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完这句話之后,凌炜浩一直就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盯着我看了好久,才嗤笑了一声。反问道,“报应?代价?林依依,你信吗?如果真的有报应的话,那林增年怎么到现在活的还那么潇洒?如果有报应的话,你媽还敢那么对我颐指气使的吗?如果……”
“凌炜浩,你不知道吧?我妈就在前几天自杀了,而且,这不是她第一次自殺。医生还告诉我们她近一年以来一直都在服用抗抑郁的药物。凌炜浩,你说这些加起来,算不算是她也有了报应了?”凌炜浩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出口打断了他。說到我妈的时候,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她苍白着脸色,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的模樣。
凌炜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像是有些惊讶。之后,便没再吭声了,而是拿了个板凳坐到了一个角落里。打了好几次打火机才点着了一根烟,在那里默默地、狠狠地抽着。我转过头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夹着烟蒂的右手一直在微微颤抖著!
我找出来扫帚,一边打扫着地下的狼藉。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凌炜浩,两年前的那件事情。安怡然她也是知情者,关于这一点,你知道吗?”
说话的时候,我借着眼角的余光朝着凌炜浩那边看了过去,只见他正要往嘴里送烟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后抽的就更猛了。我推测凌炜浩应该是知道的,只是,他可能不清楚安怡然到底知道多少。
于是,我便继续追问道,“你不在安城的这些天。还真是发生了很多事情。对了,凌炜浩,你知道安怡然的手中有当年案发现场的照片的事情吗?”
这句话刚说完,就看到凌炜浩“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知道是太过震惊还是太过激动,一个没有注意,右手的食指竟然直接就捏到了烟头那里。凌炜浩“嘶”了一声,便一甩手把烟给掐灭了。
我看着他笑了笑,“哦,可能是这张照片安怡然也是刚刚才拿到手吧,估计你在老家,她没有来得及跟你商量。其实。我妈的自杀也不是偶然的,而是因为安怡然拿来了那张照片。照片中,我妈的确两手都是鲜血,身上也沾染了一些血迹,一脸惊恐的表情从死者的房间走出来。安怡然用这张照片来威胁我,说是她想要我手下宁宇的股份……”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特意停顿了一下,直视着凌炜浩的表情。虽然他人坐在阴暗处,但是,脸上那不停闪烁着的不解、震惊、怀疑的表情却都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其实,安怡然这样想,我倒是也可以理解,毕竟,她也是想要为你争取离婚之后的利益,你的不就是她的嘛!不过,让我挺疑惑的是,为什么她给我的三份‘赠与’合同,都写着宁宇几个小散股股东的名字呢?当然了,安怡然向来考虑事情比较周到、深入,可能她这样做对你的好处是我目前想象不到的。我在想是不是这段时间你老是抱着不肯离婚的态度,把人给惹急了啊?”
“这兔子急了还要发发威说的就是安怡然吧,那么柔弱的一个人,先是拿着照片来要挟我。随后,大概觉得又不过瘾,继续去恐吓我妈。凌炜浩,你说她手上是不是还握着你别的什么把柄啊?估计是因为太爱你了,都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要是你哪天真是嫌弃她的话,估计安怡然下一个要威胁的对象就是你了!”
随着我每多说一个字,凌炜浩的脸色就更阴郁一份。但是,这一次不知道是过于震惊,还是因为涉及到安怡然,凌炜浩却表现出了异常的淡定。看我不再说话了,他才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道。
“林依依,我跟安怡然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跟你没有关系。关于离婚的问题,以前我求着你的时候,你不肯离;现在既然反过来了,你至少也要带着些诚意。与其在我这里做无用功,倒不如好好劝劝你们家那位冥顽不灵的老头子。别以为短时间内停了我的职,我凌炜浩就在宁宇一点说话的地方都没有了。如果他能把我应得的还有亏钱给我的都一分不少地给我,这婚,我也不是不可以离的!”
说着,凌炜浩就拿上了车钥匙,往门外走去。我站在他的身后,握着扫帚的手异常地用力,“凌炜浩,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说安怡然很早就握着这些可以要挟到你或者是我妈的证据的话,她为什么要到现在才拿出来?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刚才说的她真的太爱你了,那是不是还会有另外一种可能是安怡然也有她想要掩藏的东西?还有,你和她之间的重新开始,到底是在这之前,还是在这之后?”
我刚刚问好,凌炜浩就抬步走了出去,我知道这会儿他大概是要去找安怡然了。看凌炜浩那个表情,他突然从老家回安城,好像也没有事先通知安怡然似的。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到底是真爱和怀疑中的哪一个会占了上风了,也不知道那个善于填坑的安小姐又要怎么吹这个枕边风了!
其实,现在再回过头去想,我有些想不通安怡然这次冒冒然地来要挟我,是笃定了我一定会同意的吧?我在我妈病房出来的那会儿是真的决定了,就算丢了那么点股份,只要她好好地,我也没有什么。跟安怡然那样叫着板的时候,我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只是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安,我才慢慢地安下心来。
只是,有一点安怡然错了,她对自己对凌炜浩的掌控力太过自信了,或者说是她总是高估了自己对于男人的了解。上一次我面对的对象是苏锦余,前有郑霖后有我自己的亲身经历在那里摆着,还有苏墨的警告,我只好把苦水都自己吞下去。但是,安怡然似乎是忘了,这次关联到的是凌炜浩,我有什么好不敢说的?
我在家里一边收拾着凌炜浩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一边在脑海里分析着安怡然的心理。快要弄好了的时候,正好手机响了,是苏墨打来的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从那段传了过来,“到窗口来!”
握着手机,我有些疑惑地走了过去,把头探出去一看,就见楼下好几个小孩在那里欢快地放着烟花。而在他们嬉闹的身影旁站着的就是苏墨,他冲着我摆了摆手,“不是说请我吃饭吗?我来讨饭来了!”
我笑了笑,也学着苏墨的口气反问道,“不是说不吃饭要睡觉的吗?睡饱了?”
“嗯!”苏墨应了声,就把电话给挂了,站在原地拍了拍那些萦绕在他身边的小朋友。那一刻,我就莫名地觉得那个画面很美好,便掏出手机对着楼下录了起来。期间,苏墨抬起头来看着我,也不催我,从录的画面上只能依稀看到苏墨的身影,看不清他那时的表情,但我总觉得他一定是在冲着我微笑的。岛扔每扛。
收拾了一下之后,就下楼了,双手插在兜里一步步地朝着苏墨走去。他那时候背对着我站在台阶下面,看着那些玩的真疯的孩子。我就那么站在台阶上面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来那句话“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我想此刻我就是那个看风景的人。
像是感受到身后的注视一样,苏墨缓缓地转过身来,脸上面对孩子们的时候的笑意还没有来得及收拢,便朝着我站立的方向走过来。因为台阶的高度,我现在和苏墨是平视着的,开口问道,“讨饭的,今晚想要讨哪种口味的饭啊?”
苏墨看了我一眼,应道,“你的地盘听你的!”
我白了他一眼,想了想便说道,“听朋友说最近新开了一家泰国餐厅还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我刚说完,就意识到这话问错人了,泰国菜向来重料,主酸辣,不适合向来胃口清淡的苏墨食用。我便想要改口说我们还是乖乖地去吃粤菜吧,苏墨却把我从台阶上给拉了下来,淡淡地说了句,“好,泰国菜!”
我抬头看了一眼苏墨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刚才那些嬉闹的孩子没什么二样,感觉身体一阵哆嗦,便直截了当地说了句,“苏墨,你能不能不这样看我,看的我酥的慌!”
苏墨又习惯性地把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角咳嗽了几声,嘴角带着点笑意应了个字,“好!”
说着话,他就真的收了脸上的笑意,熟门熟路地朝着我车子停着的方向走去了。我跟在他身后,问了声,“你没有开车过来?”
听到我这句话,苏墨突然停下了脚步,反问道,“你去过我家里了?”