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这些年轻女子全部跑光时,这群保镖整齐排列了起来,一同向安湛拱了拱手。
安湛不咸不淡地说道:“回府里去吧。”
“是,少爷!”保镖齐声应答以后,一同走回了府里去。
原本吵吵闹闹的安府大门口变得清静了下来,安湛正要上马车去尼姑庵,安员外从安府里走了出来,目光扫了一遍四周,微微一怔,问道:“湛儿,那群姑娘何在?”
安湛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安员外回答道:“爹,那群姑娘全部回家去了。”
“啊?”安员外讶然挑眉,“方才我还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怎么一眨眼的时间,她们全跑了!”
安湛摸了摸下巴,心想这父亲还想着挑儿媳妇!
安员外很早便想要觅一合适的儿媳妇,在这些给安湛写过情信的年轻女子中,安员外曾经看上过一两个,比如其中一个是秦渊国的郡主公孙玲珑,还有一个女子他也不知是何身份,只是觉着那女子十分合眼缘。
这些女子里,身份最尊贵的当属秦渊的公孙玲珑郡主,不仅身份尊贵,而且长相甜美,性情也温和,安员外曾经与安湛详谈过,把公孙玲珑给娶了,安湛却是百般拒绝,为此,安员外曾生气过好些时日。
安员外每次问起安湛究竟想娶什么样的女子为妻,他就回答从儿时起他便一直有一个梦想,那便是娶天上的神仙为妻。
这个回答一经说出,素来没被安员外打过的安湛,被安员外举着木棍子追着揍了一顿。
然而不论怎么揍,安湛依旧坚持他自己的想法,安员外也是无可奈何,久而久之,便大多只能由着他了。
不过每当有女子找上门来,安员外都会跑出来看上几眼,若有合眼缘的,便会让安湛多留意一下。只不过今日才刚出来,那群女子便全跑光了,安员外方才一直在屋里忙着数钱,没注意到保镖进出,便问道:“这群女子为何跑得如此快?”
安湛耸了耸肩,回答道:“我让保镖将她们赶走的。”
安湛说完,转身便走向马车,安员外跟上去,道:“我也有许久没见过你娘亲了,一起走吧!”
两人上去以后,马车车夫往马背上一鞭打去,马车便驶向了尼姑庵。
衡清仙子教安湛武功多年,也算是看着安湛长大。这九年里,衡清仙子容颜丝毫未变,比澹城里那些十三四岁的看上去皮肤还要白嫩。若有人问起她的年龄,她便回答二十余岁,但在安湛眼中,她已是一个三十余岁的老姑娘了。安湛十五岁那年,江北眠便回了凤武局,他离开的这三年里,只有衡清仙子当他的教武老师。
安湛与安员外从尼姑庵回到澹城的这一日,澹城里来了一个名气极大的戏班,本来安湛从尼姑庵回来路上没睡好,想着回府里好好睡上一觉,况且自己对戏曲不曾感兴趣,便没打算过要去,衡清仙子却说自己从未看过戏,想要让他陪着她一起去看戏,安湛便与她一同去了。
公孙玲珑郡主派出去的丫鬟匆匆跑回来,道:“郡主,安湛已经和他的老师衡清一起进戏院里看戏去了。”
公孙玲珑缓缓放下茶碗,眼皮也不抬,只是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
公孙玲珑本来打算出府去皇宫看望完她的母亲后,便来澹城给安湛送情信,她曾经见过丫鬟口中的衡清一面,初次见她时,还是一两年前,她那时便心觉那女子长得十分漂亮。若说公孙玲珑算得上六分漂亮,那衡清便算得上七八分。听说衡清在安湛九岁时,她便进了安府,虽不知他们二人私底下是何关系,但她给安湛已经送了三封信,却一直得不到安湛的回应,也不知他到底看过了没有。况且安湛在澹城极受未婚女子的欢迎,时间长了,她心里也渐渐地淡化了对他的执念。
公孙玲珑从宽大的衣袖口袋里取出一封信,打开后,说道:“罢了,这第四封信,不送也罢。”
丫鬟问道:“郡主,那这封信,您打算如何处理?”
公孙玲珑淡淡道:“烧了吧!”
丫鬟微微颔首,随后接过公孙玲珑手里的情信,走到客栈房间的角落处,把信烧成了一片灰烬。
公孙玲珑从茶桌前站起身来,带着丫鬟一起离开了客栈。
两人走出客栈以后,丫鬟问道:“郡主,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公孙玲珑不紧不慢地说道:“回府。”
风沅芷十分后悔贪酒喝,只喝了几口桃花醉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以后发现人间已经了好几年,也不知人间的安湛成亲了没有。若安湛成亲了,她断然会责怪自己好些年。
风沅芷走到安府之时,见安府门口的守卫已换了人,走到无人的墙边身形一闪,随后出现在了安湛的房间里。
房内无人,风沅芷转身之时,看见一个约莫十八岁的灰衣男子正吃力地提着水往厨房里走,一边走,嘴里还不停地念着什么,像是在背书。
泽天?
风沅芷走上去叫住了他,问道:“你可知安湛少爷可在?”
泽天刚见到风沅芷时,眸底划过一丝诧异,心想与她一别便是九年,没想到她突然就回来了,但泽天很快便收回了眼底的差异,摇摇头回答道:“少爷他不在。”
风沅芷问道:“那他去了何处?”
泽天道:“听说是去戏院看戏去了。
泽天说罢,接着提着水桶往厨房里走去。当年她去私塾看安湛时,曾经听课堂上的学生说,泽天的梦想是考取功名,如今九年过去了,他仍在安府里干着粗活,心里暗叹泽天这辈子命可真苦。
风沅芷离开安府以后,门外有一群年轻男子在她眼前冲过去,一边冲一边说道:“放榜了!放榜了!”
每多久后,泽天从安府里冲了出来,任凭后面追上他的人怎么拉都拉不住。
林管家追在他的后面,高声喊道:“泽天,你水还没提完,你给我回来!”
泽天一边跑一边急声道:“我.........我很快就回来!”
风沅芷心里好奇,便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人群密集处,有人哭有人笑,泽天挤进人群中,一边挤一边说道:“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泽天在榜单里搜寻自己的名字,不敢从开头一直往下看,而是从榜单最后一名往上看,越看榜单,心里绷得越紧,即将看到榜单上的第三个名字时,泽天紧紧闭上了双眼,心里咯噔咯噔地跳,生怕自己不上榜。
此时,身旁有一个人说道:“泽天是谁啊?竟然排第三?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泽天闻言心头一颤,连忙睁开眼看榜单上的第三个名字———泽天,一瞬激动不已,高声呐喊:“我中了!我中了!”
泽天冲出人群,在大街上一边跑一边大喊:“我中了!我中了!啊!!”
街上的人一个个看着泽天,议论纷纷了起来,“这人谁啊?”
“他说他中了。”
“这不是安府里的仆人吗?”
“我还记得九年前他为了安葬他父亲,进了安府,说要当一辈子的下人!”
..............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泽天跑着跑着,突然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大哭了起来,随后又哭又笑,拼命地抓自己的头发,最后竟然连自己的衣服都要当街脱掉。
若不是街上有人拦着他,估计这会儿已经脱光了。
泽天大哭大笑不止,随后大街上匆匆跑来几个郎中,其中一个郎中道:“疯了!”
疯了??
风沅芷心头一颤,泽天刚中探花,竟然疯了?
一群人围上了泽天,没一会儿,泽天竟然晕了过去。
随后,一个大壮子连忙将他送进了客栈里。
风沅芷轻轻摇摇头,寻思着她来这儿是来找安湛的,至于泽天疯与不疯,都是他这辈子里的命数。随后身形一闪,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热闹的看戏之地,戏院里的人比肩接踵,走着走着终于见着了安湛的背影,却发现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白衣女子,与他肩并肩地坐在一起。
风沅芷心头一颤,与他认识那么久,在她印象中与他亲近的女子,在他上回下凡时,有他在人间的妹妹安月涟,除了他妹妹,还有一个让她不知与他是何关系的永阳,接下来便只有她,这回在人间,他又有亲近的女子了吗?
风沅芷神色凝重了起来,想要亲眼看看那女子长什么模样,走上去以后,渐渐看清了这位女子的正脸,风沅芷眉毛一挑:衡清仙子?
她怎么会在安湛的身边?
风沅芷走到一边坐了下去,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这两人。
两人看着看着戏,衡清仙子道:“安湛,你可曾想过,你将来要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风沅芷眸光一凛:他要娶什么样的女子,与你何干?
安湛接沉默一瞬,道:“想过,但不知什么样的女子最适合自己。”
衡清仙子微微一笑,柔声道:“你看我,行吗?”
“噗!”风沅芷差些把茶喷了出来。
安湛眼皮微微一挑,在他眼中,衡清仙子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姑娘,而他才十八,即便衡清再漂亮再优秀,他也觉得两人不搭,况且,她还是自己的老师,安湛看着衡清仙子道:“你是我老师。”
风沅芷眉心一皱:老师?
当初她回了青丘以后,一直不知人间事,莫非衡清仙子趁她不在,下凡来给安湛当起了老师,还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衡清仙子自然明白安湛这句话的意思,道:“是老师怎么了?老师也不是不可能为妻的?”
安湛沉默了下来,不知作何答复。
风沅芷放下手中的茶杯,走了过去坐在了安湛的身旁。
“咳咳!”风沅芷故意轻咳了两声。
安湛闻声,转过头去,见着了风沅芷后,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道:“小芷?你是小芷?”
风沅芷把目光投向他,此时的衡清仙子脸色变了变,又很快收回脸上的不悦之色,柔声道:“安湛,这是...........”
安湛并未回复她。
风沅芷淡淡一笑,道:“不错,我是小芷,我回来了。”
安湛站起身来转了风沅芷一圈,惊讶道:“小芷,都九年了,你怎么和衡清老师一样,一丝一毫都没变?”
风沅芷故意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是吗?你不说,我都不知自己竟丝毫未变。”
安湛撇了撇嘴,道:“小芷,这九年你一直不在,你回南岳回去那么多年,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了。”
风沅芷道:“怎么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