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霖说着话的时候。我正在拿桌子上的酒当玩具玩。今天连喝酒买醉的兴致都没有,因为担心第二天去宁宇的时候,身上带着散不掉的酒味,会影响我花瓶形象的发挥。郑霖说完了,我没有搭理他,就低着头把酒杯里的酒来回地倒腾着。他大概是看了半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直接夺过去一杯,一仰头就喝掉了,“我说,林依依,你丫能不能不跟哥们面前玩深沉,看的我累的慌!痛快地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啊,是跟你们家小墨墨闹别扭了,还是你又后悔跟凌炜浩离了?”
郑霖说完。我就用手蘸了点酒水朝着他的脸上砸过去,“凌炜浩这个早就翻篇儿的事情,你能不能别提了?再说,我就算是后悔从我妈肚子里钻出来,也不能后悔跟凌炜浩离婚啊!”
郑霖冲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不过,林依依啊,咱别的先不说啊。趁着这26号凌晨的钟声还没有敲响,我先敬你一杯吧。祝你生日快乐,越活越滋润!”
跟着,我手上的另一杯酒也消失了,我跟郑霖碰了碰,抿了一口。他一副看不惯的模样,啧着嘴说道,“哟哟哟……林依依,敢不敢再名媛一点?这恋了爱就是不一样啊,连这言情的套路你都学会了,就是看的我这两只眼睛累的慌,求大晚上的别吓我。”
郑霖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把酒杯往我嘴上捧,我用手接了下来,冷着脸说道,“郑霖,别闹了,林增年出事了,你知道吗?”
郑霖也收了收玩笑的神色,但还是打趣地说了句,“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是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在八卦杂志上看到你们家老头子的身影了。怎么了,老头子这是临老了,上演了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戏码了吗?”
我瞪了郑霖一眼,“有没有点正经的了?他前几天在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出车祸了,人到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呢。”
我这句话说完,郑霖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了,把放在两手手边的酒杯挪了挪地方,就跟着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林依依,这事哥们我是真不知道。我这几天去外地学习去了,今天傍晚才回的安城。一觉起来就那个点儿了,要不然我也不会那么晚给你打电话。那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自然车祸还是人为破坏的啊?”
我想郑霖不愧是当警察的,看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职业本能,我大致把事情的经过,苏墨、乔盛和我对凌炜浩的怀疑,还有林增年醒来的时候关于车祸的嘱托都说了一遍。郑霖点了点头,应了句,“你说的情况,我知道了,有眉头的话,我到时先通知你!”
郑霖刚说完,我以为他又要问及我的苏墨的事情的时候,他却突然抓耳挠腮地转换了话题,“对了,林依依,有件事情我应该给你透露点风声。上次我见到廖子鑫的时候,他话语中透露出他们家老爷子最近好像有点麻烦。回到家之后,我就问了问我们家老爷子,据说是他爸老上级被查了,之前就是在我们安城做的,后来直接升到省里去了。我不是记着你们宁宇一直想通过廖家那边搞定东郊那块地皮的事情吗?这段时间,能安静最好安静些,免得把火引到自己身上来。”
郑霖这话立刻就让我想到了在苏墨的办公室接到的那个电话,今天事情太多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掏出电话就准备给苏墨打过去的时候,却想起来现在这么晚了,有可能打扰人家的睡眠了。想了想还是放在明天再说吧,后来,我问及郑霖和李萌有没有发展的可能性,他白了我一眼,“你就这么怕喊我声姐夫啊?”
郑霖这话弯拐地有些稍微大,差点没有把我给说喷了,我看了看时间点,正好过了十二点了,就“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好了,25号已过,再回到家就是26号了,终于说明我这生日不是一个人在家里过的了。”
听我这么一说,郑霖的表情愣了愣,就问道,“敢情你大老远地把我叫到这里来,就这么个目的啊?林依依,虽然我不是你男人,也不是你姐夫,可我好歹还是一蓝颜,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郑霖一边说着话,一边哭丧着个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估计是做好了陪我买醉的准备的,连车都没有开来,说是时间晚了,也不让我送了,直接拦了辆车子就回家了。其实,我本来是想跟他说说自己的心里话的,也想说说那捋发丝的事情。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默默地又吞了回去,至于原因,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断断续续地睡到天亮的时候,就被夏言明的电话给吵醒了,说是我们开春以来发出去的第一笔订单,因为对方声称我们的缩水率超标而遭受全部退单。
按理说,我们做服装生意的,偶尔的残次遭到退单都是正常现象。但是,像这样的全部退单却是不多见的,虽然我们依尘只做加工,不生产面料,但是,一直以来,我们在原材料的把控上都非常的严格。因为深知浪费一匹布和浪费一个费时、费力的成品之间的孰轻孰重,我们向来都是在面料经过了各方面的检验合格之后,才投入生产,这其中肯定就包含着缩水性的问题。
当下就更加没有了睡意,一个翻身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大概是起的急了,就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给自己冲了杯糖水喝完,就开车朝着依尘去了,一大清早的,倒是该到位的部门主管都到位了。这几天在宁宇看惯了表面工作,突然看到这些为自己焦急的员工,心里觉得暖暖的。岛役吉扛。
问清楚了大概情况之后,夏言明和叶文倩就示意我到旁边去。我本能地感觉到这笔订单的退货有蹊跷,就听叶文倩先开口说道,“林总,所有面料的检测都是我亲自监督的,如果有这么严重的问题的话,我不可能不向你汇报,就私自安排生产部把这笔订单给赶制出来的。但是,针对这批被打回来的订单,我们也做了实验,的确有的缩水率超标。可有一个问题是,我发现这里面的成品,有的是我们的布料生产出来的成品,有的却不是,虽然面料仿制的很像,但仿的终究是仿的,从我手下经过的面料,我不会没有识别能力的。”
我点了点头,叶文倩在来依尘之前,曾在大型外贸服装企业做过。只是因为公司距离的问题和自己的生育需求,才屈尊来了依尘。幸好这几年处的还舒心,也就一直留了下来,对于她的个人工作能力和态度,我从来都不会怀疑的。
而一旁的夏言明更是一脸严谨的表情,不过,他心理素质没有叶文倩好,所以,看起来颇有些焦急,“林总,刚才我也让生产部门负责这笔订单的两个熟练工过来确认了一下,他们都有着和叶主管同样的想法。”
听到这里,其实我反而稍稍放心了,原先还担心要真是依尘的工作出现问题,我才要一个头两个大呢。如果这只是有人从中作梗,我倒是觉得事情更加容易解决一些。
“这样,你们先联系律师,看看我们先前双方签订的合同上,仔细找一找有没有陷阱或者漏洞。那上面要是没有对缩水率作准确的描述,补充上去。其次,把这批货认真甄别,真假区分开来堆放着,属于我们依尘的产品全部作检测,每件成衣上配有检测报告。以防对方反咬一口,把从这批货从接手到分批、检测的全过程的录像都拷贝下来。再者,搞清楚这批货是在途中,还是到货后,被塞了赝品进来了。如果是前者,还要涉及到我们的内部调查,如果是后者,那还要摸清楚对方是和别人合作,还是跟我们依尘一样也是受害者。”
我迅速地部署完了之后,夏言明和叶文倩他们就跟着去忙碌了。一转身的时候,正好发现秦书沐就站在我的身后,他冲着我笑了笑,“林总好,我觉得如果您能把您心目中的怀疑对象说出来的话,叶主管和夏主管调查起来的话,可能会更有方向性一些。”
秦书沐的话让我有些吃惊,但很快就对一个初入职的员工,如此揣测老板的心思颇有些不太喜欢,有点过于卖弄聪明的感觉。看了秦书沐一眼之后,我便朝着办公室走去,东西一放下,就看到我桌子上放着一份钢笔字手写的市场分析报告。我随手翻看了两眼,不得不说分析的非常的到位,而且不是空谈,结合着依尘的实际情况,给出了自己在如何平衡“取势”和“取利”上的建议。
我正在看着的时候,李佳给我送进来一杯咖啡,我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报告,问道,“这是那个秦书沐手写的?”
李佳立刻露出一脸崇拜的眼神,“是的,林总,是不是一看这洋洋洒洒的字迹,就有种震慑人心的感觉?”
我白了她一眼,还真是够夸张的,但是,仔细审视了一会儿之后,我有些疑惑地问道,“李佳,你有没有觉得秦书沐的字迹看起来有些熟悉啊?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李佳一听我这么说,也跟着探过头来研究。半响,她突然在我耳旁大叫了一声,一拍巴掌说道,“林总,信,信啊!”
我皱着眉头问道,“什么信?你就不能把一句话给说清楚了?”
李佳激动地指向我的抽屉,“就是那个……您资助的那个大学生写过来的信啊!”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拿出那几封信对比了一下,的确是跟秦书沐的笔迹一样。李佳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地说道,“林总,都说好人有好报,我总算是信了一回了。您看您那时候还疑惑人家这么优秀的条件干吗来我们依尘,这下知道了,人家这是来报恩来了!”
我淡淡地笑了笑,总觉得这恩报着我有些惶恐的感觉。迅速地把依尘的事情都交代的差不多了,又马不停蹄地朝着宁宇赶。可是,当我看清楚靠在我的车身上等着我的人是谁的时候,就连强颜欢笑都笑不出来了,“安怡然,我不觉得我们现在还有什么见面的必要了!”
安怡然娇笑着向我走了过来,环视了一圈,问道,“林依依,看来你现在还挺忙的啊,应该焦头烂额的吧?我就说嘛,你总是喜欢把自己扮演成女金刚的样子,累身累心,何必呢?有些事情该放手让男人去做的,你还是应该放手,啊……林依依,你干什么?”
还没有等安怡然说完话,我直接拉开了车门,撞在她的后背上,“我该如何过,用不着你来教!”
安怡然一边捂着自己的手臂,一边瞪视着我,正要发动车子的时候,她却又突然趴在我的车门上,“林依依,其实,我今天来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担心你被男人骗了一次之后,还不长记性,再被骗一次,来给你提个醒。前段时间,我去了趟苏黎市,给任婷婷扫扫墓。可是,远远地,我就看到有个人站在她的墓碑前,我就疑惑地朝着前面走去。但还没有等我靠近,那人就突然转过头来了,当我一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吓地赶紧蹲了下来。林依依,你的脑袋不是向来好使吗?那你猜猜,我在那里到底看到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