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细问,永阳得知审刑院前院长安华原本是先皇之子,三年前先皇驾崩后安华便以四皇子的身份登基。数年前她曾经从清灵寺回过皇宫一次,听母亲说安华的亲生母亲白湘华早已死去,永阳不知太后究竟是何人。
在审刑院门口站着没多久,大门口前面的一条路上渐渐人多了起来,本以为不过是过路行人多了,永阳转身一看,发现这些百姓都在审刑院门口围了起来。
人群里声音嘈杂,听不清他们张嘴说着些什么,两个守卫下梯驱赶,驱赶不开百姓,他们的眼睛还是紧紧盯在永阳的身上。
“天呐,这不是前几年前院长大人下令全城通缉的永阳吗?几年前就听说她被前院长大人亲手手刃了,怎的还会出现在这儿?”
“是不是只是长得很像啊?如果真的是永阳,那几年前通缉令上所写的活捉永阳赏赐黄金千两还作不作数?”
“不管了,先抓到她再说!”
两个守卫是新来的守卫,几年前听说过前院长下通缉令捉拿永阳公主,赏赐千两黄金,但从未见过通缉令上的画像,更没见过她本人长什么模样,从老百姓口中得知此人是昔日被追捕之人,双双反手拔剑,银光乍现之时,永阳慌慌张张地逃跑了,顿时所有围上来的百姓全部追上去。
永阳三年前被安华一剑穿腹,坠崖以后死里逃生,靠在小县城酒馆马厩里干粗活赚钱维持生计,虽捡回了一条命,没钱找上一个好大夫医治,几年来为生计过度劳累,因此身子落下了病根,没跑多远就已体力不支,扑通一声就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追她的百姓纷纷大喜,冲上去围住了她,一脚又一脚地往她身上踹去。
永阳浑身蜷缩在一起,全身上下痛得厉害,神情痛苦不堪,紧紧咬住了牙关,好不容易才挤得出两个字:“救命!”
君姬媱走到离审刑院不到百米距离之时,听见前方人群声音嘈杂,加快脚步往前走,见一群百姓正在群殴一个女子。
“呼”一声,君姬媱飞上前来,落在围着的人群中央,“砰砰砰............”声音声起又声落,全部参与群殴的百姓被掌击,一个又一个中掌倒地,惨叫声不绝于耳。
君姬媱将永阳扶起后,审刑院一群士兵冲出,再次将两人团团围住。
刘长欢看见了眼前这个身穿妃色长裙的女子,确定了她就是永阳,“哧”一声拔了剑,指着君姬媱冷冷说道:“你是何人?把她交给审刑院,否则审刑院酷刑伺候。”
君姬媱冷冷道:“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弱女子被百姓群殴,看来京都的乱象可不是一般的乱,这审刑院竟也不管管,不抓坏人,反倒要抓好人来了。”
君姬媱冷冷一笑,揽着永阳的腰飞身而起。霎时“哧哧哧”三声,三根银针破风飞来,永阳腹上腹中针,喷出了一口血。
“何人?”刘长欢往身后看去,见一个红衣女子站在身后。
刘长欢道:“萧玖?”
萧玖道:“数年前被安华抓进了审刑院大牢,一关就是这么多年,今日我出狱了,特地来帮你的。”
萧玖是曾经台谏院第十二处主办路盏的夫人,五年前被先皇下令斩杀,斩杀了路盏后再满门抄斩,萧玖仓皇出逃,好不容易才躲过一死,见百里染霜是为先皇办事十分忠心的手下,借着嫁祸百里染霜用飞针法杀人,数年前在一世芳华负责人凌明被下令处决后,陵纯偷了风江的台谏院主办令牌前去冒充风江手下代表风江贿赂安华,陵纯被她的飞针法杀死后,萧玖也被安华抓了进牢房,一关就是好几年。
当年此案件中,安华怀疑过是台谏院某处主办大人为陷害风沅芷的父亲风江而派人来当众贿赂他,只是陵纯被萧玖所杀,问不出一句真相,将萧玖关了起来后,安华时常进大牢看她,久而久之萧玖也不再嘴硬,说风江曾经与他的丈夫路盏在官场中有过过节,况且路盏私通宫中端妃白氏之事也是被风江举报,风江此举直接导致了她家破人亡,她才会找到从前与她关系要好的台谏院第十一处主办大人,让他派人冒充风江的手下去贿赂安华,好让风江身败名裂。
陵纯被萧玖的飞针杀死,之所以银针能被安华轻易发现,不过是萧玖故意为之,本以为被发现了三根银针后,安华会将矛头直指百里染霜,经安华如此一举,便又可除掉先皇的一个心腹,一箭双雕,却没想到安华会从银针有无剧毒来判断出杀陵纯之人非百里染霜,还亲手把她抓进了审刑院大牢。
安华本想下令斩杀了她,萧玖倒是更想死,屡屡自杀,每一次自杀都被没死成,安华见她这么想死,倒是不愿让她死了,在这大牢里给活活关上她几年,比杀了她来得还要让她痛苦。
刘长欢这些年来也没少进过大牢里看她,在牢里她的眼睛从来都是充满着仇恨,今日听她说她来帮自己,刘长欢倒是感觉奇怪了,勾了勾唇,道:“萧玖,今儿你是转性了。”
萧玖眸中划过凛冽的寒光,冷冷扫了一眼永阳,冷哼一声道:“永阳是梁崇历那狗皇帝之女,狗皇帝杀了我全家,我若连他女儿都杀不了,我死都不瞑目。”
刘长欢道:“萧玖,对先皇如此出言不逊,可是触犯了审刑院律法的,你若不想再被关上几年,说话注意点。”
萧玖愣了一愣:“什么?先皇?南岳何时换了皇帝?”
刘长欢不甚在意道:“三年前四皇子梁湛就已继位,你在大牢里没听说过也属正常。”
君姬媱斜了斜嘴角,拔出插在永阳上腹的三根银针,“哧”一声,三根银针离手,“噗”一声,齐齐插进了萧玖的胸前。
萧玖毫无防备中了针,“噗”一声吐出了一口暗红色的血。
南岳飞针法最厉害之人是百里染霜,除了百里染霜的针她会躲不过,躲过其余人都绰绰有余,却不曾想到竟然还有人飞针法能有如此高的造诣,萧玖讶然抬眸,艰难说道:“这南岳竟然会有人飞针法如此妙绝,连我都会中针。”
君姬媱冷冷一笑,道:“你错了,我并非南岳人,况且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还是不要过度自信为好。”
刘长欢厉声道:“把她们两个抓起来。”
几位士兵应声后,再次冲上去将君姬媱与永阳围了起来。
君姬媱斜起了眉角,冷笑道:“虾兵蟹将,人我带走了,后会有期。”
君姬媱说罢,嗖一下不见了踪影。
刘长欢站在原地,使劲揉了揉眼睛,不见二人踪影,再朝着四处望去,还是没有这两人,刘长欢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能有的速度,不到一眨眼的时间竟然可以凭空消失。
其中一个士兵道:“怎会如此?寻常人根本没有这种速度,况且还是一下子就凭空消失,难道是..........是妖怪?”
这士兵话音一落,所有跟随刘长欢的士兵脸上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
刘长欢道:“不得胡说。”
君姬媱将永阳带到了一个破庙里,此时的永阳中了毒针,昏迷不醒,君姬媱本不愿管人间的闲事,但见这弱女子被群殴实在看不下去,只得先把寻找风沅芷下落之事暂缓,救助这位姑娘。
右手食指与中指紧贴,往永阳胸前打去,“噗!”永阳吐出了一大口暗红色发紫的血。
体内之毒尚未完全打出,君姬媱坐到她的伸手,两手各一掌同时往她背上拍去,一瞬紫光缭绕,寒极之气从君姬媱身上传到永阳身上,许久过后,君姬媱放下了手,紫色光芒消失,永阳也睁开了眼睛。
永阳望了望四周,站起身来,摆了摆手臂,又走了几步,发现全身竟十分舒爽,不禁高兴地微微笑了起来。
“你身上所有的伤,无论新伤旧伤,我都给你治好了。”
永阳闻言转过身,见身后有一个紫衣女子在地上盘腿而坐,正与自己说话,说完以后站了起来,往破庙门外走去。
“等等!”永阳叫住了她。
君姬媱转过身:“还有事?”
永阳敛了敛神色,往前走了几步后,柔声道:“谢谢你!”
君姬媱从来不稀罕感谢之类的话语,懒得说话,头也不回接着往门外走。
永阳心中一急,紧紧跟了上去,在她的身后道:“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是有何事要办吗?你看我能否帮上你的忙。”
君姬媱转过身,扫了一眼永阳的全身上下,只觉不过一介凡人,对自己所要办之事毫无帮上忙可言,但看她一脸真诚,虽不觉得她能帮到自己,但还是淡淡问了一句:“你可知有关南岳第一美人风沅芷的消息?”
永阳听见风沅芷的名字,心头一震,恍了恍神后,心想这姑娘难道是风沅芷的熟人,要来寻找她,再往下想,万一她知道自己杀了风沅芷,她会不会杀了自己。
永阳往后退了几步,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不...........我不知道。”
君姬媱见她反应异常,转过身走了上来,道:“你真的不知道?”
永阳紧张地点了点头,道:“不知道。”
君姬媱看她紧张的模样,倒是觉得她一定知道,不徐不疾地说道:“我最近在找一个人,她叫风沅芷,恰好又在这南岳听闻这里有一个南岳第一美人也叫风沅芷,我寻思着这女子是不是我要寻找之人,你若肯告诉我,我必会善待你,可如若你再说假话,我就只好对你不客气了。”
永阳皱了皱眉,心道:“这姑娘原来与风沅芷不是熟人,那我就放心了。
永阳敛了敛气息,道:“我认识她。”
君姬媱心想,果然认识,问:“那你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听说北越祭司与她长得一般无二,北越祭司是不是她?”
永阳微微思忖了良久,回忆与她的第一次见面,以及最后一次见面,道:“我十五岁那年,宫里为我举办及笄典礼,风沅芷的逸影舞闻名全国,父...........先皇便让她进宫里来跳了那支舞,那时我第一次与她见面,才认识的。”
君姬媱听见逸影舞三个字,不禁想起了风沅芷的疾风舞,问道:“她可会吹笛?”
永阳回答:“会,而且造诣颇深。”
君姬媱心头一紧,三百年前她练成了疾风舞,还得风清笛作为随身法器,这名叫风沅芷的凡人..........
君姬媱没再想下去,道:“接着说下去。”
永阳点了点头,“她本是南岳庆州风家大小姐,三年前风府发生火灾,听说风老爷、二少爷都已被烧死,府里也死了上百个仆人,其余的我都不知道了。”
君姬媱心里对于这个凡人是青丘帝姬更确认了一分,不管北越祭司是不是她,这八荒六合长得相似之人少之又少,只要与她长得相似,都该找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