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当侍女三年?
本以为对世事不闻不问,与生俱来的那份清明幽静便可以让自己的生活一直过得不惊不扰,皇帝淡淡的一句“就让她去审刑院当三年侍女”,对风沅芷而言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将自小而来的那份养尊处优击打得支离破碎。
安华领着风沅芷出宫,安华走在前,风沅芷跟在身后,两人刚走出了宫门,梁渊追上前来,一把抓住了风沅芷的纤纤玉手。
“沅芷!”
梁渊恋恋不舍地看着风沅芷,心里十分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请求父皇让她来荣亲王府,现下风沅芷只得领下旨意前去审刑院,一想起邀请风沅芷前去青庭湖赏花那日,路过三里街时,安华不但惊了自己的马,还当着自己的面将风沅芷拦腰抱起再飞身而去,梁渊心里便对安华生起了怒火。
从背后被梁渊抓住了手后,风沅芷转过身,与梁渊四目相对。
安华听闻梁渊的唤声,转过身来,却见梁渊正拉着风沅芷的手。
安华虽不知风沅芷对梁渊有何心意,但十分明确的便是梁渊对风沅芷的心思。
“犹记落尘河畔,你我初次雨中相遇,自那以后本王便开始了时常思念你,你从前曾与我说,你仍是豆蔻年华之时,时常期待能与本王见上一面,为了见本王,还刻意偷偷跑出风府去寻本王,结果却是只能遗憾地从远处看见本王的背影。”
梁渊说着,便加大了手中的力度,“今日跟我回荣亲王府可好?荣亲王府定不会将你视为侍女,定会好生待你似风府那般。”
风沅芷吃了痛,缩了缩手。
安华皱眉,不满道:“梁渊,你弄疼她了,把手放开!”
梁渊勾了勾唇:“我若不放开,你能把我怎么样?”
安华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风沅芷的另一只手。
一瞬两人一人抓住风沅芷的一只手,僵持在宫门口。
“安华,请你放开她!”
“梁渊,从今日起,她便是我审刑院的人,该放开她的人是你!”
风沅芷在中间,感觉两只手都被紧紧抓住,疼得皱起了眉头,垂下的漆黑眸子微微抬起,再一次看向了梁渊。
安华眸色转深:“不要看他,看我!”
安华话音一落,风沅芷顿觉被安华抓住的那只手越来越痛,痛得咬了咬唇看向了安华。
梁渊鼻息变重,沉声道:“沅芷不要看他,看我!”
风沅芷的眸光泛起了几丝迷茫,用力挣扎,却是两只手都挣脱不开。
风沅芷薄唇轻抿,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安华声音冷森道:“梁渊,我劝你赶紧把手给我放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梁渊冷笑:“安华,你让我放开我就放开?应该是我劝你赶紧把沅芷的手给放了,否则我让你后悔。”
安华一瞬眸光如刀,狠狠瞪起了梁渊。
梁渊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冷冷的弧度,右手突然使劲一用力,便把风沅芷给拉了过来,撞到了自己怀里。
安华恼怒,“呼”一声抬起右腿朝着梁渊飞踹而去,梁渊搂住风沅芷的腰,飞快一转身,躲过了安华,将风沅芷挡在了自己身后。
梁渊冷哼一声:“人在我这儿,有本事过来抢!”
安华怒发冲冠,喝道:“我踹爆你的头!”
说罢,安华飞身而起,从半空一脚往下踹向梁渊的脑袋。
梁渊又一次揽住风沅芷的腰,侧身一躲。
安华落地,又一次腾跃直上,一拳往梁渊的鼻头击打而去。
梁渊道:“安华,若是我打赢了,今日沅芷便要跟我走。”
安华冷笑:“这里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
一拳直飞,梁渊情急之下抓住风沅芷的手将她推开,再仰身一躲,恰好躲过了安华的飞拳。
安华冷冷道:“有本事你别躲。”
风沅芷见眼前这两个男人行事让自己似乎有些看不透,也似乎有些恼火——一个声称把自己当朋友的人要把自己带回荣亲王府,一个两次下令抓自己父亲的人要带自己回审刑院。
都是要把自己带回去,给他们当三年侍女!
“哧!”的一声,两人反应过来之时,只见风沅芷飞速俯身,风沅芷三千青丝随风飘散,从靴中抽出了一把短刀,“咔嚓”两声,风沅芷反手拔刀,一刹刀光乍现,飞过两人的身前,最后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安华惊道:“沅芷,你要干什么?!”
梁渊讶然:“沅芷,你快把刀放下!”
微风轻拂,随风飘散的三千青丝渐渐凌乱,遮蔽视线,风沅芷眸光一凛,说道:“我今日犯了错,皇上罚我去审刑院当侍女,我不得不从,还请你们二位不要让我为难。”
安华顿时眉开眼笑:“沅芷,你的意思是,你希望带走你的人是我?”
梁渊纠正道:“她说的是遵从父皇的旨意,不是希望你带她走。”
安华反驳:“遵从皇上的旨意跟希望和我走有什么不一样,你不要来添乱。”
梁渊不想再搭理他,把目光转向风沅芷,说道:“沅芷,今日我本想向父皇请求让你到荣亲王府来,可未料想到安华竟然抢先了一步请求父皇让你到审刑院去,今日父皇有事,我还未来得及提出请求,父皇便让我们退下了,但是沅芷,我一定会再去求父皇让你到荣亲王府里来,你跟我走可好?”
安华极其不耐烦道:“梁渊,既然皇上让她到我这儿来,她便是我的人,你如此不要脸的来抢,便是不遵从圣上旨意,难道你要抗旨不成?”
“小姐,小姐,小姐……....”
此时阿沁匆匆忙忙跑过来,边跑边唤风沅芷。
阿沁走到风沅芷跟前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风沅芷见阿沁脸上红肿的手掌掌痕,惊讶不已。
阿沁见风沅芷正往自己脖子上架着刀,更是心中一震,气喘吁吁说道:“小姐,您...........您这是为何要...........为何要把刀架到自己的...........脖子上?这短刀不是用来防身的吗?怎的要..........砍自己的脖子?”
安华嫌弃地扫了梁渊一眼,说道:“你家小姐之所以把刀架到她自己的脖子上,都是梁渊给逼的。”
梁渊厉声喝道:“你胡说八道!”
安华翻了一个白眼:“我胡说八道?方才沅芷还说她想跟我回审刑院来着,难道你没听见?”
风沅芷听着安华这句话,心生不满道:“我何时说过想跟你回审刑院?”
阿沁终于缓过来了气,开口说道:“小姐,为了两个狗男人要伤自己,一点都不值得,您还是赶紧把刀放下吧。”
梁渊顿时一脸茫然,随即眼中露出了一丝怒色,紧紧皱了皱眉,想自己出身皇室,征战沙场多年,从未有人敢说自己是狗男人,这小小的婢女,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说他是狗男人?
换做是其他婢女,早该拖下去仗毙,可眼前这个婢女,是风沅芷的贴身婢女,没错,是风沅芷的人………只得暂时忍下了这口气。
安华听说自己是狗男人,一点也不觉意外,因为不久前风沅芷的亲弟弟还唤自己狗院长、狗安华,还要打爆自己的狗头来着,一时也不自觉地便适应了。
风沅芷闻言,愣了愣神,阿沁抬起手去拿下了风沅芷手中的短刀。
风沅芷看着阿沁那张被被打处掌痕还隐隐泛起血丝的脸,心疼地问:“阿沁,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阿沁一瞬垂首,回答道:“今日阿沁见你进了碾玉宫许久不出来,便想着去找你,阿沁见一群小宫女走过,便想着问问她们有没有见过你,没想到她们得知我是风府的婢女时,不但出言讽刺,还狂扇了阿沁两个耳光,阿沁的脸才会变成这样。”
风沅芷讶然:“为何她们听闻你是风府的婢女就要打你?”
“小姐,她们说你下毒谋害他人,还将凤贵人与永阳公主一同推下了水,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这样的主就有这样的仆,便打了阿沁。”
风沅芷道:“这也太横不讲理了!”
“不过小姐,阿沁听说打我的那个宫女被皇上下令仗毙了,其余宫女也被贵妃娘娘给狠狠教训了一顿,真是恶有恶报。”阿沁浅浅笑道。
静默片刻,风沅芷说道:“阿沁,皇上因今日之事,罚我去审刑院当三年侍女,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切记好好照顾自己。”
“什么?小姐你要去审刑院当侍女?!”
阿沁晃了晃神,接着道:“小姐,阿沁跟着你可好?你去哪里阿沁也要跟着去哪里。”
登时,安华开口说道:“你跟着沅芷过来审刑院照顾她倒也挺好。”
阿沁本想感激安华愿意让自己跟着风沅芷,可一想到风江老爷还被关在审刑院大牢里,便对他再也感激不起来。
此时,梁渊再次走过来,温柔地看着风沅芷说道:“沅芷,有一天我一定会将你从审刑院带出去,一定不让你屈当侍女。”
安华再次翻了一个白眼:“好话谁都会说。”
日落西山,天色渐渐暗去,四人还在宫门外未离开,正要离开之时,“哧!”的一声,一根银针破风而来,扎进了宫门里。
梁渊吃惊,走过去拔下那根针,安华却是不甚在意道:“梁渊,那针有毒,再不丢了它,你可就小命不保了。”
梁渊细看,果然银针发黑,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有毒?有人飞甩银针过来,你为何不去追?难道你不好奇是何人所为?”
安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自己早已习惯了被银针飞刺的日子,也懒得每次都再追那人,干脆什么也不愿再干,反正那些银针没有一次伤得了自己,也追不上飞甩银针之人,追得上的都杀了,追不上的依旧没追上,还不如省点力气。
“梁渊,莫非有没有毒这么简单你都看不出?有人飞甩银针过来,为何你不去追,反倒要问我?难道你不好奇是何人所为吗?”
梁渊神色一凛:“你.........”
安华在进宫前便已知道是何人所为,萧玖那一脉中的人屡次穿着红衣现身在自己眼前,无非是想引导自己去怀疑百里染霜,好掩人耳目,方便她自己行事罢了。
安华也懒得再搭理梁渊。
京都,审刑院。
审刑院中侍女并不算少,安华刚上任那日,安尚书府拨了一群府上长相最出挑的侍女过来,那几个侍女长得十分漂亮,只不过再跟风沅芷作一比较,便又成了一群丑八怪。
安华让侍女给风沅芷和阿沁安排了同一间房后,对着风沅芷说道:“沅芷,今日你踏进这里便是上任了,日后好生在审刑院住下,若有何事,吩咐下人去办便可。”
风沅芷疑惑不解地问:“我是来审刑院当侍女的,我若有事还可吩咐下人去办,莫非审刑院里的侍女还有等级划分?”
安华摇摇头,说道:“这儿的侍女并没有等级划分,只是你虽领了旨意来这儿当侍女,我断然不会真让你当侍女,我会让你当上这里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