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气氛有些尴尬。
过去在父母面前,叶思南话虽不多,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么沉默,就像以往她总喜欢坐在傅北遇的对面,好偷偷看他,今天却专门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废话不多说,喜欢直接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坐这么远我们是有瘟疫还是怎么着?坐过来!”
叶正堂看着独自坐在另一头的女儿,脸色很不好看,本来因为她发烧还准备不跟她计较昨天的事,可此时她这抵触疏离的态度,无疑是在给他火上浇油。
傅北遇的余光一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叶思南,叶正堂的话正好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看过去的理由,然只是若是平时,不管是有意无意,只要他看过去,十有八九都会撞她的目光,可今天,从坐下来吃早餐到现在,她竟连头都没抬一下。
心底涌起一丝不知名的滋味,男人微不可见的拧了下眉,收回目光,看似平静依旧,俊颜却沉了几分。
明明不喜欢她,却受不了被她无视,这种矛盾令他非常之烦躁。
“不是,叶思南,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子在跟你说话呢。”
见叶思南丝毫没有搭理自己的打算,叶正堂眉目一冷,只差没直接炸毛。
“你不是一跟我说话就生气吗?我不想刺激你,所以我保持沉默。”叶思南淡淡的瞅了对面的人一眼,不疾不徐的将杯里的牛奶一口气喝完后,起身离开了餐厅。
“你……你给我回来!”
“哎呀行了,孩子现在不舒服,你就让她先安静一会儿好不好?”秦书画拉了拉火暴的丈夫,无奈的劝阻。
说到底,别人不知道,但她很清楚,叶正堂心里是很关心叶思南的,昨晚她高烧不退,他的担忧着急她都看在眼里,就是嘴上太好强,或者说……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太强烈。
同时她也知道,从接管叶氏的重担压在女儿身上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父女关系必然会受到重重考验。
而她,身为叶正堂的妻子,一路看着他为叶氏和叶家付出毕生心血,自然也是希望叶思南能扛起大任,这也是他们父女闹矛盾时,十有八九会站叶正堂的原因。
可她终究是个女人,是个母亲,无法和叶正堂一样把所有的爱都压在心底,父爱如山,母爱如水,叶思南每一次的痛苦,对她而言都是心理上的折磨。
听了秦书画的话,叶正堂脸色阴沉的冷哼一声,“她不舒服能那么早起来去跑步?再说了不就是发烧而已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别忘了她身体里流着的可是我叶正堂的血,叶家的每一个人都没资格矫情!”
叶思南闻言,脚步一滞。
她轻轻咽了口口水,喉咙涌起酸涩,心中委屈,最后却还是默不作声的离开。
这样的她,在傅北遇眼里是反常的,他所了解的叶思南从不是一个喜欢忍耐的人,换言之,她越沉默,证明她越心里越难受。
反之在叶正堂眼里,是名副其实的叛逆。
他讨厌一切不守规则的事物!
“站住!”
啪的一声,叶正堂将手中的刀叉重声放下,“叶思南,你现在就是要跟我作对是不是?”
他疾言厉色的训斥,谁能想到,外人眼里沉稳大气的叶总裁,面对女儿时简直就是个不定时炸弹。
叶思南垂在两侧的双手握了握拳,她背对着餐厅,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仿佛是在隐忍着什么。
吵架,是了,她不想总是因为同一件事和家人吵架。
转身,迎上叶正堂冷肃的目光,叶思南苦涩的勾了勾唇,“爸,放过我吧。”
她目光黯淡,短短的几个字充满无奈,不止叶正堂的秦书画,连傅北遇都微微怔了一下。
“你说什么?”
“我说,求您放过我。”叶思南直视着叶正堂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心里明明对我很失望不是么?你心里明明就看不起我是个女人,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来教导我呢?”
“思思,你爸爸没有那么想。”秦书画慌忙解释,却忍不住湿了眼眶。
叶正堂则一张脸憋得铁青,不是因为叶思南说话不敬,而是因为,他的良苦用心,在她眼里居然如此不堪!
“叶氏人才济济,你随便找一个信得过的继承你的衣钵不好吗?或者,或者他。”叶思南倏地指向傅北遇,“你对他那般深信不疑,你也说过他能力超群,不如就他吧,反正……”
“大小姐,此玩笑开不得。”傅北遇打断的叶思南的话,声音低冷,不急不躁,他起身退至叶正堂的后侧,凛然的剜了叶思南一眼。
看来由不得这女人任性,否则迟早会毁了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