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白常厮虽然口中说着要查,但他心里从知道徒布尔诺失踪的一刻便已经有了答案。
能动徒布尔诺的,并且扰乱他作战计划的,伺机下手的,只能是幕后的始作俑者——庞巴诺帝国,屠月天。
而徒布尔诺失踪得如此没有“技术含量”,这让一直捂着按着的白常厮有了赤魂龙骧相同的心境,有苦难言。
门外,魔将纷纷来报:“魔王!尚未知晓小王子的去向。事发当时烟火浓重,魔逻河内的士兵都以为即将发生战争,均严阵以待着,并未曾有人留意到小王子的失踪情况。而且,而且,诸魔域也没法儿查......毕竟这事儿无法质问,更无权搜查。”
魔将说得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而得到白常厮的降罪。
白常厮摆了摆手:“下去。”
他坐回到魔王椅上。刚坐下就有兵将来报:“魔王!夫人在天魔族内同雪天央夫人正大大出手!”
白常厮低下头:“不用管,打去吧。”
【天魔族·圣都】
天魔族魔殿里,血婴女发了疯一样和雪天央交着手!
“雪天央!我原本以为你是这魔界里最乖巧的魔域女主!真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心思如此歹毒!你居然敢冲我血婴女下手并且毁了我的脸?!你以为,你还能再见到凌无影吗?”
“还我儿子血婴女!”
“还你儿子?我把儿子还给你,那我的脸呢?我的脸谁来还?”
“你若有恨,大可以对付我!为什么要伤害凌无影?”
“我不伤害你,又怎会让你知道,这世间能让人痛彻心扉的仇恨,便是毁掉他最在意的东西!”说着,血婴女再一次腾空跃起向雪天央发起攻击!
两个人你追我赶,将魔殿内的诸多物品和摆设全都打翻在地!
打斗十分激烈,但一旁的魔将看着却又不敢伸手!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时,门外一魔将匆匆跑进来:“夫人!夫人!小王子徒布尔诺不见了!”
“什么?!”这个消息让血婴女颇为震惊!她转身匆匆冲出魔殿直奔回魔逻河!
血婴女的离开让雪天央长吁了口气。
魔仆冲上前扶住了她:“夫人!您可还好?”
雪天央大口喘着粗气摆了摆手,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快!快把这魔殿收拾收拾,恢复成原样!不要让魔王知道!”
“是夫人!夫人您是受伤了吗?”
“我没事,不用管我。”说到这儿,雪天央缓缓的将目光移向面前的地面,喃喃的说道:“这算不算是报应?”
没有回应。
雪天央顿了顿,自答到:“应该算是吧。”
魔仆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却也没有搭话。
他扶着雪天央回了内殿。
【圣魔无量界】
披头散发的血婴女回到了魔逻河。
“魔王!魔王!徒布尔诺怎么了?怎么了?”
白常厮坐在魔王椅上猛地抬起头:“我让你看着徒布尔诺,你干什么去了?”
白常厮的声音很严厉,像是在怒吼,更像是在咆哮!伴随着魔逻河里魔兽的嘶鸣声更显得震耳欲聋!
“我......”血婴女又上前几步:“魔王!徒布尔诺究竟去了哪儿?去哪里了?失踪了?他怎么会失踪?我明明让人看好了他,刚才还在的.....”
白常厮抬手就给了血婴女一巴掌:“你叫人看着他?而我是叫你看着!这就是你送给我的厚礼是么?”
血婴女知道自己做错了,她不敢反驳,只能伸手扶上脸。顿了顿,她扭过头再次问向白常厮:“魔王,徒布尔诺被谁抓走了?是谁?”
白常厮步步紧逼,血婴女步步后退:“我还想问你,究竟是谁抓走了徒布尔诺?!”
“我?我不知道!”
“你做母亲的不知道?反过来问我?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眼下,你只需要看好他,其他的事情你一概不要管!可你竟然为了报自己的私仇而放任徒布尔诺在行宫里,被旁人抢占了先机!”
白常厮说着,甩手又给了血婴女一巴掌!
血婴女跪在地上:“魔王,魔王我当时,我,我方才是听闻魔王说要在八宝山撤兵,我一时心急,所以才,所以才冲去了天魔族......”
“所以你和雪天央交了手?所以徒布尔诺会被人掳走,对吗?你瞧瞧你这副样子,像什么?!”
徒步而诺的突然失踪让血婴女也慌了神儿!所以,无论白常厮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敢辩驳!毕竟白常厮三令五申并且只交给了她这一个任务,可看来看去,最后却还是从自己的手上看丢了。
“那魔王,我们现在......”
“现在?血婴女,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给我呆在圣魔无量界里,没我的允许,不许踏出内殿半步!”
“可是魔王,那徒布尔诺......”
白常厮探长脖子眼神凶狠:“我会尽我所能去救!但怎么救,你只管用眼睛看,用耳朵听,把你的嘴给我闭上!作为项门台的驳咒,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你的这个儿子,多半是回不来了!”
说着,白常厮便要走!
血婴女上前两步拽住了白常厮的衣角:“为什么回不来了?我不能关在内殿里!我不能!”
白常厮猛地一踹,血婴女应声倒地:“为什么?因为他是项门台的驳咒之一,这就是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让你一定要护好他的原因!一旦从我们手上失手,你我便不再是徒布尔诺的父母,根本没有能力去保护他!你还记得吗?我说过你什么?”
白常厮说到这儿蹲下身子,并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血婴女的脸庞:“我说过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可真是爱我爱到了极致,连我评价你的话,都能够演绎得淋漓尽致!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血婴女怯怯地抬起眼看向白常厮没敢说话。
“早知道你容颜被毁就可以大煞你的威风,那我就不应该给雪天央留有机会!由我白常厮亲手早早的毁了你这张脸,现在的你,是不是就安分守己了?”
说完,白常厮起身走向魔殿外:“看好她!即便这魔界的天塌下来,没我白常厮的命令,也不允许给我放出来!如果你再敢无事生非,我便要了你的命!”说完,白常厮消失不见!
此时的血婴女半低着头,一头长发全都垂在眼前,凌乱不堪。她坐在地面上久久都没有起身。
魔仆上前扶了两次,最后却也只能陪着她一同在这魔殿内选择沉默!
血婴女对于自己方才的鲁莽深感后悔。徒布尔诺的失踪是血婴女在这玄河魔谷的魔界里失去力量感与存在感的直接因素!
不过,如果说她的沉默里有关于自己儿子作为驳咒被偷所带来的伤感能够达到一成的话,那余下的九成,便都来自于她不忍面对自己即将在这魔界内销声匿迹的事实。
血婴女的野心确实是极大的。就像是白常厮奚落她一样,她曾幻想自己是这魔界的女王,她曾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够功高盖主的镇压住屠月天!
对于血婴女的为人,白常厮不是不知。也正是因为她的野心太过于锋芒毕露,才让白常厮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以爱的名义假意纵容其为所欲为。
当然,于白常厮而言,或许他也未曾想到,自己有一天名正言顺的将血婴女打入了“冷宫”之内,竟是因为自己儿子的丢失。
这对于一对儿夫妻来说,多少是可悲的。
血婴女从未像现在这般颓废。
不,是绝望。
她知道白常厮所谓的软禁意味着什么。
不管魔界未来是盛世太平,还是翻云覆雨,硝烟弥漫,一切的璀璨与辉煌,一切的颠沛流离,都与她血婴女无关。
血婴女曾一度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她觉得是命运对自己的不公。就像是自己容貌被毁的初期,面对着白常厮的不屑与冷漠,血婴女也曾对其质问着为什么,凭什么。而白常厮也曾像赤魂龙骧一样不厌其烦的和她讲着因与果的哲学论调。
但奈何,这两个男人都忘了,即便是玄河魔谷的魔界,依旧是男女有别。
男人心中的仇恨,可以不受世俗而干扰。他可以有关于王权,有关于兴衰荣辱,有关于情爱;而女人之间的恨,可以来自于方方面面!
除了自作孽之外,还有着太多与情感相关的,不可释怀的东西在里面!
这些东西是仇恨的阴影,是仇恨的砝码!
只会让天平的两端更为失衡,而永不会持平!
许久之后,血婴女慢慢起身。她就那样散着一头长发,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傲娇和嚣张跋扈,此刻的她不再在意自己的容貌,她如同空了的壳,在丧失了自由的一刻,全然崩塌在欲望的大厦上!
她缓缓地走回到了内殿,没有一点声响!
血婴女的遭遇,让圣魔无量界的魔仆都唏嘘不已。
正如众人眼里所见的那样,失掉自己最引以为豪的容貌,血婴女就像是折断了翅膀一般,继而失去了儿子,失去了丈夫,失去了权威,而现在,又失去了自由!
自由对血婴女来说是什么?
是无上的追求,是未曾见过的魔逻河上空的蓝色的天!是竞相追逐的大雁,一切,不过是欲望撒下的迷雾,过眼云烟!
被囚禁起来的血婴女话变得越来越少也很少进食。
她以一种绝望向白常厮对抗,她同样用无言来和命运争抢着未来的曙光!
只不过,一切都无济于事。
囚禁欲望肆虐张扬的血婴女,算得上是白常厮蓄谋已久的谋杀!这个城府颇深的男人不会学着屠月天那样生性地直接扼杀掉妻子而落人口舌,也不会学赤魂龙骧那样忍辱负重!
白常厮的城府,是以爱之名的纵容,纵容到血婴女自己玩火自焚!
一切,便成为了,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