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当清晨的凉风,吹拂着布满露珠的叶片,在树与树的缝隙中透露出一束束微光时,车队便再次出发了。
第二日是阴天,林间光线昏暗,空气也闷热得紧。
万老爷左手拿着地图,右手捧着罗盘,时不时吆喝着,指挥大部队调整方向。
山路是越来越崎岖了。
厚厚的落叶林里,车队艰难前行,不时有货车淤陷在泥坑里,或是卡在石缝中,三五个壮汉齐齐上前用力,撬动车轮才将其推出来。又不时有巨树挡道不便通行,干脆使用爆裂符开道,手段简单直接。
总之,车队逢山开山,遇水搭桥,仿佛苦行僧万里徒行,破除一切艰难险阻。
路况太差,佣兵团的汉子们都是爽直的性子,即使有丰富的报酬,也忍不住骂骂咧咧,心生浮躁。
“主家搞什么那,放着大路不走……”
“就是就是,车轮都吊在半空中了,多危险啊。”
“嗨,人家给钱,我们办事,少说几句吧……”
……
“人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林伊儿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鲁迅先生说的话,心里更是惴惴不安,这万家放着官道坦途不走,选择从未有人走过的偏僻路径,横穿十万大山是为哪般?
林岚也发现了问题,她掀开帘子下了马车,环顾四周。
车队早就偏离了官道,陷入了山峦林海之中,不辨东西南北,直宛如一叶渺小的孤舟。正因为选择的路线过于偏僻,到目前为止,万家车队连盗匪的影子都没见到过。
一阵北风吹来,天色十分昏黑,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林间除了人声,不闻一声鸟鸣,诡异地让人心惊。
山雨欲来风满楼。
林岚看向万老爷,他正一脸焦虑地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指挥着家丁给货车铺上雨布,分发雨伞,显然是要不顾天气继续赶路。
她心中突然涌起一个不好的猜测,万家举家迁徙,又专挑小道,仿佛是在刻意逃避什么一样。
“为什么不走官道?”林岚问向万老爷,并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额……这条路近些。”万老爷愣了愣神,煞有介事地回答道,“而且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小路兴许可以避开不少麻烦。”
“是吗?”这个理由显然很牵强,林岚心下一沉,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是避开不少仇家吧?”
“林小友多虑了。”万老爷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就算有什么仇家,您想想,咱走这样的一条小道,只要不是有内鬼,在这茫茫深山找人,不等同yúdàhǎi捞针吗?”
“放心,老夫也没料到这条道儿会如此崎岖罢了。”
见付红玉等人也看了过来,为安抚众人情绪,万老爷大声喊道,“大家伙再坚持坚持,走过这一段就好了。”
林岚直觉不对劲,又无从反驳。许是怀孕的原因,她胸口有些发闷,干脆不再乘坐马车,而是放出了空间里的田小喜,坐在牛背上跟着大部队前进。
“仙师,这头灵牛看起来毛色不错啊!”田馨装扮成的女佣兵凑上前来,找着话题搭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