯与那里,她煮好了饭等你,现在带你过去。”出了电梯,他通知一般的口吻。
他每次都是这样,明明很平淡的语气,却总是给你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决。
她那句“不用了”怎么都吐不出来。
只好跟上他的脚步,他似是意识到自己走得太快,而他身后跟着一个脚受伤还没好的人,他放慢了脚步,有些突然,叶笙突然撞到他,他回过头来,理直气壮的眼神:你是不是傻?
叶笙只好委委屈屈的收下这个鄙视的眼神。
顾履走在前头,勾了勾唇,放慢了脚步等她跟上。走了几步却没有听到脚步声了,他回头,看到她苦恼又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似是想蹲下又不知道怎么蹲下去,他挑眉,问:“怎么了?”
她不甚自然地说,“我鞋带掉了。”白色的帆布鞋,鞋带散落在地上,长长的一根拖在地上已经被踩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了。
他走过去,自然地蹲下去,帮她的鞋带轻巧地打了一个蝴蝶结,她甚至还没意识到什么,他便站起身来,说了一句,“好了,走吧。”
医院大厅内,人来人往,这一幕不知道成为了多少人心中对于爱情的向往。
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蹲下去系鞋带。
前台的一个小护士捏着旁边以为同事的手,激动得脸都红了,“我……好帅啊!对女朋友还这么好!”
“那个……不是叶医生的朋友吗?那个是他女朋友?看起来还很小的样子啊?”
“我只知道他刚刚给那位女生蹲下去系鞋带了!手指那么好看怎么能用来系鞋带!”
……
“谢谢……”叶笙最嫌弃自己的是很多时候除了一句“谢谢”什么都再说不出来。
“没事,不用放在心上,总不能让你一个脚不方便的人蹲下去系个鞋带。”他淡淡的解释,却像是在提醒她不用多想,他只是看在她不方便的情况下很正常的反应。
她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的脸都已经红了。
叶笙表示自己理解,没多想。
“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回去给祁斯与补课啦?”叶笙觉得跟抱歉也很感谢的是,她的大学的第一份兼职没有因为她的这一场意外而失去,但是她却耽误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不知道有没有耽误到他的学习进度。
“祁斯与出国了下个星期再回来,你的脚还需要再休息一段时间,叶笙,不要急。”不要急着恨不得一下子将自己认为欠下的东西还回去。
“嗯,我知道。”叶笙也不由得严肃道。
“你总是说你知道,其实你什么都听不进去是不是?”顾履觉得他们班这个人学委什么都好,就是太有自己的主见,他想她现在已经将未来一个学期的事情都计划好了,而前面因为受伤住院落下的一个多月的事情她以后会加倍补回来,从这次期中考试他便可以看出来,虽然他的科目她是班上的第一名,最后一题他没有跟她说过,但是她考试的时候写出来了,所以她私下肯定花了不少心思。最后那题,他确实是存了一点试探的心思,只是没想到,她没让他失望,却也让他失望了。她不仅将他给她讲过的知识认真复习了,连他没讲的她也自学并且还学得不错。
这样的学生,他不知道是算好还是不算好。
他甚至希望她不要将自己逼得那么紧。听许姨说,她才比小与大了两岁……
“顾老师,冬天好像要来了……”叶笙望着窗外不断略过的景色感慨一样地说。
这个时候西北已经飘了漫天的雪了吧?
很快便到父亲的生日了。
冬天的中旬,落很大雪的日子,就是父亲的生日,也是他的忌日。
甚至最后一个生日,叶笙都没能等到……
她明明很早的时候就给他准备好了生日礼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