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一)
林庭风很晚才回来,一脸的疲倦,不过,他还是很有涵养地陪着她吃了晚饭,因为不想让她难过,做了一桌子饭菜,他却没有吃。
叶文玉坐在他对面,看到他吃得很缓慢,每一样都只尝了一点点,大部分时间都在喝水,两只长长的凤眼,在平时如同黑曜石一般闪闪发光,可是,此时此刻,如同拉下的百叶窗帘,仿佛骆驼渴睡的眼睛,她便知道他困倦得难以形容。
那么困,居然还在努力地吃饭。
她对他轻轻问道:“为什么每一样只吃一点点,我做得不好吃吗?”
林庭风才睁开眼睛,微微笑笑,对她慢慢说道:“不是,很好吃,只是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应酬太多,没办法。”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深深的酒香,叶文玉便知道他今天喝了不少酒。他的疲倦,真的很重很重,如同深深的夜色。
她内心感动,凝视着他,对他轻声问道:“明明吃过了,为什么还要吃?”
林庭风只是无声地笑笑,眼睛又要耷拉下来,疲倦到骨头里,无法用笔墨形容。
叶文玉对他问道:“那么困,是不是昨天晚上,修补产证,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
林庭风累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叶文玉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瞬间变成了一根水管,里面涌动的都是温暖的液体。
她的鼻子发酸,眼圈红了,颤声问道:“我不是说了等我期末考试结束,我来修补的吗,你为什么要那么辛苦地马上补好呢,你平时那么忙,又不是做这种琐碎小事的人。”
林庭风睁开眼睛,看着她,慢慢地说道:“因为,你说,它们对你,很重要。”
叶文玉便呆住了,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她突然站起来,快迅地走到他的面前,俯下身,低下头,主动地去寻找他的唇,去吻他。
林庭风原本十分疲倦的,当女孩温软如同果冻的嘴唇碰触到他的嘴唇时,他清醒过来,怀中软玉温香在怀,再加上酒醉厉害,他便再也把持不住自己。
他回吻着她,对她喃喃地问道:“现在是心里也愿意?”
叶文玉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答应,然后更加沉醉地吻他,林庭风便抱着她,走到房间里去了。
两个人从表面同居,变成了正式的真正同居,她终于真的成为了他的女人。
叶文玉收回风筝般放远的思绪,回到这一世的现实生活中来。她心想,林庭风应该伤好了出院了吧,为了避免与他过多纠缠,送他到医院陪着他动完手术与警察录完口供之后,她便没有再去过医院,也没有再与林庭风联系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岁月如流,眨眼冬天就到来了。
不过她心想,走的时候,看到他的医生、律师、司机、管家、员工朋友等来了一堆人,浩浩荡荡像一个军队似的,肯定有很多人照顾他,保护他,所以她也不必为他担心了。
她思量着,之前,他之所以被别人暗害,倒在街头差点死了,肯定是没有提防,现在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肯定不会有事了,因为他是那么聪明审缜的人,这天底下,只有他对付别人的时候,没有人家欺负到他头上的时候呢。
不过虽然自我安慰着,可是心里仍然仿佛牵了一根线,对林庭风挂念着。
她仍然忙着学习打工,已经是大二第一个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天气越来越寒冷,北风成天像刀子一般呜呜地刮着,天空偶尔会飘下雪花,清晨的路上,有时会结冰,并出现霜冻,穿着厚厚的衣服走在路上,像一头熊一样,又一个冬天来临了。
她因为经济压力大,没有钱买新的衣服,再次穿上了蔡文川送给她的加拿大鹅,可是身上温暖了,想起蔡文川与林庭月的种种过去,她的心却是冰冷的,胸腔里仿佛布满了枯叶。
这一天,天空阴云密布,北风怒号着,好像随时会下雪,叶文玉急急走在路上,呼气成龙,两只手和耳朵被寒冷的空气冻得如同胡萝卜一般,红通通的,几乎要掉下来了,因为天气寒冷,所以路上也看不到什么人。她走在回校的路上,刚刚下公交车,天空一片乌黑如墨,附近的路没有路灯,街上又没有几个行人,让她有些害怕,快到年底,很多穷途末路的混混会想到到年底铤而走险捞一把,她这样单身的年轻女孩走夜路,是很容易成为歹徒的目标的,可惜事实上她可能比歹徒还要穷,但人家动手的时候,可不会想到她真的真实样子,因此仍然十分危险。
叶文玉思着想着,加快了脚底的步子。然而,往往害怕什么来什么,她感到有一个染着黄毛的外地人跟着自己,不紧不慢,如同一条尾巴,她快他快,她慢他慢,叶文玉更加害怕,紧张得抬起头来,渴望着路上会有几个路人出现。
她心想,这真是她人生的冬天,找不到一个爱她的人,而且眼看就要年底了,借呗的五万还差两万呢,想到万一还不清网贷,利息就会滚雪球一般,利滚利,心里就如同烈火灼烧,焦急得不得了,她打工打得更勤快了,一边准备期末考试,一边又找了一份晚上兼职工作。
就是这份晚上兼职的工作,导致她要深夜回校,凭空地给自己增添了许多风险。
正当无比恐惧的时候,感到有一大束巨大的光从后面射了过来,眼前的道路变得一片光明,黑夜瞬间亮如白昼,那个黄毛呆了呆,转身走进了另外一条巷子,不再跟着叶文玉了。
叶文玉松了一口气,对于那束天外来客似的强光无比感激,她自然知道这束光是因为后面有车开来,车前大灯照射的缘故,而且应该是比较昂贵的车,不然这光不会这么明亮,这么强烈,辐射的地方这么广泛。
只是好奇怪,那辆车,却仿佛速度很慢,它一直如同蜗牛一样,缓缓地跟在叶文玉后面,直到她安全地到达校门口。
一路保她平安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