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

　　叶文玉点点头，两个人加快脚步，在刀子一般的北风中以小跑的速度前进着，很快到了饭店，进了包厢，饭店里开了空调，两个人才暖和起来。

　　因为是过年，蔡文川点了很多菜，有饺子，他说饺子像元宝，所以过年要多吃饺子，象征来年发财；他点了鱼，象征年年有余；又点了年糕，代表“步步高升”：还点了红肉，代表来年“鸿运当头。”

　　总之，满满当当的一大桌，两个人就算是大胃王，也绝对吃不完。

　　叶文玉看到这样周到张罗的蔡文川，一个重点大学的副教授，所有的菜式都要讨过年的吉利，不由嘴角上扬，她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从前的家，虽然只有她和妈妈两个人，可是母亲也一直是这样迷信地张罗着，所有的菜式都围绕着来年必发财必发大财的象征转，所以一到过年，她们家总是要吃很多饺子还有很多鱼，以及很多剩菜，因为过年吃剩菜，象征着这户人家永远有吃不完的饭菜。

　　但是她们还是一样穷，她的母亲穷了一辈子，而她穷了前半生。

　　文哥哥之所以有和她家一样的习惯，可能因为两家人当年是邻居，蔡家的经济条件和她家差不多，半斤和八两的区别了，不过听说蔡家后来发达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叶文玉内心好奇，但蔡文川好像不愿多说他家的情况，因此，她便也识趣地不问起。她心想，蔡家最好不要太富，不然的话，她可能以后进不了蔡家的门，作不了他家的儿媳妇，毕竟她是贫女一枚。

　　不过蔡文川这样张罗着，让她想起从前的温馨场面，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在饭店蟹壳黄的灯光下，忙着给她布菜的蔡文川显得特别好看，这个英俊的男人，每次看到她，总会想起冬日温和的阳光，特别熨贴地暖人心。

　　叶文玉想着现在是过年的时光，她是因为无家可归，所以只能在学校过年，那文哥哥呢，他明明有父母，他为什么不回自己的家？

　　是不是因为她的缘故，那么，她何德何能？

　　她想问他，继而想劝他，但是看到他兴高采烈张罗布菜的样子，便也微微笑着配合着他，那一个晚上，她吃了很多很多。

　　后来还是剩下很多，她便要服务员打包，绝对不能浪费这么多好吃的。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蔡文结了账，对叶文玉说道：“走，放焰火去。”

　　叶文玉点点头，温驯得像只绵羊，两个人并肩走在月夜下面，皎洁的月光映着他们欣长的影子，两个人肩并着肩头着，空气几乎拉得出糖丝来，叶文玉低着头，看着他们走在一起的影子，影子好像也是爱侣，依偎在一起，她抿着嘴甜甜地笑。

　　重新走回Q大去，放假的校园空空大大的，如果是叶文玉一个人，她肯定不敢在晚上逛这样的校园，不过此时此刻，有蔡文川陪在她的身边，她便也不害怕了。

　　渐渐的，高兴起来，拿着焰火棒，像个小女孩一样又蹦又跳。

　　蔡文川陪着她，又是贴对联，又是吃年夜饭，现在两个人又一起放焰火，她已经很有过年的感觉了，往常的年份里，和妈妈一起过年，也没有现在这样快乐呢。

　　知足常乐，她是个容易满足的人。有人说过，对于一个孤独的人，给一点点温暖，她就很开心了。

　　蔡文川是不抽烟的男人，不过为了给她点焰火棒，他还是提前在学校的小超市买了一个打火机。

　　如今两个人站在学校的操场上，叶文玉拿着一根焰火棒，蔡文川打亮火机，因为一直有偏北风在幽幽地吹着，火机上的火便一直在摇摆不定，但两个人都噙着笑，他反复地按着打火机，她无比认真地拿着焰火棒，傻傻地反复尝试着。

　　不过最终总算是点着了，焰火棒发出“哧哧”的响声，蹦出火花来，火花一点点，灿烂光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显得分外的夺目。

　　叶文玉“呀”的叫了一声，脸上充满了惊喜，她像小时候一样，微微弯着腰，尽量将拿着焰火棒的手臂伸得直直的，满面笑容地看着那火花由一点变成两点三点，最后变成无数点，她拿着焰火棒慢慢地挥动起来，在她的挥动下，眼前仿佛开始下起了灿烂的烟花雨，亮得就像天上的星星，地下的宝石，爱人的眼睛。

　　她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童年。

　　胸腔里布满了快乐。

　　蔡文川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身边快乐的女孩，她的脸本来就很美，现在在炫丽烟火的点缀和映称之下，显得更美了，秀丽的脸闪闪发光。

　　他看着她快乐，他便自己也十分高兴，他很享受现在这个时候，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小玉一辈子能像一个小女孩一般轻松开心吧，因为现实中的她，太苦了，仿佛整个人泡在黄莲水里，一直以来，她活得比一个成年男人还要累，对于她来说，脸上的微笑实在太难得了。

　　等到一根焰火棒燃完，原本灿烂的世界重归黑暗，蔡文便又立马点亮打火机，重新帮叶文玉点燃一根焰火棒，那焰火的光芒重新炫丽起来，叶文玉挥舞着，一个个亮丽的光圈出现在她的手臂下，在灿烂的光芒里，小玉的笑脸再次呈现在他的面前。

　　等到所有的焰火棒都玩光了，叶文玉幸福地叹一口气，对蔡文川笑着说道：“文哥哥，好开心。”

　　她好像很久没有现在这样欢喜了。

　　蔡文川微微一笑，在黑暗中伸出手，捉到叶文玉冻得冰凉的手，放进自己的大手里，对她温柔至极地说道：“我也很快乐。”

　　他不想回家，自己一个人在青年教师公寓过年也是过，但是肯定没有现在这样有美人在侧来得快乐开心。

　　因为喜欢身边的女孩，所以想好好宠她，他在她面前蹲下身来，对她说道：“来，我背你。”

　　“真的吗？”叶文玉十分欣喜，然后看了看自己，担心地皱眉说道，“我很重的。”她胖得像头猪，她担心自己伏在他背上，如同泰山压顶，会瞬间压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