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篇 第二百一十五章:念神念生
蓝泽筠四人相对而坐,承贞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身旁的乐琦,才道:“这神巅我可以轻而易举的带你们上来,可这念神石…我们却也是相助无力。”
白从中听了,神色立刻严肃起来,慌忙问道:“此话是何意思?还请圣女明示。”
承贞见白从中真的着急,倒也不卖着关子,为白从中与蓝泽筠二人解释道:“天地初来,混沌之地,天神降临,落于两方世界,其一分为天地两道,传承至今。其二投身雪域,铸造神巅天宇宫阙。携念神以窥天道。前者入轮回劫难,后者着天机受罚。皆是两种因果报应,这念神石上乃是镌刻了数代神明的神智,我虽与乐琦生在此处,却也没有随意开启它的权利,它生于世外,身存天机,是福是祸,都是两说。不受道论,只责天命。虽然身处天阙,却并不是天阙之物。”
白从中听了,伸手捏了捏衣摆,问道:“也就是说,就连你们两位神明之子也没有办法开启念神石,询问天机?”
乐琦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自然不能,我们二人说起来也不过是雪域前辈留下的两个看家门人罢了。虽然身负神力,却无法在这两个世界里展露太多,一旦天泽降临,我们毁则天地毁。至于这念神石,我们虽然守护了万年之久,但是先人有嘱,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令其现世。此乃世间生死存亡,这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东西,万不能由我们二人开启。”
蓝泽筠听了此话,心里瞬间明白过来,他们二人乃是神明之子,早就在三界之外,开启念神石,道法天德若真的降临罪罚,那这两方世界,怕是不会安生了。
“古来传言,北冥之中,雪国圣女,拥有天赐之力,可医白骨,招魂灵,光辉之力可起死回生,可是真的?”
蓝泽筠看着承贞问道,承贞听了这话,挑了挑眉,看了看面色从容的蓝泽筠,好半饷,这才大笑一声,道:“荒诞之谈,天赐神力倒是真的,医白骨,招魂灵也是真的,至于起死回生,却是不能。人命皆由天定,可逆天命,却无法逃脱道理,三界生灵,自有其规则定理,就算我真有活死人的能力,也无法插手分毫。”
蓝泽筠听了承贞的话,连忙转身看了看身旁的白从中,只见他面色凝重,虽然沉重的很,但是听了这话,却丝毫没有失望之色。
关于念神石,没有人有过多的了解,四人坐在此处,谈论了许久,都没有谈论出一个适当的解决办法。
午后的时光,转瞬即逝,天上的阳光慢慢变得昏黄暗淡,承贞与乐琦交代了一些事宜后,便自行离去,只留蓝泽筠与白从中二人,相对而坐,沉默无话。
好半饷,蓝泽筠这才轻声问道:“刚才见你,神色并无异常,难道…你早就知道这光辉之力,并无他用?”
白从中无奈的笑了笑:“虽不能十分肯定,不过心里也算是有九分的把握,前人说的,真正可信的,还是挺少的。”
“你…骗我?”
“也不能说是骗吧,那时候,我还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我便也随便起哄罢了,谁料你如此执着,竟然真的跟我进了北冥,还来了这雪域。”
蓝泽筠听了这话,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质问道:“随口说说?倘若没有这乐琦?你可知我会有多失望?!”
白从中不以为然的揉了揉太阳穴,笑道:“只是这句随口说说罢了,我早就说过,天命机缘,该是你的,定然会出现,这点儿倒是真的没有骗你。如今你找的人也算是找到了,至于神袛之事,倘若愿意探究,定然也会有些门道,此趟没有白来。你该开心才是。”
蓝泽筠听了白从中的话,皱了皱眉头,深吸一口气,道:“那你呢?既然这光辉之力不过是无稽之谈,你心中的执念又当如何?她……”
白从中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道:“哎呀!这就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了,这不是还有念神石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本来就是奔着它来的。”
蓝泽筠听了这话,起身,利索的拍了拍桌子,道:“你疯了?这念神石可是有天道责罚的,你若真的开启,还不知道会如何呢?不如我们等神袛之事探索清楚,帝君回来,了了三界的危难,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白从中见蓝泽筠神色凝重,整个人严肃的很,不忍笑出了声,道:“你啊,聪明的时候,是真的聪明,可这愚笨的时候也是真的愚笨,你我都知道,帝君极有可能只是乐琦的一段记忆罢了,他再通晓天下,还能有我们今日见到的这两位多吗?世间万物,皆有命数,我逆天而行,执意来此,不过就是为了他。我已经从长计议这么多年了,早晚都要了却的事啊,又何必一拖再拖?”
蓝泽筠听了这话,再也没了脾气,他们两个各自带着各自的执念,一路上磕磕绊绊,经历万险,才来到此处,她是幸运的,至少碰到了乐琦,可白从中呢,什么都没有。他在这北冥之地来来回回,寻找雪国之地,已经不知多少年,心中执念埋的如此之深,又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甘休。
蓝泽筠咬了咬嘴唇,心下不安,久久不知说些什么,倒是一旁的白从中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神色轻松的看着蓝泽筠,笑道:“喂!话说我都还未有什么,你怎么就开始愁眉苦脸了,都说皇上不急太监急,你可比我操心多了啊!我知道咱俩关系匪浅,但是…你是不是想的太惨了点儿,刚才他们不是说了,天泽惩罚,福祸皆有,你怎知,开启念神石就一定是大难呢?万一天道怜悯我,送于我福分也不一定啊!”
蓝泽筠听了这话,被气笑了,摇了摇头,天色渐渐黑客起来,蓝泽筠定定的坐在石亭中发呆,而白从中,已经起身跃上了树梢,一边儿搜寻起藏在树里的酒,一边儿自得的笑道:“你看了我,是不是很听话,他们二人来的突然,幸亏我机敏,连忙将你带来的酒藏了起来,我看那乐琦,虽然表面温柔如风,可骨子里清淡的很,要是被他发现,你偷偷潜入他的地界,偷了他的酒,你怕是免不了一顿责难!”
蓝泽筠见白从中跟个上窜下跳的猴子一样,心中的愁绪也收了收,笑道:“以前,我在帝君跟前当差,也干过这样的事儿,结果没过几天,他就将我带出去丢了,你还别说,他还真的干得出这样的事。”
白从中懒懒的侧躺在梧桐树上,听了蓝泽筠的趣事,眼睛一弯,道:“你和帝君可真是感情匪浅,值得你为了他做到这个份儿上。”
忆起往昔,蓝泽筠的面上多了一丝温柔,笑道:“因为他值得,是他带我重生,带我认识大千世界,教我缅怀慈悲一草一木,让我活着有了生机与底气,后来…我被妖族蛊惑,差点儿犯了天道,亦是他用自己的命,将我从边缘拉了回来。”
白从中点了点头,这一路,蓝泽筠但是零零散散的给他讲过一些事情,包括这前些年,令世间大乱的那场讨伐之战!
白从中叹了口气,道:“你也别太自责,帝君是看着那一方世界,慢慢变得辉煌安定,想当初他愿意为了这一方生灵,自断浮屠,消除杀孽,如今自然也愿意,以自己的命换天下安宁,他比我们更懂得悲天悯人,更通晓天下大道,所以当初,为了你只是一部分,他定然还是念着那片世界的。”
蓝泽筠听了白从中的话,心神具荡,为了那一方世界……是啊,最初她看到的他的眼睛里,装着的不就是那一方万千生灵。
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暗淡了下去,今夜的天空,没有昨夜亮的出奇的月亮,反而多了一片闪闪亮亮,发着光的星空。趁着整片天际,也亮了不少。
白从中猛地喝了一口酒,只觉得清风不燥,畅快自然,不由得感叹道:“果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同一片天空,和不同的人看,在不同的地方看,都有不同的景象啊,朗朗乾坤,风花雪月,星空点点,幽人起舞,美酒陪衬,甚美甚美。”
蓝泽筠听了这话,也抬头瞧了瞧,天阙之中,只要一抬头,这天仿佛就和屋顶一样平齐,每一颗星星似乎都更加闪亮。像是一只只活泼动人的精灵,一闪一闪,坠进了人的眼睛里。
“风拂面,繁星坠眼,万丈平河千丈雪,数不尽,一处一离愁,道不尽,千丝万缕忧。天涯人,天地之间,不见其声…”
蓝泽筠有感而发,情不自禁作诗一首,白从中听了,轻笑一声,弥呢喃道:“念神石啊念神石,你到底念的是什么?是神还是生呢…也罢也罢,什么天泽惩罚,命理之中,怕什么,你且等着吧…”
今夜,多人惆怅,无人入眠。蓝泽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全都是刚才白从中的话,以及度落的那双,满是万千世界的眼睛。
不过半个时辰,她终于从床上坐起身来,点灯趴在窗前的一桌上奋笔疾书一番,而后带着信纸,溜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