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数的逐渐增多,喧闹声更加高亢起来,人们的嘶喊声像是浪潮翻滚,许多难民都伸出枯瘦的手臂,死命的拍击着大门和城墙。
“亚雷大人,怎么办?这些难民的情绪已经逐渐不稳了,现在如果有什么人加以煽动的话,很可能会引发暴乱。”约翰尼敏锐的发觉出情况已经开始恶化,声音之中充满了焦虑。
“不如先打开城门让他们进去吧!”西格弗里德脸色难看的说道。
“不行!”亚雷立刻严词拒绝道:“这里可不只几百个难民,而是超过了二十万人的难民潮,比七个城镇的所有居民加起来都要多,一旦让他们进来的话,恐怕会掀起更大的混乱,到时候这些饥饿、绝望的人会瞬间转变成吃人的野兽,你们没有经历过灾难的人过是不会明白的!”
是的!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明白绝望的力量有多么可怕,他的思绪逐渐的回道了以前……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扛着枪的大头兵,接受命令去另外一个战乱国家维持秩序,那里的人饱受战火摧残、食不果腹,他亲眼到那些人是如何因为一块发了霉的面包而自相残杀。
“那就不能想想办法吗?这些难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难道说要眼看着他们绝望死去而置之不理么?”约翰尼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有着无奈和悲天怜悯。
“亚雷大人说的对,你们永远不知道饥饿和绝望是多么可怕。”一直没有开口的奥拉夫声音冷冷地传来:“这些难民已经不能看做是人了,至少不能全部看作是人,现在的他们比野兽更可怕,东方有句谚语叫做虎毒不食子,可是我曾经在几十年前库拉索帝国的大饥荒里看到那些饥饿的人……”
他没有往下说,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亚雷大人,不能再等下去了,下命令吧!必须马上将他们驱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如果你们不想背负骂名,我可以替你们动手,反正我是野蛮人。”奥拉夫面色阴沉似水,语气沉稳的开口说道。
“命令大裂谷步兵团……在城市西部五里处搭锅造饭,要快!用上好的精粮熬成粥,里面要撒上沙子和荞麦皮!”沉默了许久,亚雷终于开口了,眼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嘴角不由得掀起了一抹笑意。
“亚雷大人,你的仁慈可能会害死更多人的!”奥拉夫眼神平淡的看向对方。
“不!奥拉夫阁下!你错了!”亚雷深吸了一口气:“我有粮食、有土地!哪怕这些人在多上十倍我都能养活!伟大而仁慈国王陛下将南望角十一万公顷的土地送给我,如今又让这么多子民前来耕种,这是陛下所展现的智慧!”
他的声音洪亮如钟,夹杂着雄浑的斗气传遍了方圆数公里,几乎所有难民的耳中都能清晰地听到,那些原本还饱含绝望的难民眼中闪出一抹光亮,那是希望的光芒。
“现在!我的子民们!你们的大领主——亚雷.儒勒.大流士,命令你们到城市西部五里处领取你们的食物,并将自己的名字登记在紫金花领地的人口簿上!”借着这个机会,亚雷再次发出命令道。
一些难民的心房已经开始动摇了,他们嘈杂的交流了好一会,直到西方泛起阵阵炊烟,一股浓烈的麦香味传来,这些人的喉结不由得动了一下,在刀剑和食物面前他们果断选择了食物,大量的难民开始不由自主的向着面行去,紧接着更多的人跟在后面,到最后甚至小跑起来。
看着难民们逐渐离开城墙,赫尔曼终于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眼前的危机终于暂时解除了。
“亚雷大人,这些难民最少有二三十万,十一万公顷的土地恐怕养不活他们。”奥拉夫语气依然平淡,对于亚雷的决定有些想不明白。
“十一万公顷?哼!”亚雷撇嘴一笑,眼神发亮的看向对方:“从今以后,整个南部大荒原所有的无主土地都会是我的!”
“西格弗里德骑士!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你来处理,注意安抚难民的情绪,只要不让他们闹事就好了。”借着,他冲着身边的西格弗里德叮嘱道。
“放心吧!大人。”头盔下面传来了对方坚毅的回答声,然后用硕大的拳头拍击着胸甲大声说道:“感谢您的怜悯和仁慈!”
对于一位真正接受过熏陶的骑士来说,不用将屠刀落向自己需要保护的人,实在是一种恩赐。
傍晚时分,数百口大锅下依然闪烁着余烬,西格弗里德迈着大步从营账外走了进来:“亚雷大人,难民的情绪基本上稳定下去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安抚这二十多万难民实在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但是他依然出色的完成了。
亚雷点点头,摸着下巴稍微思考了一下:“当初构造这七座城市的时候,就是按照三万人标准建造的,本来是为了安排系统民,不过如今看来是不行了,先将这些分派到各个城市里吧!”
“那也只能容纳十多万人,另外的人呢?”老费舍此时正一筹莫展,拿着老花镜仔细的打量着领地的地图,最后敲了下桌子说道:“不能让他们聚集在一起,要彻底打乱掉,按照家庭为单位进行安排。”
亚雷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赞叹:“没错,要彻底打乱,决不能按照他们的想法来,可以讲这些人匀一部分到领地的各个城镇、村庄中,至于剩下的就送到陛下给我们的新土地去!”
“可那里只是一片荒地!”西格弗里德为难的说道,如果剩下的人处理不好,恐怕也是一个大麻烦。
“荒地?你确定?”亚雷好笑的看着对方问道。
“额……大人?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故意瞒着我们?”对方挑了下眉头,察觉到了他的弦外音,然后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我就知道没有什么困难能难道您!”
“行了去吧!”亚雷笑着摇摇头,并未将属下的赞叹放在心里,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最后在他转身时再次询问道:“对了!今天你探查的结果怎么样?那些人里……”
“放心吧!大人!全在我的掌控之中。”西格弗里德回过头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
营地中的人还都在忙碌,空气中充满了麦香,难民的数量实在是太多,需要的食物和热水数量也极为庞大,许多难民都主动加入了工作的行列,也许是对于自己所造成的混乱有些愧疚。
一个老人佝偻着身子来到亚雷的营帐前,有些胆怯的偷偷观瞧着,守卫的士兵就待将他赶走,这时亚雷正巧从里面走了出来。
“仁慈紫金花老爷。”老人将身子弯的很低,头部几乎贴到了地面上。
“哦?是你啊!你的孙子怎么样了?”对于这个老人,亚雷有着很深的印象,这个敢于孤身一人拦住自己大军的人,也不知道该感慨还是该生气。
“他很好,多谢仁慈的老爷!”老人的身体弯的更低了,激动地有些发颤,他没想过这位仁慈而伟大的领主面对自己的冒犯,非但没有责罚他,反而让一位牧师老爷给自己孙子治病。
“那就好!你有什么事吗?”亚雷闻言点了点头,微笑着问道。
“我……”老人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下无人,有些小心的朝对方靠拢,但是还没有走近就被士兵拦住了。
“让他过来吧!”亚雷挥挥手示意手下让开,对方只不过是一个虚弱、年迈的小老头而已,并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老人咧开缺了好几颗牙的嘴巴,露出了一个丑陋但是温暖的笑容:“伟大的老爷!这次来其实是想告诉您一个消息。”
“哦?消息?”亚雷闻言略显好笑的看向对方,这个普通的小老头会有什么值得自己重视的消息呢?
老人沉吟了一下,然后十分为难的说道:“其实这次我们来这里……有人指使的!”
“然后呢?”亚雷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吃惊,反而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
“其实原本的难民比这要多上好几倍,靠近迷失森林十多个贵族老爷的领地都被恶魔攻破了,我们是被王国的士兵逼着来到这里的,因为有着那些骑士老爷的保护,一路上倒也不是危险。”老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可是后来……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大群恶魔,老天啊!数不尽的恶魔啊!”
他惊恐挥了一下手臂然后比划了一下对方模样:“那么高的恶魔啊,直接一下就把那些骑士老爷给杀了。”
“恶魔?”亚雷想了一下,现在到处都是恶魔,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因为我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所以凭着一股子狠劲逃了出来,可是有更多的人死在了里面。”老人说道这里面露悲切,许久之后才缓了过来:“这次恶魔的屠杀是有预谋的,他们在迷失森林里建造了一个巨大的祭坛!”
“祭坛?”亚雷闻言心中顿时一惊,脸上的神色也变换了多次。
“没错,祭坛!他们要用几十万人类的鲜血去召唤一个可怕的怪物!”老人身体颤抖的说道。
“你听谁说的?”亚雷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眼神凌厉的问道。
“我……我……我因为腿脚步不行,所以跑的比较慢,当时听一个骑士老爷喊出来得,就是祭坛、血祭什么的,当时因为害怕没听太清楚。”
“好了!你下去吧!”亚雷疲惫的挥了挥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