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府里的动静,惊动了在偏房的兰秀儿。看1毛线3中文网
她歪着脑袋,像个贼一样地听着门外的动静。忽然在屋里敲了敲门。
门外的丫头伸进来个脑袋:“怎么了,三夫人?”
“这外边儿干什么呢?”
“听说,是这府里的一个小孩儿出了事。”
“小孩儿出了事?哪个小孩?萧贯贤的那个?”
“不是。”
兰秀一撇嘴:“还不是?不是他那孩子,这府上还哪来孩子了?不就剩我肚子里的这个了吗?”
“听说,是梁卿家的亲信,带到府里面来玩儿,突然之间就不会说话了。”
这丫头说的语气,是神乎其神的,兰秀听得,也是一惊!
“不会说话了?哑巴了?”
“嗯嗯。”
“怎么搞的?”
“不知道。据说啊,现在医官也没查出来是因为什么。”
兰秀转了转眼珠:“诶?是说候爷病了吗?”
“啊,侯爷前两天脚扭伤了。”
兰秀想了想,自言自语到:“我说的嘛,最近这帮人怎么这么消停?”
“夫人,我觉得,您还是关上门儿回去吧。这孩子究竟怎么回事儿的,还不好说呢。府里前些日子还死了个士兵的,现在可都传,说这府里有鬼。您这怀胎的,可别冲撞了您。”
兰秀一听,瞪圆眼睛:“嗯嗯,有道理,有道理。”
说着,急急忙忙地缩回了脑袋。
午后,段坤,萧川和萧宋几个人从军营上回来。听说府里出了事儿,这让知情的段坤心里不由得一紧。
而萧川和萧宋两个人,至此才知道,府里多了一个小毛孩儿。
不过,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失语,任凭任何人都弄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或者,因为点儿什么。
这天晚上,令候孤因为琪琪的事儿而失眠。门外突然有人来报。
“候爷,候爷。大少爷来看您了。”
令候孤一惊:萧贯贤?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之后,令候孤但凡听到与萧贯贤有关的字眼儿,便会莫名地紧张,或许,真的是怕了。
尽管脚上有伤,但他还是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稳了稳情绪之后,冲着门外说到:“让他进来。”
很快,萧贯贤便顺着外府进了内堂。
“儿臣见过父王。”
萧贯贤的语气一如以往,听不出任何端倪,也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
令候孤抬头看看:“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
“儿臣听闻,父亲受伤了。看。毛线、中文网所以过来看看。”萧贯贤抬起头,看向了令候孤平放在床榻上的伤脚,淡淡地问了一句:“严重吗?”
令候孤一愣,淡淡地笑笑:“不严重。”
萧贯贤突然起身:“我听闻,是父王那日从我府上回去之后,脚,才扭伤的。”
令候孤没有说话。
萧贯贤等了一会儿,见其没有反应:“父王不会是心虚,害怕的吧?!”
令候孤抬起头:“我为何要心虚?”
“我的书呢?父王?”这话,在令候孤这儿,已经成为一个梦魇了。又是这句。他只要听到这一句,头就开始疼,并且浑身开始打颤。
萧贯贤向前两步:“您,看见我的书了吗?父王,我的书呢?”
“丢了。”
萧贯贤顿了顿,摆正了脑袋:“丢了?丢哪儿了?”
令候孤抬起眼皮,看向那个站在自己面前,且居高临下的萧贯贤:“小时候没学过吗?何所谓丢?那便是不知何时、何地、何处。不然,能叫丢吗?”
“你确定,是丢了吗?”
“我确定。”话音刚落,萧贯贤就像是上了发条的闹钟,正好到了振铃的时候,瞬间变得歇斯底里了起来。他像疯了一般在令候孤的床榻上一顿翻着。
见没有,又转身到了侧面的柜子。
门外的仆人听到了房内的动静冲进来,却被萧贯贤像疯狗一样地咆哮着赶了出去:“滚出去!滚出去!”
几个人吓得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令候孤就那样看着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的面前,跟抄家一般地疯狂翻动着自己房内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想要寻找关于那本书的一些蛛丝马迹。
结果,无功而返后,萧贯贤又凑到令候孤面前:“父王,我书呢?嗯?我书呢?”
“丢了。”
“不要和我再说什么丢了!当时你拿走我的书时,你可是告诉我,你会原封不动地还给我。”歇斯底里了一顿后,突然,语气又有所缓和:“父王,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书。”
令候孤没有说话。
萧贯贤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令候孤的面前,并且双手扶上了他的膝盖,语气也比方才轻柔了许多许多:“父王,您只要把书给我,我从令候府搬出去。我再也不来烦您。”
萧贯贤就那样儿,盯盯地睁着眼睛,与令候孤再一次四目相对。
令候孤突然轻声笑了一下:“一本书,与我父子之间,恩断义绝?”
“父王,话别说得那么难听,是你,先弄丢我东西的。再说了,我离开令侯府对大家都好。我在这儿,您不觉得,碍眼吗?”
令候孤坐直身子,意正言辞地回答道:“你碍眼不碍眼,你的血脉里都有着我萧氏的血!你不管除了这府走得有多远,你永远都是我令候孤的儿子!你想跑哪儿去?你想跑多远?”
萧贯贤忽然站起身,就那样俯视着面前的父亲:“我想跑到一个任何人都不可能让我烦心的地方。”
“所以,你就要修你的心魔?”
“没错,心魔。我只要有了心魔,我就是这天底下最强大的人,战无不胜!父王,您知道吗?兵战没有用的。肢体上的残杀永远都不如心里面来得凶狠和凶残!所以,这就是我萧贯贤,为什么要修心魔的原因。我只有修了它,我才可以打遍这世间所有的敌人。”
“你,这么想赢吗?”
“没错,我要赢,并且要赢得漂亮。我要赢给所有人看,我萧贯贤,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令候孤轻蔑地一笑:“你以为,天下无敌就那么好?等你真正天下无敌的那一天,你会觉得你自己无比的孤独和寂寞!”
“那又有什么?我怕孤独?我怕寂寞?我都不怕!我只要我的书!”
说着说着,这话,又转回到了书上。
萧贯贤四下瞅瞅,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字:“行,没有书。好,父王,这是在您府上,我忍着。不过,您要记得,是您,弄没了我的书。”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冲进来一群人!
“放开候爷!”
萧贯贤回头,看到门外进来的是段坤,身后还有一群小兵。
他直起身子,勾了勾嘴角儿,转身看向邓坤:“好久不见。”
“你疯了!萧贯贤!大晚上的跑来威胁你父王?”
“威胁?哪儿有威胁?我威胁谁了?你听见了还是看见了?”萧贯贤挑着眉毛笑起来,并向前走了两步。
正在这时,远处,萧川和萧宋也急忙赶了过来。
萧贯贤一看,裂开嘴笑笑:“都来了?这是干什么?以前怎么没见你们对我如此热情?”
萧川看了看屋子里面乱七八糟的场景,又看了看坐在床榻旁边一动不动的令候孤,从门外挤了进来:“大哥!你要干什么?”
萧贯贤转过脸,一脸疑惑地看向萧川:“别再问我了!一个个的都问我我要干什么?我怎么了?”
“你深更半夜的,闯入令候府,威胁自己的父王,打翻府中物品,这就是你做的?”段坤咆哮着。
萧贯贤眯起眼睛,恶狠狠地说到:“我?呵~威胁我父王,跟你有什么关系?”
萧贯贤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你是我父王的义子,义子你懂吗?”
此时的萧贯贤已经走到了段坤的身旁,并用手指尖儿戳着段坤肩膀的某一处铠甲,扬起下巴,不停的向段坤阐述着何为义子:“段坤,别在令侯府里总拿自己当根儿菜。你有今天,是我萧贯贤,让给你的。”
段坤握着剑的手,因为用力,指关节已经发白。他怒视着面前的萧贯贤,却迟迟不敢动手。
萧贯贤眼皮向下一扫:“来呀,当着我父王的面儿,来个大义灭亲如何?”
说到这儿,突然向后一闪,双手平摊:“大义灭亲!多么大气的桥段!我萧贯贤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居然在我身上能有如此狗血的人生!你下不了手对吗?对不对段坤?我告诉你为什么下不了手!因为你心虚,因为你知道,我是你的恩人!你占了我萧贯贤长子的位置!你对不起我!你欠我的!”
萧贯贤转身将目光移到了萧川的身上:“他不下手,那你来!来啊萧川,我不还手,我没有兵器,我什么都没有!”
“大哥你疯了!”
说到这个词,萧贯贤突然举起手用力地向身旁的桌子上一锤:“不要总说我疯我疯,我疯了的!即便我真的疯了,我也是被你们所有人给逼疯的!我来看我的父王,你们一个个的要干什么?围追堵截?堵谁呀?堵我吗?我萧贯贤的府天天大门敞开的,你们怎么没有人去?跑这儿来装什么人?逞什么能?你回头问问我父王,我把他怎么了?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都能耐了哈?!”
令候孤一直坐在床榻旁边没有说话。他咬紧牙关,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萧贯贤。
“记着,任何时候,我都是这令候府的长子!是你们几个的大哥!令侯府,不一向是一个尊卑有序,讲道理的地方吗?来,让开,大哥现在要出去!”
段坤和萧川对视了一眼,却没有挪动地方。
萧贯贤突然仰天大笑,转过头看向令候孤:“父王,原来,这也是你骗人的啊!你不一直告诉我,咱们令候府都是个儿顶个儿的能人,可是,你这两个儿子现在聋了,用不用上点儿军法啊?”
萧贯贤一边说着,一边向前挪着步。见二人仍没有闪开的意思,忽然挺起胸膛,笑嘻嘻地迈出了房门。这逼迫得段坤和萧川两个人不得不连连后退。
萧贯贤双手背于身后,微微侧着头,凑向段坤的耳边:“告诉你一个秘密。义子,他永远都是义子。你,就是我们令侯府的一条狗。”
说着,一翻白眼儿,扬长而去。
萧贯贤走后,萧川立马冲进了府中,到了令候孤的身旁:“父王,您没事儿吧!”
令候孤摇摇头。他侧着身子,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段坤。
此时的段坤,因为萧贯贤的话而有些呆愣。
令候孤向萧川示意了一下门口,萧川会意,随即凑到段坤身边:“坤少,我大哥失心疯了,他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就当没听见,别往心里去。”
段坤眨了眨眼:“没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我只是在想,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儿?”
段坤起身迈进了令候府:“侯爷,您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你呢?”这个反问,让段坤的心有点儿难受,他闪躲了一下眼神,淡淡地说到:“我也没事儿。”
“既然都没事儿的话,就都先退下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那这屋子”
“明天再说。”
“是。”。
众人离去之后,令候孤将头向身后一仰,靠在了床榻旁边的楞框上。伸手从怀里面摸出那本儿“无字天书”。无奈地笑笑,就这本儿破东西,每天放在枕头底下的,今天闲来无事揣进了怀里兜。
他将那本破书用力地向床上一摔,自顾自地感叹道:人性!人性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