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沅芷低眉间,眉下一双一汪清澈的水眸再次噙起了盈盈之光,波光潋滟间又一次泛起涟漪。
看起来让人格外心疼。
美得似乎能让人挪不开目光。
风沅芷闭上双眸,纤长的羽睫上再次挂上了水珠。本觉自己孤立无援,梁渊与安华的到来,让沅芷的心中生出了些许感动。
身旁的安华,仍在跪地恳求皇上将今日之事彻查,可明明前不久自己还打伤了他的侍卫,杀了他的手下,他不该更希望自己被惩处吗?
“皇上,今日之事尚未查明真相,恳请皇上给微臣一个彻查的机会。”
“皇上,风沅芷没有理由要进宫里谋杀他人。”
..........
这一个男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与他见面次数不算多,本想自己不会对他有何念想,却不曾想过他会一次又一次撩拨自己的心,还会再一次地让自己失望又失落,可这之后,他还会再让自己的心对他生出些许温暖与希望来。
还记得曾经自己讨厌过他,赶他下马车,提刀要杀他,可这男人却似乎死要缠着自己的心不放,屡次出手相救,却又屡次让自己心凉,初次相遇那日两人一同坠崖,桃花纷然而落之时他搂自己入怀,暴雨中抱着自己疯狂策马,破庙里悉心照顾自己整整一夜..........只是自己一直不懂身旁这个男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心里又究竟想要干什么。
风沅芷垂眸,心下暗道:安华,你究竟是真的想帮我,还是心里另有目的?
此时,站在门外的老太监匆匆哈着腰走进门来,行礼道:“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觐见!”
皇帝疑惑不解:她怎么来了?
皇帝道:“宣!”
宣字一落,余霜默从门外走入,对着皇上福身行礼道:“默儿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再对着皇后娘娘福身道:“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礼毕,皇后娘娘浅浅一笑,开口说道:“今儿真是热闹,连默妹妹也来了。”
永阳公主本想着今日无论自己再怎么求情,父皇与母后终究还是会下令严厉惩处这个让自己心生讨厌的女子,可不曾想过,她竟然会引来荣亲王梁渊前来帮助,连安华也要为了她,放下审刑院里的公务专程而来,现下更让她心里讨厌的是,连与她八杆子打不着关系的贵妃余霜默竟然也会前来。
永阳公主心中怒火一燃,狠狠刮了风沅芷一眼:风沅芷,你的脸可真够大的,看我有一天不整死你,我就不叫永阳!
皇帝缓缓开口问道:“默儿,你今日看起来脸色似乎不大好,可是身子不舒服?”
余霜默扬了扬唇角说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身子并无大碍,休息一下便可。”
“默儿,你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余霜默回答道:“今儿臣妾在秀芳宫闷得慌,正想着去赏花,刚出秀芳宫的宫门时,却遇见一群正赶着去干活的小宫女在路上交头接耳、闲聊八卦,宫里有规矩,向来不准宫女太监走路之时闲聊,想她们是坏了规矩,臣妾便向她们细问了一番,结果那群小宫女说,今日台谏院第十三处主办风江之女在宫中谋杀他人,说是触犯了株连九族之罪,臣妾闻言,心中惊讶不已,便想着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说道:“宫女不守宫里规矩,定是要惩罚,不知妹妹可有罚过她们了?”
余霜默微微颔首道:“已经罚过了。”
宫里所有的嫔妃中,除了湘华,最让皇帝喜爱的便是余霜默,皇帝看她站着身子累,便让余霜默在一旁位子上坐了下去,开口说道:“默儿,你来得正好,你既听闻了此事,你且说说,对于这事,你有何看法?”
余霜默道:“皇上,如若臣妾没记错,风沅芷今日应该是第二次进入皇宫,臣妾心下有些疑惑,她今日是因何事而进的宫。”
余霜默这一句话,倒是一下子让所有人把忘了的事情根源给记了起来。
皇帝道:“你若不提醒,朕还真把这事给忘问了。”
皇帝把目光投向风沅芷,问道:“你说,今日你为何进宫?是谁召你的?”
皇后娘娘心里突然一颤。
风沅芷微微抬眸,“回皇上的话,昨日宫里有人到风府,说是皇后娘娘想要邀请臣女进宫,臣女今晨便进了宫里来。”
皇帝心感疑惑,又看向了皇后娘娘,问道:“皇后,好端端的,你为何想要召风沅芷进宫里来?”
皇后娘娘闻言,竟一时答不上话来。
风沅芷总共才进宫两次,自己也仅仅与她见过两次面,除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梁戬曾经与她有过婚约,和她便不算有任何交集,无端召她进宫,确实有点不好解释。
除非让人联想,是风沅芷害了梁戬的太子之位被废,皇后娘娘心生不满,要要将她召进宫里来,狠狠教训一番。
永阳公主见状,连忙说道:“父皇,是儿臣想要她进宫里来的,儿臣在去年举办及笄典礼那一日,曾目睹过她绝美的逸影舞舞姿,儿臣以为妙绝,心中惊叹不已,自那以后,儿臣便四处留意有关她的消息,听闻她不但舞姿妙绝,弹琴吹笛造诣也是颇深,儿臣自幼学习琴艺,怎奈一直做不到琴艺上的知音,便想着能与她交上朋友多多交流,便请求母后召她进宫里来,她进宫里来都是儿臣的主意。”
余霜默皱眉:“这么说来,你们仅见了两次面,也可以算是素不相识了,同样也可说明你们无冤无仇,既然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加害于你?”
永阳公主刚想回答,却突然哑了言。确实只与她见过两次面,她的父亲风江行事也是向来小心翼翼,对朝廷忠心耿耿,风沅芷与自己从来都无冤无仇,她没有理由要加害自己。
“永阳?”皇帝沉声道。
永阳公主一时脑子凌乱,不知该作何答复,有些慌了神。
安华本想着恳求皇帝给自己一个机会去彻查此事,现下见不用再求,便见贵妃娘娘余霜默开始了问事出起因,公主的表现也让人出乎意料地有了些许异常,便道:“皇上,微臣可否问公主几个问题?”
皇帝微微颔首。
安华领了意,看着公主问道:“公主,还记得安华第一次进入皇宫时曾经迷路,若不是有康太监引路,安华便极有可能耽误了应诏进光华殿的时间,安华第二次进宫,同样差点迷了路,现在也不懂得宫里的路究竟怎么走,甚至连来最多次的光华殿,我都不知哪个方向是通往何处的,既然风沅芷下毒意图谋杀永乐殿中人,安华不解,永乐殿甚大,她是如何得知通往膳房的路是怎么走的?”
永阳公主一愣,眉头紧皱,说道:“我也不知她是如何知道那条路是怎么走的。”
梁渊紧接着问道:“永阳,风沅芷仅仅与你见过两次面,从未结怨,那凤贵人是南方人,刚进宫不久,与风沅芷也应是素未谋面,风沅芷没有理由要加害于凤贵人,你认为她为何要对你们下毒手?”
永阳公主一瞬咬紧了牙关。
一个又一个问题向她抛去,永阳公主一句话也答不上,想说的话,又全部哽在了喉中。
此时,凤贵人经老太监通报后走进门来,永阳公主眉头紧锁,若凤贵人那日看见了什么事,只怕自己的形势是更为严峻了。
凤贵人福身道:“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再福身道:“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帝蹙眉:“凤贵人,怎么你也来了?不好好躺床上歇息,来这干什么?”
凤贵人道:“回皇上的话,臣妾虽落了水,但并无大碍,听闻风大小姐要被判处,连荣亲王与审刑院院长都来了,这事儿臣妾想,臣妾也是事中人,便想着过来,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凤贵人隐隐记得自己在落水之时,风沅芷虽离自己不远,但也算不上近,那时是有人在背后推了她,她才会掉到水里去,推自己的人一定不是风沅芷。
再往回想,永阳公主与风沅芷拉扯之时,永阳公主反应强烈,而风沅芷似乎并未用上推人的力气。
风沅芷这是第二次进宫,永乐殿甚大,且布局较容易让不熟悉此地又方向感不强之人频频迷路,即便是运气好,恰好顺利地进入了膳房,可膳房向来有宫女守着,而且那一个时间段,膳房里应该有数位宫女在里面忙活才是,风沅芷又怎可能在有人的情况下进去下毒。
想到此,凤贵人皱紧了眉头——这风沅芷应是被人所陷害。
永阳公主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儿,虽不知风沅芷被陷害与皇后有无关系,可皇后娘娘想必也会护着公主,所以凤贵人寻思着自己该如何说这件事情为好。
皇帝蹙眉:“凤贵人,你说说看,你落水,是不是因为被风沅芷推下去的?”
凤贵人顿了顿,说道:“回皇上的话,臣妾落水,并非是风沅芷所推,那时臣妾见公主落了水,便急急忙忙跑了过去,因为救公主心切,一时过于慌乱,才不小心掉下去罢了,臣妾落水与风沅芷并无任何关系。”
风沅芷闻言,心中一颤,微微抬起眸来,脸上露出了些许感激的神色。
“哦?”
皇帝讶然:“你竟然不是被风沅芷推下去的。”
凤贵人微微颔首道:“确实如此。”
话落许久,凤贵人抬起肤如白雪的手,按了按太阳穴,假装头晕到似乎有些站不稳。
皇帝见状,说道:“凤贵人,你身子还弱,早些回去休息的好。”
凤贵人微微扬起嘴角,福身道:“那臣妾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