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拿巴侯爵所说并非是逗趣的玩笑话,这的确是出于对方真挚的恳求。
正因如此,亚雷才会神情慌张的匆忙离开,他感觉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就如洛奇骑士所说的那样,女人有几个十年可以等呢?
“等着我回来!”看着逐渐消失在街角的王宫,亚雷轻声呢喃道,旋即他毫不由于的加快马速,带领着身后众多领主骑士,直接朝着王都西郊的军队驻地快速行去,街道上的行人商贩皆是恐慌避让,生怕惹恼了这些实力可怕又蛮横的骑士。
因为各路领主的增援人数实在太多,所以凯撒王让他们将部队驻扎在了王都西侧的冲积平原上,以木桩和帆布构筑而成的简易营地绵延数十公里,营地之中各色旗帜迎风飘扬,其中十之八九对亚雷来说都极为陌生。
当庞大的队伍接近营地的时候,立刻有守卫想要上前盘问,不过在看到鲜明的紫金花旗帜时,他们又全都胆怯的退让开了。
不过这种场景并没有让亚雷高兴,反而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为了保证不会有奸细混进营地中,他曾经命人在各个入口严格把手,任何领主的队伍都要经过严格盘查才能进入,就连紫金花领地也是如此,可是如今看来,那些人并没有将这个命令彻底的贯彻落实下去。
然而就在他对这样的草率行径表示不满时,却有两小队骑兵突兀的堵在了营地大门前,为首的骑兵身上穿着精致的长身锁链甲,胸前镶嵌着象征着家徽的精美花纹,羊角盔下的面孔显得相当年轻,从装束和模样来看,应该是西北地区哪位家境殷实的小领主之子。
在众人接近营地大门的时候,对方毫不畏惧的策马走上前,用盘问的语气说道:“所有人停止前进,这里是亚伯拉王国联军营地,来人请报上名来,并接受检查!”
“快滚开!你没看到这是谁的旗帜么?”没等亚雷开口说话,暴脾气的穆锁率先忍不住了,他用近乎咆哮的声音说:“你是故意刁难我们不成?还是说受了谁的指示想给我们个下马威?”
“哼!看起来有人对亚雷公爵有所不满呢,现在竟然胆大到连营地都不让进了。”穆锁的话得到了很多领主骑士的肯定,己方的旗帜如此鲜明,这名骑士竟然还敢上前盘问,明显有些不合常理,肯定是受了谁的指派来故意刁难他们的。
那名骑士听到众人毫不客气的质问和无礼言辞,原本淡然的神情也瞬间阴沉下来,他旋即语气严肃、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回应道:“谁的旗帜我不管,而且我也的确是受了他人指令!”
骑士的回答十分痛快,顿时让亚雷的心里升起了愤怒,不过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转怒为喜:“亚雷元帅有令!任何军队出入都必须经过严格的盘问,就是公爵大人的下属也是一样。”
亚雷的脸上陡然泛起了笑容,这并非是气恼的冷笑,而是完完全全的慰藉和欣赏,他立刻制止了心情激愤的穆锁,策马上前温和的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领地的人?”
面对这突兀的询问,所有人的反应各不相同,紫金花领地的骑士都是满脸的幸灾乐祸,认为这个胆敢冒犯领主的毛头小子肯定少不了吃苦头,而其他领主都是紧皱眉头,为对方得罪统兵元帅的悲惨下场感到担忧。
“我叫利安德,利安德.埃德蒙兹,来自西川上郡的埃德蒙兹子爵领,我的父亲就是领主大人,请问这位大人是……”听到他的语气如此和善,年轻骑士的口气也逐渐变得缓和起来,但是看向众人的严肃目光依然没有减少,同样也没有让开道路。
对方回答的不卑不亢,疑惑的样子并不像是装出来的,哪怕是心有胆怯,却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亚雷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旋即仰头高声宣布道:“西川上郡、埃德蒙兹子爵领、利安德.埃德蒙兹骑士特此晋升王国勋爵,继任中路联军督军之职!”
“中……中路军……督军?”这突如其来的任命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如此简单就封了个勋爵出去,而且还任命其联军中路军督军的重要职务,这让后面的领主们如何淡定的下来呢?
“紫金花公爵,这未免有些太草率了吧?”那些领主不禁质疑的问道,有些甚至露出了不满的神情,联军重要的职位就那么几个,随随便便就少个督军的位置,简直令人难以容忍。
面对质疑,亚雷的神情依然平淡无比,他悠然的调转马头看向众人,目光中陡然泛起两道锋利的凌光:“凯撒陛下出征前曾经给予我所有职位的任免,以及生杀予夺的权利,如果你们有什么不满的话,可以直接去找国王陛下诉说,现在追赶应该还来的及。”
这句毫不客气的话让所有领主都面色难看,对方明显是在以权压人,但是国王授命还真让他们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最后只能气哼哼的撇过头去,选择了屈服于淫威之下。
“紫金花公爵?您是紫金花公爵?真是亚雷元帅,我在誓师大会上见过您的样子。”年轻骑士反应过来后,立刻吃惊的叫了起来,脸上同时浮现出激动和兴奋的表情:“非常高兴能再次见到您,公爵大人您是我的偶像,所有命令我都会不折不扣的执行。”
利安德骑士说着策马让开了道路,身后的手下随即推开了用沉重原木搭建的营地大门,用极为恭敬和崇拜的声音说道:“公爵大人请进!”
“嗯!好好干吧,希望你能把自己的信念坚持下去。”亚雷微笑着点了点头,最后还不忘嘱咐了声,让对方的神情更加激动了。
众人进入大门后继续向着紫金花的驻地行去,亚雷同时也仔细打量着规模庞大的营地,王国联军的人数比预计的更多,布鲁克勋爵告诉他自己带了四千士兵,然而却没有加上辎重部队和仆役,各地领主上报的数目也大致如此。
粗略的估算之后,他可以肯定的说,这里的联军总人数至少在九十万以上。
不过士兵的素质却比想象中更加糟糕,大多数都是穿着亚麻衣服、手执简陋长矛的步兵,而骑兵的装备也相当低劣,好些的穿着半新不旧的半身锁甲,带着镶铁的羊角盔,手持锋利的骑枪,装备还算齐全,但是更多的骑兵只有皮甲保护身体,甚至连冲刺用的长枪和保护重要部位头盔都没有。
然而即使是这些战斗力不佳的普通士兵,也仅仅占到联军数量的半数都不到,剩下的人不是毫无纪律可言的冒险者和雇佣兵,就是手拿长柄镰刀和干草叉的农夫。
当然也有穿着崭新铠甲的贵族骑士从营地之中穿行而过,但是光看他们的动作就知道,剑术和骑术同样半生不熟,或许战斗力连他们的邑从都稍有不如。
如果不是有黑龙家族的黑铁骑和范迪塞尔亲王的亲卫军的话,亚雷甚至认为仅凭借自己身后这数百名骑士的力量,就可以直接将王国联军的营地冲个落花流水。
没有精良的装备,钢铁的纪律和磐石般的战斗意志,依靠这些乌合之众对付成建制的加里曼丹王国大军,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样的部队去和强悍的敌人作战,他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犹如压着千钧巨石,好在紫金花的军队依然是那么骁勇肃穆,即便在出发前夕也没有休息,在熙德等人带领下做着战术调整和联队配合的训练。
那昂扬的斗志震撼着所有人的内心,那些领主们如今终于清醒过来,紫金花公爵能拥有如今的地位和权势,绝非是运气和浪得虚名,这样气势如虹的军队拉出去,足以和当初波旁王朝最强大的北伐军相提并论。
而且这还仅仅是紫金花领地的三分之二兵力,如果将那些可怕的炮兵和火枪兵调动起来,他们甚至认为对方自己就可以同加里曼丹王国叫板。
怀着这种可怕的念头,众人策马进入了紫金花营地,向着中军大帐行去,沿途的景象除了让诸多领主感到深深地羡慕外,也同时让他们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稍有缓解。
“亚雷公爵。”此刻已经有许多领主在大帐前等待了,他们见到亚雷后皆是毕恭毕敬的躬身问好,而且全都是发自真心,此时紫金花领地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得到了众多大领主的肯定。
亚雷见状神情淡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翻身下马对着身后的骑士们吩咐说:“你们先去找个营帐休息,但不要脱卸铠甲,我们随时可能出发。”
“遵命!领主大人!”高昂激亢的声音瞬间盖过了营账中的嘈杂,骑士们皆是领命四散离去,耐心等待着大军开拔。
亚雷随后掀开精美绣花的兽皮门帘走进营帐,顿时感觉浓重的压抑弥漫其中,虽然已经到了温暖的六月,而且还是在阳光明媚的下午,但是这沉闷的气氛却让人感觉发自内心的寒意。
此时几个地位稍高的宫廷贵族正坐在座位上雄辩滔滔:“诸位!按照陛下的意思来看,王国联军应该分成左、中、右三支队伍,分别沿中都郡西北部、北部、东河郡交界处对加里曼丹王国大军进行夹击,而西北大军和先锋部队则从为敌人后方发动猛烈进攻,我想……”
然而他们还未将自己的意见完全表达出来,那侃侃而谈的声音就突然中断了,对方神情尴尬的看着刚刚走进营帐的亚雷,有些神情不自然的解释说:“额!抱歉!亚雷元帅,我们只是在模拟作战部署,同时发表下自己的意见而已,您不会介意吧?”
听到这包含畏惧的声音,亚雷的嘴角微微喏动了下,最后发出了极为无奈的声音:“当然不介意,你们可以继续说,我也想听下大家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