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染霜道:“即便他们没生你,可对你也有养育之恩。”
安华道:“所以你是来抓我的呢,还是来跟我谈恩情的?”
百里染霜道:“都有。”
安华懒得与她废话,飞身一跃,跳着飞走,百里染霜虽然飞针法了得,但武功不如他,当然轻功也不如他,任凭她如何追,都追赶不上。
百里染霜边追边道:“安华,你给我站住!”
安华道:“不站,有本事抓到我。”
轻功了得,百里染霜不及他的三分之一,最后安华消失在她的视野中。按百里染霜所说,安临渊与林兰若不是他的亲生爹娘,这么一回想从前的事情,倒也想得通,难怪他的爹娘当年死都要赶他出门,就为了让他去青冥山学习,原来这是皇帝的意思,所以他这么多年来,背后都有一个靠山,那就是皇帝。
安华不明白,即便他不是皇帝的儿子,那关安临渊和林兰若什么事?抓他们干什么?
还有,白湘华不是早就死了吗?死无对证,怎么就查得出来他是她儿子,却不是皇帝的儿子?
躲开了百里染霜后,安华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美艳香人坊,可是现在身上身无分文,原本是有的,只不过在中了银针以及经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后,钱袋就丢了,也不知自己身无分文,美艳香人坊那群红颜知己还欢迎他不。
一路上走得很是不容易,因为全京都都在通缉他,安华还没跨入京都地界,就被京都边缘地带的搜查人员拦下,那群搜查人员看见他的模样,和通缉令上的画像一作对比,随即知道他就是安华,于是一群人当场就是拔剑想要将他包围,不过安华跑得快,这群人的轻功也不如百里染霜,所以安华躲过这群人,比躲过百里染霜还要容易上几分。
那美艳香人坊是位于京都边缘地带不错,可那地带位于与安华所在地的对面,隔开整整一个京都,即便轻功再厉害,没走到三分之一人就得累死,所以得找一匹马,或者找一辆马车。
环顾四周,没有马,更没有马车。
“叮当........叮当........叮当.........”安华循声望去,见一老翁牵着一头老牛走来,老翁头上戴着一个斗笠,穿着一身黑衣,走路有些蹒跚,那头老牛很老,走路比老翁还要蹒跚的模样,脖子上挂着几只铃铛,以至于老牛走路时,发出叮当叮当的声响。
安华走上去,假装对这里人生地不熟,问老翁这是什么地方。
老翁不言不语,只站了片刻,又继续前行。
安华跟上去,再次将他拦下,问:“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老翁停下脚步,像没听见一样,又接着往前走。
“哎?”安华又追上去,只听那老翁说道:“小伙子,我耳朵不好使,听不见你说什么,走了太久的路,我与老牛都要歇息,要早些进京去找地方休息。”
安华挑挑眉,原来他是个耳背的。地面是土地,安华捡起地上的枯木枝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大意是,他不认识这里,问老翁来此地是为了何事,能否把他也带上。
老翁回答,他是来京都看望他儿子和儿媳妇的,如今他已过七旬,在老家想念他们,就想来看看他们,没有什么能给儿子和儿媳妇的,只有这么一头老牛,也不知他们喜欢不喜欢。
安华又问他为何没与他们一块住,老翁回答,他已年老,儿媳妇不喜欢他与他们同住,前些年进京看望他们,与他们同住没几天就开始看她儿媳妇脸色,他怕打扰到他们的生活,就回老家去了。
看着老翁有些可怜,安华摸了摸那头老牛的头,那老牛看上去很是疲惫,还能看见它的眼睛里有闪闪发亮的泪水,安华骑上那头老牛,老翁让他下来,否则老牛承受不住,安华眯眼一笑,老牛嘛,管它老不老,能骑就行。
老翁劝不动他,于是捡起地上的一根粗木枝朝安华的身上打,安华伸手去挡,挡着挡着见老翁不依不饶,于是从老牛的背上跳下,一拳把老翁给打死了。
老翁死时,眼睛还是睁着的,一双眼睛长得大大的,眼珠子里有一根又一根的红血丝,密密麻麻地交错排列,尤其是眼眶往里凹,大大的泛白又泛红的眼球往外突,看上去十分瘆人。
老翁死不瞑目,老牛见了,老泪纵横,一头撞向前面的老树,果然感情深,还好安华追得快,冲在前面把老牛拉住,以致于老牛没死成。
安华把老翁拖到无人的树后,脱了他的衣服给自己换上,再把自己的衣服给他穿上,最后将老翁一脚踹入了泥坑里。
装作老翁的模样,安华身穿黑衣,戴着斗笠,背影佝偻着走向京都的城门,城门那里见安华戴着一个斗笠,让他把斗笠摘下。
安华听了话,把斗笠给摘到一半,装作年迈,行动不便,摘得十分缓慢,那检查的人没什么耐性,见他不过是个老头子,不慌不忙的,行动迟缓,还拉着一头老牛,摆摆手就让他走了过去。
安华拉着老牛走入京都以后,第一件事便是给老牛找吃的,有人是专门做嫩草买卖的,安华就当作是杀了那可怜的老翁,给老牛做补偿,于是拉着老牛走到了那卖嫩草的摊子。由于身无分文,买是买不到了,有着一身武功,抢到还行,若是要下手抢,那一定能成功。
拉着老牛站在房屋院长的拐角处,这天天气有些阴冷,天色慢慢地变暗,还渐渐地下起了毛毛雨,安华一直盯着距离拐角不远的卖草的摊子,那卖嫩草的人见天上下起毛毛雨,于是开始收拾摊子,摊子所剩下的嫩草还很多,估计是今日生意很是不好,收银子的钱袋里,银子有当没有,少得可怜。
那人收拾完摊子后,挑起了担子将草挑回家,恰好路过安华牵着老牛所在的拐角处。安华将他拦下,说是老牛劳累多日,一路上没能吃上什么东西,能否通融一些把嫩草送给老牛吃。那人自然不答应,明明是做生意买卖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送给外人,没给安华一个好脸色,摆摆手拒绝就走。
凉风吹得有些大了起来,把安华斗笠下上垂下的黑布吹开,安华生怕被人看见他的脸,急忙把吹起的黑布拉下。
“真的不愿意?”安华问。
那人甩安华一记白眼,不耐烦地说道:“没钱一切没得说,滚滚滚。”
谁知那人才刚离开没几步,就被安华一脚腾飞往他后背踹去,当场把那人踹得整个人都趴倒,两担嫩草也随之落地。
问不到,那就抢。
安华把那两担嫩草抢了就跑,使劲拉着老牛跑,可老牛不愿跟着安华跑,任凭安华怎么拽都拽不动,也任凭安华力气再大也拉不动,最后老牛用力过猛,两膝一跪,就断气死了。
安华在老牛倒下的那一刻心头剧震,怎么好好地,就死了?
那被安华一脚踹倒的卖草人,站起来冷冷一笑,“看吧,你家老牛想吃草?喝西北风去吧,上西天喝西北风!”
安华本欲反驳,可不知为何,心里怎么也没了反驳的心情,鼻子一酸,差些落下了眼泪。于是丢下担起的两担嫩草,抱起牛头,满心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我对不起你的主子,还有你。”
那卖草人走上来,一脚就是往安华的后背上狠狠一踹,这一脚用的是全身的力气,把安华戴在头上的斗笠都给踹飞了。
这下斗笠被踹飞,安华还没来得及捡,就被那卖草人瞧见了正脸,卖草人当场一愣,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原来,这就是通缉令里通缉的人?
脑子里回想自己在街上张贴的那些通缉令,上面的画像就是眼前这个男子的模样,卖草人道:“是你?安华?”
安华随即侧开脸躲开他的视线,奈何那卖草人还是将他认了出来,卖草人勾起一边嘴角,虽然听说安华是程知游的徒弟,武功十分了得,他并非是武夫,不会武功,抓不到安华,送不了给朝廷,拿不到黄金万两的奖赏,不过光是把线索报上去,就能都一笔不小的收入,卖草人想,先上一遍,看看能不能将他抓到再说,万一抓到手了呢?
于是卖草人拿起那根挑嫩草的担子,握着那担子朝着安华的身上狠狠一捅,安华速度极快地闪开,不但躲开了那卖草人,还狠狠一脚踹了回去,最后把卖草人打倒在地,打得他满口吐血,拼命地求饶,安华才愿意住手,住了手后捡起掉落在地的斗笠,戴上便走,连他刚刚还在为之痛心的老牛,他也不回头看一眼。
卖草人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捂着胸口,呼吸困难,看着安华离去的背影与他离去的方向,使尽全身的力气都要跑去向上面的人禀报,今日受了这场伤,他一定要拿到银子的补偿。
安华离开以后,奔着美艳香人坊去,他想念花葵,想念楚香香,以及想念任何一个和他有过一宿鸳鸯经历的美丽姑娘了,心里猴急,想马上就去和她们相聚。
安华轻功了得,翻越过一间又一间屋子的屋顶,由于是白天,极容易被人发现,况且他的穿着奇怪,戴着一个斗笠和穿着一身黑衣,极是容易被人当成贼人之类的坏人,所以在他跑过第五间屋子的屋顶时,被屋子下的某个小孩看见,那小孩平日里听大人说过某些故事,有一些相同的的地方便是穿着一身黑衣和带着斗笠在屋顶上走的人,一般都是坏人,于是那小孩高声尖叫:“不好了,屋顶上有坏人,大家快看!”
小孩的声音虽然响亮,不过过路行人中大多只当他在与别的小孩捉迷藏而没理会,以至于一时还没人发现,安华听见那小孩的声音,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急忙往屋子的另一边的下面跳下去,这一跳,那小孩看不见,便没有再高声大喊,等到一个长得胖胖的少妇走到他的身边后,问他刚才在叫什么,小孩道:“娘亲,我刚才看见屋顶上有一个黑衣人,还戴着一个斗笠,你们平日里都说,那是坏人的模样,所以我刚才说,那屋顶上有坏人。”
少妇抬头,看向屋顶,屋顶上什么也没有,少妇问:“会不会看错了,孩子。”
小孩摇摇头,道:“娘亲,我没有看错,屋顶上就是有一个身穿黑衣和带着斗笠的坏人,而且,他还往另一边跳下去了。”
小孩的话不禁让少妇生惊,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听见有这种人出现,心里也是慌,于是拉着小孩的手道:“咱们快回家去。”
牵着小孩的手走了数十步后,看见他的相公向她走来,一边走一边抹眼泪,身后还有一群人,那群人正扛着一个人,确切地来说,是一个尸身,少妇走过去,问她相公怎么了,她的相公回答,他今日从城外回来,路过一片小林子时,在一个大泥坑里发现了一个尸身,看着他的衣着,他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老年人,没想到走近一看,竟是自己的的亲爹。
少妇大吃一惊,公公是什么时候进城来的?又是谁杀的?
少妇生怕孩子看见不吉利的东西,忙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挡住他的视线。虽然这老头子是他的公公,不过她并不喜欢她的公公,数年前就极讨厌与他在一块生活,不然也不会赶他回老家。不过虽然他不喜欢他公公,但她喜欢她公公养的那头老牛,因为卖了,或许还能卖个好价钱,有了这钱,她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少妇把孩子拉到她的身后,随后装出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边哭边道:“公公啊,你什么时候来了京都的?来的时候有没有把你那头心爱的牛带上啊?啊?”
在一排屋子另一边的安华听见哭声,什么公公什么心爱的牛,寻思难道他杀的就是他们的亲人?
安华心想,杀那老头子是残忍了些,可他要找美姑娘玩,如今这全城通缉他的形势里找美人,一定是要付出些什么代价,就让老头子为他付出代价去了。在这件事上,他没什么愧疚感以及负罪感。猴急着要找美人,不管这群人如何,他想着一定要早些去。
于是安华再次跳上屋顶,踏着风地走,虽然脚步轻,但细心且听觉敏锐的小孩还是察觉到了屋顶上的动静,于是再次高声尖叫:“快看,屋顶上有坏人!”
小孩的父亲看向屋顶,见一个身穿黑衣,和头戴着斗笠的男子正在屋顶上飞快地跑,那跑得完全不似寻常人的跑法,一看就是个懂武之人,刚开始看的第一眼,是能看出是个懂武之人不错,不过越看,怎么越觉得他的斗笠和衣服眼熟?
那斗笠和衣服都很久,甚至还有些破,他还记得,几年前他的老爹来京都时,头上戴的斗笠已经破烂,身上穿的衣服也已经很旧,于是他特地去裁缝店里为他定制了一件黑色的衣服,还为他买了一个斗笠,看见屋顶上那男子的装扮,他就想起当年他爹穿上黑衣和戴上斗笠的模样,他的父亲有一个习惯,那就是用红色的腰带,他还记得他当年买给他爹的腰带,是白色边的,如今视线中的男子的腰带也是红色白边,他在见到他老爹的尸首后,一直想不明白他那身华贵的公子哥衣裳是怎么来的,在看见屋顶上那人后,似乎突然想通了。
不久后,那个被安华打伤的卖草人引着一群官兵跑来,卖草人抬头看向屋顶道:“他就是安华!”
这一声话音刚落,过路行人全部朝着屋顶上看,若不是因为他们不懂轻功,定是全部冲上去将他抓住,送到皇帝面前领黄金万两的奖赏去了。
卖草人后面的官兵之中领队的那人道:“快,追!”
安华听见这话,跑得就更快了,料想这群人的武功都不如百里染霜,既然连百里染霜都追不上他,那这群人又怎么可能追得上他?
安华勾唇一笑,想追我?若想追得上,那就要等下辈子了。
安华在集体喊要抓他的那群人的视线中跑掉,虽然累得要死,不过最后还是顺顺利利地到达了美艳香人坊。
“累死我了!”安华大喘一口气。
美艳香人坊生意还是一如往常的好,虽然收费高,但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也多,即便不是家里有钱的,这些男人也有三妻四妾,随随便便卖掉一个美妻美妾都能赚上一大笔钱来此地消遣,所以这里不但有未婚的花花公子,还有各个年龄段的各种男人。
安华本以为,这次来美艳香人坊,这里面的美人会一如既往地欢迎他、伺候他,没想到这次来,非但没有一个主动迎上来的,还见到他就有多远避多远,就好像他会吃人似的。
昔日最惹他喜欢的和对他最热情的楚香香连见到了他也不向他打招呼,各大美女小美女各忙各的,完全没有一个人当他存在。
“美人,亲一口!”
“公子,你好坏哦!”
..........
“美人,我吃定你了!”
“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
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没一个当安华存在一样,昔日人见人爱的他如今守此冷落,安’华心里既酸又恼怒,怎么我离开才多久,就不把我当回事了?
安华往冷板凳上一坐,最后大吼一声,“还有完没完啊?没看见我来了吗?”
这一声吼得大声,刚刚吼出,全场变得一片安静,个个的目光都投向安华。
这时候,妈妈摇着扇子扭着屁股走出来,道:“哟,刚刚是谁在吼啊?”
安华看向妈妈,“是我。”
妈妈道:“身上带银子了吗?”
安华道:“今日没带。”
妈妈道:“今日没带,日后还会不会带?”
安华道:“当然会。”
妈妈道:“带多少?”
安华道:“有多少带多少。”
妈妈道:“那你还能有多少?”
安华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妈妈道:“连我们都听说了,你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能挥霍钱财无数的富家公子,难道你自己不知道?”
安华凝眉,“所以你是觉得我拿不出钱来了?”
妈妈语气满是不屑,“难道你还能拿得出钱来?”
虽然京都在满城通缉安华,不过美艳香人坊里的这群公子哥可不一定有听说过,沉迷美色太过,谁还有心思去管外界有什么消息,不过也不全是不知道,有个别对通缉令有所听说,当然也听说了赏赐黄金万两,不过对于他们而言,黄金万两他们又不是拿不出来,若是没点钱,也进不来这美艳香人坊沉迷风花雪月来了,他们对金钱没什么大概念,况且大家都知道安华武功高强,谁打得过他啊?所以即便是见到他,也懒得喊人抓他,更不会自己动手抓他。
花土强在听说了安华的事情后,开心得不得了,因为安华再也不可能将楚香香赎走了。
安华看向楚香香,楚香香就当没看见他,接着与抱她入怀的男子相互挑逗。
安华把目光投向妈妈,道:“我以前往美艳香人坊中送了那么多银子,即便以后没有那么多了,也还是要受冷眼?”
妈妈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后是以后。”
此时,只见楚香香扭着香|臀慢悠悠地走过来,凑到妈妈的耳边低声说道:“要不然把他举报上去?这样我们能拿一大笔钱。”
声音虽小,安华却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中,安华看着楚香香,“你........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了啊?”
楚香香冷然勾唇,“你以为我喜欢的是你啊?我喜欢的是你的银子。”
再补充一句,“对了,我刚才,是故意让你听见我说了什么的,现在的你身无分文,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有资本挥霍的大少爷和院长,你不配再走进美艳香人坊,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