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吵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那妇人一听这话,立刻又抹起眼泪:“我孤儿寡母的不容易,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我们,这位姑娘怕是和这小贼是一伙的吧。”
众人都看向说话的夏梦凝,后者只是笑笑,转头看向那个站在中间的男子,略微有些得意。
“我并非与这男子一伙,只是路人罢了,不过你这样冤枉好人,怕是任谁知道也不能坐视不管的。”
顿了顿,夏梦凝朗声道:“那我且问你,你说你是来京城投亲,请问你投的什么亲,还有,你怀里的孩子刚才明明是睡着的,为什么只要你一说话他就会哭,从你知道发生事情以来,你并没有去找官府,却是坐在这里想要把事情弄大,我看你虽然穿着朴素,可那双前头缀着东珠的锦缎绣鞋应该不便宜吧?”
这样说完,人群里立刻有人眼尖的看见了那妇人裙底露出来的鞋子,“天呐,真的啊,她的鞋子真的不是便宜的。”
夏梦凝笑笑:“若是像你说的那样你是前来投亲,又抱着孩子,处境应该不是很好,按理说遇到这种事情应该尽快的息事宁人,可你反而非要把事情闹大似的,我听你说话的口音,应该是京城本地人,要不要我叫家丁去官府禀报官老爷,让他为你伸张冤屈啊?顺便也好查一查,你是从何地来这里投亲的。”
那妇人有些心虚,抱着孩子怯怯的望了望站在中间的男子,夏梦凝看见了,心里有了数,对一旁的珠莲说道:“咱们走。”
人群里忽然有人说,“哎?那人不是城东王家嫂子吗,换了衣裳还真不像了。”
这么一说,人人都开始猜测起来,那妇人看见中间的男子对她点点头,便掩下脸抱着孩子匆匆离开。
夏梦凝已经上了马车,人群很快的就疏散开,珠莲撩起帘子看了看,小声对夏梦凝道:“那男子还没走。”夏梦凝往外面看了一眼,正好看见男子似笑非笑的表情。
还真是把人当猴子一样戏耍了?夏梦凝想着,这人的心思,倒也不是那么愚钝。
马车平稳的驶到静明寺的山脚下,夏梦凝下了马车,入目可见的就是青色的山峰,珠莲有些犹豫,“小姐,这山路可不好走,咱们雇一顶软轿吧。”
夏梦凝看看两边的人,有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都选择了坐软轿上山,想了想,夏梦凝摇头,“无事,祈福须得心诚,山路算的什么,我们且徒步上去罢。”
说完,一马当先的走在了前面,珠莲和辛妈妈见状,也急忙跟在后面。
静明寺是皇家寺院,为了方便人们上山跪拜祈福,朝廷早已派人把山路拓宽修建,加上本身距离也不是很远,夏梦凝一行人只用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便来到了静明寺前。
仰头便看见挂在上面的匾牌,静明寺三个字行云流水,笔锋犀利却又不失柔和,夏梦凝微微赞叹,是一笔难见的好字。
走进寺中,院子里稀稀落落的站着几个人,夏梦凝走进大殿,巨大金身佛像摆在殿中央,檀香和肃穆的气氛让整个大殿有一种威严庄重的感觉。
跪倒在面前的蒲团之上,夏梦凝闭上眼睛,心里一片平静,正在这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施主,放下心中执念,便可长乐无极。”
夏梦凝睁开眼,看见一个穿着黄色袈裟的老和尚正站在自己身边,当下只是慢慢站起,双手自然的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云悔大师言过,执念是因何所起,放下又是谈何容易?”
云悔看了她几眼,笑道:“施主是金贵的命格,但若心中总是放不下前世种种,怕是难逃多灾多难。”
夏梦凝颔首,却是岔开了话题,“云悔大师有礼了,今日我只是来替祖母祈福,顺便向佛祖还愿,过几日便是祖母的大寿,我想来向大师求取手抄佛经一本,愿大师割爱。”
云悔点头,“有何不可?施主是丞相府的千金,外祖母曾为我寺捐过建造寺院的银两,这一点小小的忙,是应该的,施主不如到后面的禅房中等候。”
夏梦凝知道云悔大师善于占卜,知道自己的来历便是不稀奇,当下便跟着他去了后院的禅房。
来到后院的禅房中,云悔大师笑道:“施主在这里稍等片刻,老衲去拿手抄佛经。”
夏梦凝颔首,“有老大师了。”
云悔走后,夏梦凝便坐在桌子边的小凳上歇息,顺便打量起周围的摆设,抬眼时,便不经意的看见墙上挂着一幅观音像,前世的记忆滚滚而来,那时候自己嫁给长孙墨,每日悉心照料,他想要子嗣,自己便请了一尊送子观音回府,日日跪拜,终于生下武儿,可最后……
夏梦凝走观音像前,缓缓的跪了下去,长长的睫毛不停的颤抖,终于,滚落两行清泪,武儿,娘对不起你,没有能力保护你,却偏偏把你带到这个世界,让你受这么多的苦。
窗外,两个男子站在那里,其中一个开口道:“墨郡王,你看这女子如何?”
长孙墨眼神犀利的锁住屋子里跪拜在地的女人,只感觉心里仿若有些难过,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何。
“世子说笑,只不过是一丞相府的庶女罢了,你想娶回去,做个侧妃还勉强。”长孙允不以为然,凤眸眯起,手中的折扇微微晃动,一袭白色锦袍衬得脸色温润如玉,仿若谪仙。
他看着跪拜在地的女人,想起那一日自己夜探丞相府,本想躲在暗处看热闹,谁知道那个女人竟然眼以死明鉴,当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从柱子前救下了她,看着她看自己的眼神,平静淡漠,长孙允摸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长得很一般?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当日的情况不对劲,当自己救下她时,分明感觉到她的身子是极为僵硬的,似乎,像是已经封住了哪个穴道,长孙允忽然笑起来,原来自己的英雄救美是多此一举了,人家早已准备好了,想到此处,长孙允不得不有些好奇,这样一个丞相府的庶女,为何懂得这么多,难道她是深藏不漏?现在看见她跪在地上,无奈悲伤之色显而易见,自己竟然有一种想要去保护她的欲望,长孙允捏捏手心,似乎是想要克制住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