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一听又有神器拿又能把身子换回来,我两眼发直,是也跟着兴奋了起来,觉得这还真的称得上是千载难逢好机会,“说不定真有这么可能!而且我也想到了,如果这啥劳子大夫真有那么神奇的话,除了让我俩身体换回来之外,铁定会有什么能让人喝了就不痛不痒直接挂掉的药!”
“咦?我记得你不是想要寿终正寝的吗?”洛子决挑高了眉,指着我打趣道,“怎么又想要那种东西了?”
“哎呀这你不懂,”我是直觉性地回答他,冲着他笑道,“我好歹都当女配当三世了,多少也明白,要在女主周围寿终正寝葛屁根本就是肖想,而且有你这个洛子决在,我哪可能有机会?也不知道你这世又想怎么把我干掉……”
话说到这里我笑容一僵,这才意识到这眼下情形挺不大对劲的,我跟洛子决怎么突然间就相谈甚欢了起来呢,这也太不正常了。看他静静地瞅着我,我是立即撇开目光,恢复成寻常表情,淡然道:“时候也不早了,该睡觉了。”
吹熄了烛盏,人迅速躺回床上,感觉他身子朝我靠了过来,我是立即一闪,表明道:“刚才解手时我就注意到了,你月事已经完了,是没道理要我抱着你睡觉了。”
洛子决闻言似是动作一滞,倒也没再接近,翻了个身便面向另一头睡去。
闭上眼,我脑袋里想着明天应该就可以分房睡了,毕竟都过了那么多天,那早上晨起该有的什么反应我也已经习惯,不该碰的我也硬着头皮碰了,简单来说就是可以自己淡定面对了,实在是用不着老黏着这家伙,弄得我满身尴尬。
睡意渐渐深了下去,再醒来时却是被股喊杀声吵起来的,隐约伴随着属于刀枪铁器的碰撞,警戒心一起,我是立即坐起身来,就看到洛子决人已站立在窗子口旁,眉头深锁,一脸戒备地看向外头。
我正想开口问是怎么回事,一名公主侍卫已是推开门掩冲了进来,他手捂着正在淌血的臂膀子喊:“央、央国的鞑子……杀过来了!”语音方落,便听周遭有尖叫声四起,外头也不知谁喊了声:“放火!”一支火把便往窗子口砸了过来,窗纸遇火一下便燃着,妖艳鲜红的火舌立时就卷住了整个窗棂,贪婪啃食的同时,灰白的浓烟亦往屋里滚奔而至。
早在窗子燃烧之前,洛子决已是迅速拉起我往外头跑去,门外头尚有侍卫五六名,看我们冲出来,自然是先护主要紧,此时又有几支火把往屋里掷来,纵使侍卫们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抵挡得住每一支。火苗一沾木房,大红热浪立时绵延了起来,惟庆幸,此时我们已逃到了门口,前头打头阵的侍卫正持刀迎敌,且看那对方人数并不多,应当是有机会突破重围才是。
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缺口可遁逃,洛子决却是猛然拉着我停了下来,沉声道:“钕渚是不是还在里头?”
听这话,我心头一惊,洛子决则是立即手一挣,没给我反应的机会,看那样子竟是要回头找钕渚去!
钕渚的厢房其实离门口并不遥远,我人进去时,火海虽尚未波及,但已可瞧见有零星火光乍现,缈烟蒸腾。
此时洛子决人正努力拽着钕渚从床上起身,一见我跑回来,神色大变,就是瞪着我破口大骂:“——你他妈的不赶紧出去你是白痴吗!”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地罕见粗口弄得一懵,只觉得莫名其妙,火气一升,是也忍不住回骂:“——那你他妈的就有种一个人把她抱起来啊!”
却不想他这人竟然比我还更火,眼神都凶恶发狠了起来,是大吼一句:“——那你他妈的有时间骂人还不来帮忙!”
“……”
我被他这气焰一下给焉着了,人忙跑过去,好歹男人力气较大,倒也成功揽住钕渚,可能是一时不习惯,感觉她想要挣脱,我把她一边胳膊往我肩膀挑去,便问她:“现在逃命要紧,你走得动吗?”
无奈钕渚却是摇摇头,咳着嗓子哭道:“我腿软了,动不了了。”
眼瞧浓烟有越发增大的趋势,洛子决低头咒骂了几句,我们一人一边拖着钕渚就是往门口拉,怎料人才到门口前,他却是再度止住了步伐,我只觉得狐疑,是也跟着往被门半掩的外头一看,就见公主侍卫们竟是退守了回来,前头有五六名央国兵正逼近着,攻势凌厉,看这情势俨然寡不敌众,且仅存的三名公主侍卫身上已是挂了彩,也不知还能撑得了多久。
洛子决见状手一放,就是盯着我喊:“揹她!”他语焉未落,人突然就冲回床榻那头,一把拉起那团厚棉被,紧接着又跑到钕渚用来沐浴的大木桶那头,施力一压,把整条棉被往水里浸,我心里头一个明白,老早就往他那里凑去,洛子决二话不说就把溼透的被褥往我与钕渚俩头顶一盖,我这身上重量一增,虽不至于腿软,但一时半会儿还真有些抬不起头来,我腰往前更弯了一些,一手撑住钕渚的背,示意她搂紧一点,好让我能有手把被子撩开,让洛子决进来挤挤,未料这手才正要动作,却立即被他按了回去,耳边只听他喊:“先待在这儿别动!”话说完他也没等我反应,人便直接往外头冲去!
感觉四周温度越来越高涨,为了能吸得到更多空气,我身子采微蹲姿势,以一手抵地,好来减轻一些重量负担。也不知是快揹不动还是空气越发稀薄的缘故,我竟开始有些喘不过气来,挨了好一会儿,我只觉得这样耗着不行,是宁愿出去外头被乱刀砍死也不想闷在里头再被活活烧死一次!思及此,我心一横,稳住身子咬紧牙就往门口冲去,不过这才冲到一半,头顶上的被子就被人猛地掀了开来,只见洛子决手执长剑,双眼猩红,浑身是血地站在我俩跟前,身姿于火光中如罗刹一般慑人眼目。
见我定定地看着他,他手一揽,人移到我身侧就是推着我赶紧往前迈步。我们三人才刚出屋子没多久,后头即传来一震巨响,回头一看,屋梁顷塌,是一下便被大火吞噬,冲天直直地烧。
我被眼前这场景吓得有些发愣,手不由松了一松,感觉钕渚似快摔了下来,我这才回神抓紧,心里忍不住暗叹一句:得钕渚即永生!感谢苍天赏赐外挂!
不过钕渚这家伙却是挺不给我面子的,人扭动着就想要下来,我也随她,却不想这手才没放开多久,钕渚即尖叫出声。
还以为是她没站稳摔着了,岂料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她手摸到了具央国兵尸体,被砍得肚破肠流的,血水还汩汩流着,再放眼望去,总共九具尸体,分毫不差,有的身首异处,有的则是脖子深深被割了开来,我正瞧着他,就见那央国兵竟还有口气,手有一颠没一颠地动,他艰难地仰起头,仿佛想开口求饶似的,不过没说得出半句话,一柄长剑即是由上而下用力刺穿他胸口,此人眼一撑大,刹时便咽下了气,再也没了呼吸。
我瞪着眼前动作俐落的洛子决,只觉得浑身都在打颤,是忍不住问:“……这些全都是你杀的?”
“嗯。”洛子决面无表情地点了个头,手翻着尸首找着了个剑鞘后便把剑收了起来,寻完值钱的东西后,他人朝我走近,一见又哭起来的钕渚是皱了皱眉头,抬手示意我好生安慰她后,是突然解释道:“不过侍卫倒不是我杀的。”
我当然知道不可能是他杀的!我人把钕渚抱在怀里,语气还是掩不住愕然,“所以……你会用剑?”
“没吃过猪肉自然也看过猪走路。”
此时洛子决正张望着四周看有无人烟,回答听起来就像随口答复。
“可是……”我只觉不对,“你那杀招分明、分明……”分明就是练家子的功夫啊!
“……我说都认识那么久你也太不了解我了,”洛子决闻言是哼笑了一声,勾起唇,瞇眼盯着我瞧道:“难道还不明白我一直以来都在扮猪吃老虎吗?”
我被他这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见他看了我一会儿,叹了口长气后,就是指着我道:“钕渚好像昏了,此地不宜久留,你赶紧揹起她,好让我们先逃离这里再说。”
以小村庄最热闹的地方作为中心点来看,我们下榻的客栈其实较偏外围,央国兵似是从另一头方向侵入的,倘若当初是从我们这头攻来的话,怕是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
小村庄里,有些屋子跟屋子之间距离挨得紧,间隔不过几吋的空隙,要在其中小径行走并不方便。外头大道路虽宽,但也只有不要命的,才会选择光明正大去晃悠。所以我们两人是拣着小巷绕道而行,一听有疑似央国兵的脚步声逼近,我们是立即噤声止步,如此下来倒也一路有惊无险。眼瞧天已渐渐泛起白肚,远方有悠扬号角声起,似是正在召集军兵整队,我方思及此,只见一列军马达达从外头大道奔腾而过,出了小村庄之后,空气即陷入死寂一片,晨雾如烟般悄声弥漫,扩散至整个街坊小巷,其温度冷冽如冰,叫人不由打起寒颤。此时风一起,混杂着杀戮血腥味,呼呼地在耳边轻吹哭诉着,也不知夹带着多少亡灵的不甘呢喃。
洛子决眼盯着外头大道一会儿,确认无事后,是招招手示意我俩往大道走去。沿途尸首无数,血流成河,混着尸水,沁浸在青石板上都快满了出来,让人脚踩在地上都能感觉到有股湿滑。
好不容易出了村庄,我身体一软,跪坐于地,只觉得这腰其酸无比,是再也揹不动钕渚了,而洛子决似也看出来了,扯过钕渚就要掐她人中,岂料还未来得及动作,便感一阵地摇,伴随马蹄声响,我俩是立即抬头往源声处一看,就见一群骑兵正往我们这头方向奔来,人数少说也有百名!
见此阵仗,毕竟才亲眼瞧见场血淋淋的屠村,怎么可能会不害怕?我只想着赶紧起身落跑,可这脚已是使不上力,感觉胳膊被一扯,洛子决也不管钕渚了,两手施力是卖力拖着我往一旁树丛方向躲去,他手边动作着是边大口喘气,脸色惨白,一身血污,比起我模样更是狼狈不少,可那眼仍不忘紧瞇着盯着远方。其实我心想,按这距离,人家坐在马上的老远就发现了,而且我们四周也没有什么巨大屏障物,想必是躲也躲不掉的。脑袋才这么想着,便见一铁骑猛然从大队阵中纵马脱颖而出,一马当先地,是疾速往这头飞冲而至。其他人似没料到他竟如此行之,乃是慢了几拍才反应过来,马鞭一挥,人跟上后,叫人这才看清后头那写着“未”字的飘扬旌旗……
感觉洛子决动作顿住,拉住我的那双手是悄然松开。我盯着眼前那人逐渐清晰的面容,整个人早已有些恍惚了起来。只见那白马驰腾,马背上的他身披银甲,一袭黑袍披风在背后任意昂扬,他手持盔缨,眉头深锁,一脸焦急,我想,他约莫是瞅见了钕渚的关系,才会如此心急地奔来的吧……
勒马急煞,蓝天穹马未停稳即翻身而下,如我所料,他人是立即往昏迷不醒的钕渚那头冲去,把钕渚揽在他自个儿怀里后是探手去掐她人中,眼瞧钕渚转醒,那扬起的嘴角带有几丝松了口气的味道,蓝天穹温柔地扶起钕渚起身,似想搀扶着她走到坐骑那头,我暗想这英雄载妹子戏是一定会上演的,虽然钕渚这一路以来都只是当睡美人扮演好幸运物角色,被照顾得服服贴贴,可偏偏这种柔弱无助样是最惹人疼惜的,像我跟洛子决这种浑身弄得脏兮兮,摆了明路人脸的,能被可怜赏几口水喝就不错了,不然才没人想搭理。
眼瞧大队人马进到小村庄里去探看,我跟洛子决被盘问了几句话后,是一边喝着未国兵递来的水,一边坐在一旁安静地看戏。这当口蓝天穹正低头轻声向钕渚说了会儿话,也不知说了什么煽情狗血句,总而言之就是逗得她笑逐颜开乐呼呼,瞬间娇羞小花痴上身,喜悦渲染上了眉梢,一下就陷入了两人小世界里。由此可见,果然是男主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我想钕渚大概也忘了自己逃出宫的原因了吧,只是你这样愧对得起那么久没戏份的周楚为吗?我在内心深深鄙视他们几个好一会儿,只见蓝天穹轻手轻脚地把钕渚扶上马匹后,也不知是突然听到什么,头猛地转了过来,视线扫到我们这头,是一刹愣住,神情是掩不住的震惊。
“……敏敏?”
哎呀,听这承德公主终于有戏份了,我是立即转头去瞄洛子决,眼神陡然对上他瞟来的视线,此时他正手杵着下颚看我,也不知究竟打量多久了。
见我猛然转头,他似有些意外,挑高了眉,发出了声嗯的上扬音,神情有些困惑。
——我说你这嗯是嗯啥鬼啊?要不是蓝天穹已是走了过来,我还真忍不住直接脱口骂出,而洛子决这下终于察觉到了,是顺着我的目光仰起头去看停驻在自个儿跟前的人。
两人登时四目相对,相对于洛子决一脸坦然寻常,蓝天穹则是深深蹙起了眉峰,凝视着他好一会儿,蓦地低声道:“……终究是让你受委屈了。”
——卧槽!你妈怎么这人每世碰面都离不开委屈两字啊!我是下意识地腹诽,没料到蓝天穹这话说完,是一把用力拉起洛子决,猝不及防地往他怀里送去!
我被这变异弄得目瞪口呆,洛子决眼睛更是一下子瞪大了一圈,反应过来后伸手就要去摸剑,惟庆幸这基情无比的一抱只维持一瞬尔尔,蓝天穹很快地即抽身离开,也没多说什么,仅交代一旁亲卫此人为贵客,请去石岩城后得好生照顾云云。
眼瞧蓝天穹走远,我看了眼脸色仍旧铁青的洛子决,是清了清嗓子,人凑在他旁边,故意学着那话低声道:“……终究是让你受委屈了。”
本想趁着机会好好开他玩笑,怎料洛子决却是看我一眼,突然道:“比起你,我尚不可及。”
“毕竟,我可不像你一对眼睛直盯着蓝天穹看。”
他口气极淡,是一下就说中了我的伤心往事,刺得我没来得及防备。见我陷入沉默,洛子决是长叹一声,人拉过我是轻声道:“反正我们先去石岩城再说,姑且走一步算一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把身子换回来以及拿到神器,其他的你就放宽心,别想太多了,知道吗?”
听他话说着,我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却又觉得他话到后头颇为微妙,是忍不住去细细打量起他。
洛子决似也知道自己语气有点怪异,瞅了我一眼,就这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也没再多说半句话,自个儿迈开步伐,没搭理我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