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杨树林里，木瓜突然碰了下木椟，示意木椟快看。

　　木椟一直在看，不错眼珠地看着兵营里的动静。

　　有菜，从一栋房子里走出来，跟在一个军士的身后，向着兵营的里面走来。

　　看样子，有菜成功了。成功地混了进去。

　　木椟暗暗地松了口气。

　　有菜走出的房子，正对着兵营的大门。门前有一块并不算宽敞的空场，旁边的木桩上拴着五匹战马。

　　兵营里，十几栋房子，都是使用碗口粗的木桩架成，很简陋。

　　有菜不知道莫高山的冬天会有多冷。但是这里靠近极北荒漠，应该远不如长岭以南的仙霞村那样温暖舒适。这样的房子，到了冬天四处漏风，根本没法住人。

　　所以这座兵营，一旦到了隆冬时节，就会被放弃。

　　往里走，三排十二栋木头房子是用来住人的。因为门前窗口晾晒了一些衣物，还有战靴。

　　走到兵营的最后面，一排木头房子前面竖着一排排木架，木架上晾晒着动物毛皮。有菜转动眼神，看着木架。

　　动物的毛皮，种类还真不少。从岩鼠到野兔，到林鹿甚至还有虎豹。后面的几排木架上，是大块大块的肉。切分整齐地肉，被腌过熏过，排列在木架上晒成肉干。

　　这样看起来，木架后面那两栋房子一直在冒出黑烟，是在制作熏肉了。

　　可是，做出这么多熏肉，是在准备过冬的口粮？

　　带路的男人转过身，等着有菜。有菜紧走两步追上男人，脸上堆着笑问道

　　“你们救了我，我都还没请问，你们是谁？”

　　男人斜着眼睛瞥着有菜，半晌回了句

　　“你看我们是谁？”

　　有菜笑得更灿烂了，甚至露出了谄媚，打量着男人的一身穿戴，说道

　　“我觉得你们是军人。对吧？”

　　男人哼地笑了一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嘴里说道

　　“你在老家，看过我们这样的军人。”

　　有菜嘿嘿笑着答道

　　“我们苦水镇，没有耕地日子过得清苦，连过路的商贩都懒得进去做生意。哪有军人驻扎？”

　　抬头看着男人的背影，有菜紧跑了两步又问道

　　“那你们，是圣殿的？”

　　男人一脚踢开一栋房子的房门，冲着有菜摆了下头说道

　　“去做饭，别那么多废话。”

　　房子里，是个屠宰间。地上墙上到处迸溅着血迹。角落里堆着动物内脏还没清理。一口大锅里，还有扔着几颗剥了皮动物脑袋。白森森的头骨上，一双双大眼睛毫无遮拦地瞪着，瞪着有菜。

　　有菜捂住鼻子，退回身。男人站在旁边，目光冷冷地看着有菜。有菜回过头，重新看着房子里说道

　　“那我先，我先把这里收拾下。收拾干净了才好做饭。”

　　男人未置可否地看着有菜，转身离开了。

　　做饭这种事，从来都难不倒有菜。只要材料齐备，绝对能烹煮出香喷喷地一桌饭菜。

　　有菜被留了下来，每天做饭。兵营里，三十几个士兵。但有菜觉得远不止这些。

　　兵营用来住人的房子一共十二栋，每个房子都能住进去二十个士兵。那些房子里，床榻上还铺展着铺盖，绝不是空置未用。

　　所以，兵营里三十几个人，只是留守。翻晒毛皮熏制熏肉。还有更多的士兵外出未归。

　　兵营里的士兵，明显也都是圣殿的战士。穿在身上的盔甲，很多都带着圣殿的徽章。身上的武器也是圣殿统一的制式。只是那些士兵从来不说自己是些什么人，更不肯承认与圣殿有关系。

　　圣殿的武士，向来以自己身为圣殿的武士为荣。像这些人，支支吾吾遮掩自己圣殿身份的，还真少见。

　　有菜拎着一个口袋往兵营外走，守门的士兵拦住有菜问道

　　“干什么去？”

　　有菜指着后山笑着说道

　　“去挖些野菜回来。整天吃肉，连拉屎都困难了。”

　　士兵的脖子上，一根皮绳上挂着一根动物的爪尖，黑黝黝弯曲锋利。

　　看到有菜不错眼珠地看着自己，士兵皱着眉问道

　　“看什么呢！”

　　有菜指着士兵挂在脖子上的爪尖问道

　　“真好看。是狼的吧？”

　　士兵哼地一声笑起来，充满了不屑。

　　“那是，老虎的？”

　　有菜问道，一副既吃惊又羡慕的样子。

　　士兵却依旧一副不屑地样子。

　　“该不会是熊吧。我就差点被一头熊干掉，那家伙实在太吓人了。”

　　有菜说着，脸上已经充满了崇敬。

　　士兵看着有菜，带出一副淡淡的口吻说道

　　“我说出来，怕把你吓死。”

　　士兵说着看着有菜，有菜露出一脸的期待。

　　“是龙。”

　　士兵说道

　　“这是一根龙的脚爪。”

　　有菜瞬间张大了嘴巴，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看着士兵。士兵带着得意，伸手摸着脖子下的龙爪。

　　有菜却突然笑起来。

　　“你是唬我的吧，哪里有龙？”

　　士兵哼笑着，看着有菜。

　　“乡下人，没见识。莫高山里就有龙，不止一个。不过都已经被我们干掉了。”

　　有菜看着士兵，继续摇着头说道

　　“龙一直都是故事里的东西，我不信莫高山里还有龙。我不信。”

　　盯着士兵脖子上的龙爪，有菜接着说道

　　“不过挺好看的。回头我也掰一个野狼的爪子挂到脖子上。”

　　“什么狼爪子？是龙，龙！”

　　士兵冲着有菜瞪起了眼。

　　“你也不用不信。”

　　士兵接着说道

　　“我们的头儿，箱子里就锁着一颗龙蛋。”

　　有菜看着士兵，半晌指了下冲着营地大门的那所房子问道

　　“就是里面那个？”

　　士兵摇着头。

　　“头儿带着队伍进山了。不过这几天也好回来。”

　　“喔，是这样啊。”

　　有菜点着头，突然又堆出一脸笑容问道

　　“那，你能帮我也整一个吗？你戴的那种。我觉得挺好看的。”

　　士兵吼地一声笑起来。

　　“你说得倒是轻巧，给你整一个。这是龙爪，知道吗？胖子。龙身上的东西。你知道龙身上的东西，哪怕一片鳞甲，拿到山南的城邦里能卖出多少钱吗？那么值钱的东西还能轮到你。”

　　看着有菜，士兵接着说道

　　“你要是个娘们，倒也有办法。可惜你是个公的，还是个胖子。”

　　有菜饶有兴致地追问道

　　“这跟男女有什么关系？”

　　“我们头身上，穿的那身护甲就是龙皮做的。你要是个娘们，等头儿回来了，把自己送到他床上，好好伺候他让他满意了，随便在护甲上割下一块也就够你的了。”

　　有菜一副如梦方醒地样子用力点着头，接着又问道

　　“那我们营里的弟兄，是不是每个人都分到龙身上的东西了？”

　　“胖子，你怎么这么愿意打听事？”

　　有菜嘿嘿笑着说道

　　“这不就是没事聊天吗。快说说，跟我说说。”

　　“也不是每个人。能分到这么一件东西做奖赏的，都是那天参加捕杀行动的。这是，论功行赏。知道什么是论功行赏吗？”

　　士兵说着问有菜，有菜用力点着头，指着士兵脖子上的龙爪说道

　　“就是说你最厉害，功劳最大，所以才分到这么好看的龙爪子。戴在脖子上，老远就能让人认出，就会对你肃然起敬。”

　　有菜的恭维，虽然让士兵有些不敢当，心里还是禁不住一阵得意洋洋。

　　有菜接着说道

　　“你们都分到了龙身上的东西，将来回到山南，卖掉了不就发财了？”

　　听到回到山南，士兵一脸的得意洋洋瞬间消失了。

　　“山南怕是回不去了。”

　　士兵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随即推开营地的大门，冲着有菜摆着头。

　　“快去挖野菜。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