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闲元君从人间回到了仙气缭绕的天宫,身形一闪便化作一道金色的光从天宫大门飞进了南溪明宫。
抉闲元君走到南溪明宫,在桌旁坐了下去,一道粉色的光芒从角落花盆里飞出,一瞬成了人形的凤兮站在了自己面前,凤兮眉心跳了跳,眉目轻颤着脱口而出道:“抉闲元君,你怎么回来了?”
抉闲元君为被天雷劈一事,心里暗暗叫苦不迭,迅疾看了凤兮一眼,右手轻轻一挥,从人间捡回来的醉风琴随着金色光芒的消失,出现在了桌上。
抉闲元君神色微敛,眸子微微黯淡,沉声道:“凤兮,本元君被天雷劈了。”
“噗嗤!”
凤兮闻言,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见抉闲元君脸上没有任何反应,便又尴尬地收回了脸上的笑意。
抉闲元君十万岁时在人间的落尘河畔飞升,飞升至今已十万余年,从神君升阶到元君,与天帝的位置几乎可平起平坐,论年纪、论修为,几乎无神仙可与他相提并论。雷公电母的官位比他低上甚多,自然不敢用雷电惩罚他,抉闲元君所受的天雷乃是神族之神仙下凡杀人所必须要遭受的天道惩处,而抉闲元君虽未杀人,却伤了二十万凡人,罪行比杀了二百个凡人还要严重,此天雷乃是自然天雷,神仙界无一神仙可施此神术。
抉闲元君心里还在为被雷劈一事耿耿于怀,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
印象中的抉闲元君八卦又有趣,有时也很无聊很烦人,凤兮从未见过抉闲元君今日这般模样,眸子里闪过一阵激荡,又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垂头沉思了一会儿,才温声问道:“抉闲元君,你在人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会遭雷刑?”
抉闲元君面色一凛,又摇了摇头,轻抚醉风琴的琴弦,又双手迅速一挥,金色神光消失之时,醉风琴也回到了原本所在的南溪明宫里的位置上。
凤兮再问:“抉闲元君,这醉风琴不是已经赠送给了青丘帝君作为赔罪之礼了吗?为何又回到了你的手上?”
半晌,沉思中的抉闲元君不言不语,只是站了起来,走到落尘天台负手而立,静静看着凡间的落尘河畔。
凤兮蹙了蹙眉,眼睫毛微微一颤,跟着走到抉闲元君的身后,激动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会被天雷所劈?又为何会提前回来?君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抉闲元君眉毛轻轻挑了挑,转过身看着正激动着的凤兮,抿唇一笑:“凤兮,本元君日后怕是不能常来南溪明宫了,不过你无需担心你与其余花精灵会因无神仙为你们浇水而枯萎,在安湛回来之前,我一定会保证你们每天都有充足的灵力。”
凤兮默然片刻,问:“你是要回北溪明宫去了吗?”
抉闲元君微微颔首:“不错,本元君离开北溪明宫甚久,也该回去了。”
凤兮一脸疑惑不解,追问:“你为何非得要回去?”
抉闲元君瞅了凤兮一眼,不徐不疾道:“养伤!”
凤兮顿时心领神会,再问:“抉闲元君,方才凤兮问了你几个问题,你都没有回答凤兮。”
抉闲元君眨了眨眼,“方才我在想事情,你问了什么问题来着?”
凤兮目视抉闲,“凤兮方才问,你为何会遭受雷刑,凤兮还问了,在凡间的君上可是发生了何事。”
抉闲元君斜了斜眉角,抿唇轻笑。
“你笑什么?”凤兮问道。
抉闲元君只是转过身,边走向南溪明宫的大门边说道:“犯了大错,违背天道,违背自然规律,自然要遭受惩罚,你没听说过神仙在人间不得用神力杀伤凡人吗?本元君便是违反了这条神族族规才会被天雷所劈。”
凤兮疑惑不解地问:“你不是说去凡间看戏的吗?既是看戏,又怎的还犯了族规?”
不一会儿的功夫,抉闲元君便走到了南溪明宫的大门。
凤兮紧紧跟上,道:“你等等!”
抉闲元君停下脚步,“还有何事?”
“你还没回答我另外的问题,君上在凡间可是发生了何事?”
抉闲转过身,脸色晦暗不明,“他发生的事情,可大着呢!”
说罢,抉闲元君身形一闪,便离开了南溪明宫。
凤兮心中一紧,蹙了蹙眉头,想追上抉闲元君,却发现他早已不见了影踪。
凤兮神思恍惚,自言自语道:“君上他,发生了大事?”
抉闲元君在从南溪明宫回北溪明宫的一路上,听见了不远处的一群神仙正聚在一起闲聊八卦。
“本座听闻安湛神君在人间的信徒越来越少了,从前鼎盛的香火也变得越来越少,这个消息是否属实?”
“那还有假?安湛神君自因拒婚而被惩罚下凡了以后,信徒的数量便一天不如一天了。”
“就活该他的信徒一天比一天少,他飞升上天宫里当神仙的这三千年里,本尊是尤其看不惯他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早就盼着他下台了。”
“本君倒是觉得他在人间积累的功德比我们这群神君多出百倍,即便是信徒越来越少,香火也越来越少,一时半会也是改变不了他是神族第一神君的位置。”
“即便是一时半会改变不了第一的位置,也迟早下去,当初他拒绝天帝赐予他与青丘帝姬的婚事,害得青丘帝姬从此在这八荒六合颜面扫地,这好好的绝美女子却是无神仙再敢娶,还害得她被禁足于青丘桃花林一百年,小小女子被他害得如此可怜,本尊实在为青丘帝姬打抱不平。”
“堂堂尊贵的青丘帝姬被他害得如此可怜,这天道早就该让他受到惩罚!”
...............
抉闲元君虽然比他们还要八卦,此刻却是无心再参与其中,心想安湛确实犯下了大错,更不知为何连青丘帝姬也被连累下了凡间,总而言之,安湛将要面临的麻烦绝对不会少。
抉闲元君接着往前走,突然又遇到了另一群正聚集在一起八卦闲聊的神仙。
“听说青丘帝君二十天前去了南海,他去那里要干嘛?”
“本座不知道,本座只知道他走前,把安湛神君那把南溪明宫的镇宫仙琴赠给了他的宝贝女儿小帝姬当玩具玩去了。”
“啊?那仙琴乃是上古神器,青丘帝君是怎么把那仙琴拿到手上的,堂堂上古神器,他又是怎么就舍得给她女儿当玩具玩?”
“本尊听闻,是安湛神君拒婚后,亲手将那仙琴送给青丘帝君,说是当作赔罪之礼,那青丘帝君甚是宠爱他的小帝姬,送给她当玩具,丝毫不值得意外。”
“所以说南溪明宫没了镇宫之宝,日后青丘帝姬哪一天不开心了,拿着安湛神君的仙琴亲手拆了那南溪明宫也不是没有可能。”
“噗!”
“噗嗤!”
“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
抉闲元君心道:这群神仙是不是每日都吃得太饱了,无事可干才会如此无聊,还是受本元君的影响,变得跟本元君一样八卦了?
抉闲元君没想搭理,接着往前走,却突然被一个神君叫住。
那神君便是正八卦闲聊的神仙中的一员,是泽天神君,他走过来时,这群神仙里的另外所有神仙也全都跟了上来。
泽天神君快步走上来,边走边道:“哎哟闲老,好久不见,这些时日你都干什么大事去了?都不和我们一同聊天了。”
抉闲元君挑了挑眉:什么时候改口唤本元君闲老了?
抉闲元君听见“老”这个字,虽心生不悦,脸上却也没有露出一丝不悦的神色,淡淡道:“想问什么问直接问便是,还用得着打什么招呼。”
泽天神君弯了弯眼睛,嘿嘿一笑道:“果然还是你最懂本君。”
未等泽天神君开问,他身后一个神仙便迫不及待地抢先了一步道:“闲老,本座最近听见了天雷劈到了凡间的声音,你向来与安湛神君走得很近,本座想知道,那道天雷是不是劈中了下了凡的安湛神君。”
泽天神君紧接着道:“本君也想知道,那道天雷是不是劈中了他。”
抉闲元君一时语塞,无奈地摇摇头,不言不语,径直往前方的北溪明宫走。
谁知这群神仙紧紧跟了上来,拦在了他的面前,追着问他。
抉闲心里甚烦,敷衍道:“没错,那道天雷的确劈中了安湛。”
“噗嗤!”
“哈哈哈!”
“真没想到安湛也有今天!”
“本座早就跟你说了,那道天雷就是朝着安湛身上劈去的,你们又不信,这回你们该相信本座了吧?”
“哈哈哈劈得好,劈得真好,谁让他以前在天宫里的日子过得百般顺风顺水,名利双收,把我们给压了下去,很快我们就该轮到我们扬眉吐气了!”
抉闲元君无奈地摇摇头:安湛啊安湛,你这是惹上了多少仇家!
抉闲元君懒得再与他们一同八卦,便又径直走向北溪明宫。
走着走着,又遇到一群无聊的小神仙,正讨论着二十多天前安湛与青丘帝姬的事情。
抉闲元君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这一群又一群八卦的神仙,无一超过九万岁,而自己却早已经二十万岁,早知天宫有一天会出现神仙如此爱八卦的乱象,当初就不该教这群小朋友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